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點辦法沒有,潮音三個也是一樣,三僧玄功通神,江湖爭鬥,各有絕技,但面對千軍萬馬,龐然鉅艦,卻是老虎咬天,無處下口。
戰天風仰頭向天,凝眉半響,沒答白雲裳的話,卻忽地提出個怪問題,道:“不知這平波國有專門觀察天象的官沒有?”
“觀察天象的?”白雲裳不明所已,道:“我天朝有專門的司天監,平波太小,不知有沒有?”叫了人來問,平波國竟也設得有司天監,到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平波國早命人隨時呆在白雲裳身邊聽從調遣,這時立即把司天監監正找了來,戰天風問了一下,平波國曆年的天象水文,司天監都有記載,戰天風大喜,對白雲裳道:“雲裳姐,你去休息好了,我去看看書。”
“我又不累。”白雲裳搖頭:“我陪你好了。”看向德印三個,道:“三位大師先去休息吧。”
德印三個和白雲裳一樣,不明白戰天風要做什麼,哪裡肯去休息,一齊搖頭:“我們也不累。”
“好啊。”戰天風嘻嘻一笑:“姐姐肯陪我,古詩怎麼說來着,紅袖添香伴夜讀,香豔呢。”
“油嘴,看我打你。”白雲裳做勢揚手,戰天風嘻笑討饒,一起到司天監,戰天風讓那監正把近十年來的水文氣象檔案都搬來,逐一翻閱,白雲裳陪在他旁邊,也跟着看兩眼,她能猜到戰天風看平波國一帶的水文氣象,必然與水戰有關,但到底是怎麼個相關法,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她雖智慧無雙,但對完全不懂的東西,也是猜不出箇中玄機的,偏偏三神僧要跟來,她又不好問,她看得出戰天風不願當着三僧的面說得太多,便只好忍着,德印三個也和白雲裳一樣,心中實在糊塗,不過他們不好問,等着白雲裳問,白雲裳不問,他們也只好忍着。
戰天風看書飛快,有些細看,有些掃一眼就扔開,到天明時分,一大堆書盡竭看完,將最後一本書一扔,戰天風仰天狂笑:“行了,只要那醜八怪敢來,我要他寸甲無回。”
白雲裳又驚又喜,實在忍不住了,道:“風弟,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能不能說明白啊?”
“佛曰,說不得,說不得。”戰天風把一個頭搖得象撥浪鼓:“天機不可泄露也。”看向白雲裳,道:“姐姐,明天你下令,將平波另四城的守軍盡數調回平波城,另將水軍調一半上岸,協助守城,水寨就不要了,根本沒有用,餘下五千水軍將船開去澤中深處,不與巨魚國艦隊交戰。”
“你的意思,據城死守?”白雲裳凝眉不解。
“死守能守多久啊?”破癡插口:“而且巨魚國是從水上而來,軍需物資隨時可從國內運來,就算一時攻不下,攻個一年半載也無所謂,平波城能守得一年半載嗎?”
“一個月。”戰天風豎起一個指頭,不看破癡,只看着白雲裳:“姐姐守一個月就夠了。”
“你的意思,守一個月巨魚國就會退兵?”白雲裳還是不明白。
“不是。”戰天風搖頭:“一個月後,我就回來了。”
“你去調援軍?”白雲裳又驚又喜又疑:“可你不是說不調天軍入關嗎?另外哪裡還有援軍?”
戰天風掃一眼潮音三個,道:“這個姐姐就不必問了,總之你放心就是,我看過平波城防了,易守難攻,巨魚國又是以水軍爲主,水戰強的,陸戰肯定不強,一萬五千平波軍,守一個月完全不成問題,一個月之後,我請姐姐吃魚,只要姐姐有那胃口。”
“那魚太大,我可吃不下。”白雲裳俏皮的一笑。
“小蝦米而已,只是太醜了點,讓人沒胃口而已。”戰天風哼了一聲,一抱拳:“姐姐,我這就去了。”說着一個翻身,掠了出去。
“風弟,你要小心。”白雲裳追着囑咐。
“姐姐放心好了。”聲未落,戰天風身子早已消失不見。
“哼,裝神弄鬼。”看着戰天風身影消失,破癡哼了一聲:“水戰,自然與水文氣象潮汐風浪有關,這個誰都知道,有什麼說不得的?”
“他絕不是裝神弄鬼。”白雲裳搖了搖頭:“他平日與人相處,確有些油滑沒正經,但一上戰場,他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當日我和馬大俠在西風曾親見他用計,思慮之遠,謀劃之深,當真神鬼難測,我和馬大俠親眼見着他一步一步佈下計策,到一計功成,卻仍覺驚心動魄------!”
