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回禮,嘴上卻毫不客氣的道:“大師錯了,我出手不是聲援佛印宗,是不想這個人死在無天佛手裡,因爲他是我九鬼門要的人,必須要我九鬼門的人親自下手,現在我想帶走他,大師該不會阻止吧?”
先前鬼瑤兒和戰天風的對話,金果自然是聽到了的,雖然不明白戰天風和鬼瑤兒之間的具體過節,但很顯然鬼瑤兒對戰天風仇怨極深,他之所以說出多謝援手的話,是希望鬼瑤兒能看在佛印宗的面子上,解開和戰天風之間的過節,想不到鬼瑤兒竟是半點客氣也不講。
看着鬼瑤兒冰寒的眼光,知道絕無商量的餘地,也就熄了再說好話之心,宣一聲佛號道:“這個不可能,他是我銀果師弟的轉世靈佛,現在是我佛印宗的方丈,豈可跟小姐走。”
“這人只是個小混混,而且生在東土,不可能是銀果大師的轉世靈佛。”
鬼瑤兒搖頭,衝着金果一抱拳,道:“還望金果羅漢慧眼明察,另覓靈佛真身,這人是我九鬼門必要誅殺之人,如果金果羅漢肯將此人交給我,九鬼門上下同感,異日必有所報,否則衝突一起,只怕玉石俱焚。”
鬼瑤兒極度驕傲,愛走極端,但同時卻又極其冷靜,雖然親眼目睹金果功力不象傳說中的高,但無論如何,佛印宗終是西土大派,潛力驚人,不可輕侮,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仍希望能說服金果,放棄戰天風。
“方丈是我銀果師弟的轉世靈佛,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金果斷然搖頭,看着鬼瑤兒道:“世間沒有解不開的怨仇,而且他已削髮爲僧,昔日凡塵,俱已了斷,小姐若也能拋去舊怨,堪稱功德無量,佛印宗上下-----。”
“大師不必說了。”不等他話說完,鬼瑤兒卻一口打斷他的話頭,針尖一樣的眼光盯着金果,道:“大師絕不會改變主意是嗎?”
“阿彌陀佛!”金果不答她話,只是宣了聲佛號,但佛號中的堅決之意,鬼瑤兒自然聽得出來,微微點頭,道:“好,那就怪不得我了。”
扭頭對身後的老者道:“傳令,調集五堂精銳好手,十日後,攻打佛印寺。”
說完扭頭就走,一閃而去,身後那老者應了一聲,緊隨而去。
“鬼丫頭還真個是橫了心要本光頭死呢。”戰天風看着鬼瑤兒消逝的背影,心下暗暗發毛。
“師弟不必擔心。”金果看他發呆,出言安慰,這時下面的信衆見無天佛退去,戰天風金果安然無恙,頓時又齊齊拜倒,齊聲稱頌。
不過這會兒金果也沒多少心思了,匆匆結束法會,信衆散去,戰天風隨金果回到大殿。
金果見戰天風始終有點兒神色不定,道:“師弟,說了你不必擔心,我知道九鬼門是邪道第一大派,但我佛印宗卻也不弱,我雖然功力衰退,但我佛印宗秘傳有一座金剛伏魔大陣,以五百弟子,結陣爲戰,九鬼門實力再強,也是無奈我何。”
“金剛伏魔大陣?這名字很威風啊,真的這麼厲害?”戰天風兩眼發亮。
“是。”金果點頭,道:“金剛伏魔大陣爲我佛門秘傳,法力無窮,不過陣眼要一高手坐鎮,否則困不住無天佛鬼狂這樣的高手,我閉關三日,只要功力略復,則就算鬼狂親至,也足可應付。”
五心灌注之法讓他大傷元氣,本來若事後及時閉關修練,損耗的功力可恢復一部份,但他想等到戰天風初演*之後再閉關,卻沒想到法會上會先來個無天佛,然後九鬼門還要盡一派之力來攻打,沒辦法只好緊急閉關三日,恢復一部份元氣再說。
金剛伏魔大陣爲佛印宗護寺之寶,事先是演練精熟的,金果吩咐淨塵四個在這三日中再勤加演練,等三日後他出關,迎戰九鬼門,淨塵四個應了。
金果再又囑咐戰天風一番,無非是讓他不要擔心,安心練功的話,隨即進大印塔閉關修練。
淨塵四個果然當日便開始演練金剛伏魔大陣,倒是戰天風無事,看淨塵四個演了一回大陣,也看不出個名堂。
到夜間,先把九轉回鍋氣練了一遍,再練手印,練到一半,心中忽想:
“這事不妙,誰贏了都是我倒黴,鬼老婆贏了,本大追風死無葬身之地,佛印寺贏了,本光頭這和尚便當得到死,雖說做方丈挺威風,老和尚對我也真是不錯,一下子就傳了我七個金字,但不能和馬大哥吃狗肉,終是沒意思。”
