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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心中很是感到得意,沒想到自己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混進了三家幫的內部,暗自思忖道,“由此看起來,黑道也並非如外人所說的那樣嚴苛。”
老人的衣着不是很現代,上身穿着一件棉布青衣,下身則穿着一條咖啡色的褲子,腳上穿着一雙很廉價的布鞋。若是不知底細的人看到這種裝扮,一定會認爲這只是個生活潦倒的普通人。
老人叫人搬來一把椅子,讓王天坐下。
王天面露難色,面前至少還有十個青年垂首肅立在身邊,而且都是老資格,而自己卻只是個新加入的“混混”,怎麼能坐在這些人面前呢?
老人顯然是看穿了王天的心思,呵呵一笑,拉着王天的手,硬是讓王天坐下,就坐在他右邊的下方一點。
王天看看面前的其他青年,全都是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若不是這些人還有呼吸,一定會讓人認爲他們都是死人。
王天面露驚訝之意,誠惶誠恐的坐在椅子上,神色顯得非常的緊張和焦慮。在這種場合,表現出如此神色,纔是正常的。王天對自己的表演感到非常滿意。
老人語重心長的道:“你坐下,這是你應有的權利。我們黑道中人,別的都不講,只講拳頭,誰的拳頭硬,誰就可以凌駕於衆人之上。他們的拳頭二十雙加起來,也沒有你的拳頭硬,他們自然沒資格坐在這裡。”
王天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一句話也不說。
老人嘆息一聲,目光裡露出了憂傷的神色,看起來他的憂傷並不是假裝出來的。
王天注意到老人的嘆息和憂傷眼神,連忙問道。“老爺子莫非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
老人心中一動,暗道:“這小子可真是會投其所好,看來他的來歷絕不簡單,如今的K省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之人大行其道,我倒是要小心應對。我且試探他一下。”心中打定了主意,臉上的憂傷之色更加濃郁。又嘆息一聲道,“你應該還不知道三家幫的底細吧。”
王天心頭一樂,主菜終於上桌了,臉上佯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純真神色,點頭道:“虎哥什麼都沒跟我說,我不知道三家幫的底細,請老爺子示下。”語氣之中的謙遜之意,極爲由衷真切。
老人微微一頷首,輕輕抿了一口茶,“所爲三家,其實就是指費、馮、楊三個姓氏。十多年前還沒有三家幫這個名號,那時節——”
那時的K省還完全是紅幫的天下,紅幫幫主南雲一死,手底下費、馮、楊三個得力的手下就開始各自爲政,內鬥不休。內部勢力的削弱,K省第一大幫的勢力急轉直下,雪上加霜的局勢下,又遇到國家對地方黑惡勢力加重懲罰力度的政策,紅幫勢力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損失三分之二,三個頭領卻爲了爭奪紅幫大幫主之位,依然在內鬥。
紅幫勢力削弱,政府的風頭一過,K省以前被紅幫壓制的大小幫會在短短几個月時間內,叢生而起,紛紛放話要和紅幫分庭抗禮。新生的幫會形成一股新的力量,對紅幫進行殘酷的追殺和打殺,最終紅幫退回麒麟區,三股力量共同對抗新生的幫會勢力。
紅幫畢竟是盤踞K省數十年的幫會,根深葉茂,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新生的十多個幫會一時之間竟讓不能將之徹底消滅。而新生的幫會也就在這個時候因爲利益分佈不均勻,內亂迭生。這就使頻臨覆滅的紅幫得以喘息的機會。
而新生的幫會經過不斷的流血抗爭,逐漸形成了現在的“天星會”、“破軍幫”、“蓮花會”各據一個區域,與稍微恢復一點元氣的紅幫分庭抗禮。
紅幫內部的矛盾終於在十多年前徹底爆發,最終形成了費、馮、楊三家,對外一致統稱三家幫,對內卻各自爲政,互不干涉。表面上說是互不干涉,但一旦牽扯到利益問題時,流血火拼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說完這一番話之後,老人不由得一陣唏噓。
從老人的這一番話中,王天感受得到三家幫現在內部所面臨的的尖銳矛盾,只要把這些矛盾徹底激發,就能使三家幫內部再次爆發動亂。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到時候再出手平息動亂,或許能夠統一三家幫,以三家幫的勢力與其他三個幫會對峙,進一步將之吞併,在K省黑道形成新的勢力。之後呢?龍百川沒有說,王天自然也猜測不到。龍百川究竟要利用這股新的黑道勢力來幹什麼,事實上,王天現在根本不感興趣。
老人又喝了一口茶,“我大哥就是南雲,南雲、馮家幫的馮桂林、楊家幫的楊天鷹,還有我費若海,出身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時代,四個人還在光屁股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家,四處流浪,我六歲的時候和他們結拜爲異性兄弟。有一口飯大家同吃,有一件衣大家同穿,後來流浪到這個城市,幾經流血創立了紅幫。大哥的中年早逝,直接葬送了紅幫的前途命運。”
王天心中有所觸動,紅幫雖然是危害社會的蛀蟲之一,但是紅幫的的前生今世和歷史上的王朝竟是那樣的相似,都是內亂削弱力量,而內亂的主要原因則是利益衝突,才導致最終的覆滅。如果當年紅幫沒有內亂,也就不會有今天四個區域的四個勢力;如果當年新生的黑道力量一鼓作氣將苟延殘喘的紅幫徹底消滅,那麼紅幫造詣煙消雲散,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三家幫……
從費若海的話語中,王天可以真切的體會到費若海人老心不老,此人還想吞併其他兩家,獨自坐大。儘管那兩家的頭領與他有結義八拜之交。
費若海握住茶杯的手,忽然間五指鬆開……
“哐”的一聲響,在大堂裡顯得極爲沉重和沉悶,茶葉和水流了一地。
費若海斬釘截鐵地道:“三家幫終結的時候應該快到了。”眸子裡閃爍着精明和狠辣的寒光,令人心頭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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