這麼想着,手印也不練了,在房中亂轉圈子,想:“老和尚厲害得很,只不知閉關後還知不知道外面的事,要是知道我逃了出關來追,下次再想逃可就難於登天了。”
這麼想着,心中忽地生出明悟:“對了,一般的玄功高手靠近,我首先感應到的都是靈力的波動,老和尚感應到我,應該也是這樣,那我若不用靈力呢,他必然不知道,啊哈,就是這樣了,這一點都想得到,本大追風可真是天才啊。”
心中定下逃走的大計,也無心練功了,反覆籌劃,忽又想:“老和尚太厲害,淨塵四個嫩老和尚也挺厲害,便是逃走時沒發覺,明兒個早間不見人,四面追下來時,我只怕還是逃不了,對了,老和尚閉關,我也裝作來閉關好了。”
當下叫來外屋的心誠,對他說,自己也要閉關三日,參悟佛法,讓心誠轉告淨塵四個,這三日中,切不可來打擾。心誠自然凜遵。
安下伏筆,關了門,便去禪牀上裝睡,到近四更時分,靜聽四下無聲,輕輕取下煮天鍋,剛要煮湯,卻又想:“本大追風一直都是來去光明的,而且老和尚對我也真是不錯,或許惟一的錯誤,就是錯把我當成了什麼轉世靈佛,我要走,倒留個字兒。”
他是方丈,禪房裡倒是有文房四寶,用不着再去找木炭,當下寫道:“我是戰天風,江湖人稱神鍋大追風,出名之前也喚做叫雞公,卻真的不是什麼轉世靈佛,佛印宗爲一個假靈佛而和九鬼門血拼,實在不值得,所以我去也。”
寫完,倒沒玩什麼一注再注的了,壓在桌上,將一葉障目湯煮一鍋喝了,隨即穿窗而出。
他雖未將金果灌注給他的靈力全部吸收,卻也已是近一流的身手,便不運玄功,身手也是輕靈之極,穿窗上屋,大印塔在西面,他便往東走,寺中雖有守夜的弟子,但即感應不到靈力的波動,又看不到他,因此全無察覺,給他穿寺而去。
一路上戰天風一直擔心金果會發覺,出得寺牆,終於知道自己猜得是正確的了,一時狂喜,暗讚自己:“天才,戰天風,你真的是天才。”
此時離寺還近,還不敢運轉靈力,仍是借兩條腿飛跑,直到跑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葉障目湯的魔力要失效了,這才展開凌虛佛影飛掠。
西方不敢去,東方也不敢回,戰天風便往南飛。
飛掠半夜,看看天明,心中想:
“這大半夜,至少也跑出了七八百里了吧,只要心誠小和尚聽話,佛印寺三天之內不會發覺他們的方丈竟然逃跑了,這會兒倒是要提防九鬼門的暗探,對了,便是滿天下都是九鬼門的鬼,他首先留意的也是那些玄功高手,哈哈,老辦法,本大追風還是把靈力收起來好了。”
這麼想着,遠遠的看前面有一座鎮子,當下便在一處林子裡落下地來,隨後步行向鎮子裡去,一路卻又想:
“便不運靈力,我的光頭還是打眼,而且鬼婆娘只怕畫了我的影形圖給她手下呢,萬一撞上了還是認得,也要想個主意。”
這時他已上了大路,雖是大冷的天,路上卻已有了行人,是個中年漢子,行商打扮,埋着頭疾步走着。
戰天風遠遠一看,忽地有了主意,想:
“光頭上若沾上頭髮,不就不是光頭了嗎,裝天簍裡有上色的作料,弄點兒抹黃了臉,再把煮天鍋藏到衣服下面,誰還認得本大追風便是逃跑的方丈和尚戰天風?”
這時那中年漢子走近了些,不過埋頭趕路,沒看到戰天風,戰天風心中尋思:“便借這老兄的頭髮一用。”
運起身法,忽一下過去,那中年漢子聽到風聲,剛要擡頭,腦袋上早着了戰天風一下,立馬暈了過去,戰天風將他帶到路邊林中,裝天簍中取一把雕花的小刀,削冬瓜皮似的,三兩下便將那漢子剃了個光頭。
他打得不重,沒了頭髮冷風一吹,那漢子倒醒來了,看他眼皮一動,戰天風一閃躲開,心念一閃,想:“平白無故剃了頭髮,這漢子一路嚷起來,萬一給九鬼門暗探聽到了,只怕要漏風。”
腦子一轉,已有主意,揚聲道:“今日剃髮,只因你平日不敬佛,所以佛祖發怒,略加處罰,你以後須誠心敬佛,自然萬事如意。”
那漢子醒來,先以爲是碰上強盜了,後來看身上包袱還在,只頭上冷倏倏,一摸沒了頭髮,正莫名其妙呢,聽了戰天風的話,頓時就大驚失色,忙叩頭不迭道:
“是,是,小人前日是罵了一個化緣的和尚,卻原來是佛祖顯靈,小人該死,以後再不敢了,必定誠心敬佛,見僧佈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