她悠然神往,德印三個相視一眼,卻均深有憂色。
戰天風一路往西南而去,飛出百里,忽覺有異,急扭頭看,左近靈光一閃,現出一朵黑蓮花,蓮花綻開,荷妃雨現身出來,仍是男裝打扮,古冠大袖,風度翩翩。
荷妃雨突然現身,加之殺死四王子一手挑起巨魚平波爭端的也可能是她,戰天風心中驚疑,面上卻不露聲色,笑嘻嘻停步,道:“蓮花姐,咱們這一向好象特別有緣啊,俗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們這麼有緣,前世定然是一起坐過船的了,只不知是坐到哪裡去,我不記得了,不知姐姐還記得不?”
荷妃雨哈哈一笑,斜眼看他:“你少鬼扯了,我很瞭解你,面上笑嘻嘻,肚裡溜溜轉,行了,我也不瞞你,四王子是我殺的。”
“啊呀,這可髒了姐姐的手。”戰天風看着荷妃雨眼睛:“卻不知這四王子是哪裡不開眼,得罪姐姐了。”
“他沒有得罪我。”荷妃雨搖頭:“我只是想和你玩玩,借他搭個橋。”
“和我玩玩?”戰天風心中一直大有疑忌,雖然荷妃雨着實幫過他幾個大忙,但他始終信不過荷妃雨,然而聽到這話,提防變迷糊了:“和我玩什麼?扮家家啊?咱們年紀不小了吧。”
“我可不跟你扮家家。”荷妃雨哈哈笑:“我曾親赴西風,將你打敗雪狼王的經過細細調查過,深爲歎服,但所謂聞名不如見面,不能親眼看見,始終引以爲撼,所以借這一起事端,親眼看看你的軍事天賦。”
“就只是想看我跟人打架?”戰天風張口結舌:“姐姐,這可是要死人的呢?”
“天地不仁,視萬物爲芻狗。”荷妃雨冷然一笑:“天尚不憐之,我又何必憐之。”
“這是她心裡話了。”戰天風暗暗點頭:“瑤兒只是驕傲,她卻是一個真正冷酷到極點的女人,在她眼裡,死一個人和死一隻蒼蠅,完全沒有區別。”
戰天風腦中同時閃電般想到馬橫刀、白雲裳,還有枯聞夫人無天佛等人,枯聞夫人同樣陰狠,但骨子裡的冷酷仍遠不如她,無天佛也相去甚遠,至於馬橫刀白雲裳,那更是完全不同的人。
然而荷妃雨背手而立,鳳目斜視,古冠大袖,衣袂飄飄,一種凜然之氣,逼人而來,戰天風只覺心爲所攝,而並不能在心中生出半點厭惡之意。
“姐姐真的只是想看我跟人打仗嗎?”戰天風眼珠轉動。
“哦?”荷妃雨斜眼看着他:“那你說我還有什麼目地?”
“姐姐不僅僅只是自己想看,還想讓那三個老和尚看看是吧?”
“你果然是有點鬼聰明。”荷妃雨仰天大笑,點頭看他:“你這人,沒有大智慧,但鬼聰明卻遠在一般人之上,天欲星又說你還是天算星幾個的徒弟,必然得過天算星詭謀兵書的指點,天算星的智慧給你的鬼聰明發揮到了極點,這就是你在戰場所向無敵的原因,我說得沒錯吧。”
戰天風嘿的一聲,道:“姐姐眼光更厲害啊,不過你還沒答我的問題呢。”
“是。”荷妃雨點頭:“我自己想看看你的本事,也想讓那三個老頑固看看。”說到這裡一凝神,道:“金狗打破天安,白雲裳痛定思痛,已對玄信徹底失望,現在固執的就是那三個老傢伙,若是他們見識了你的本事,改變想法,那白雲裳馬上就會點頭答應,你的寶貝白姐姐都答應了,我想,這天子你不做也不可能了吧。”
“果然如此。”戰天風暗暗點頭,他其實只是猜,到沒想荷妃雨會一口承認,道:“你爲什麼這麼熱心我做天子,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個你不妨猜猜看。”荷妃雨哈哈一笑:“不過你現在至少不要懷疑我想對你不利了吧。”
戰天風確實一直保持着警戒,荷妃雨太強,他可不想纏戰,一見不對,便要撒腳開溜,憑着玄天九變,打不過,跑還是絕對跑得掉的,不想給荷妃雨看破,他臉皮厚,倒也漫不在乎,嘻嘻一笑,道:“哪裡,姐姐別多疑,沒有的事。”
“你可瞞不了我。”荷妃雨微笑搖頭,鳳目一凝,深看着戰天風,道:“我就奇怪了,你我之間好象沒有過什麼衝突吧,只有你壞我的事,我可從來都只是幫你的忙,你爲什麼就一直這麼疑心我呢?”
她這話是事實,戰天風在萬靈塔裡壞過她的事,她卻一直都是在幫戰天風的忙,而且幫的是大忙,戰天風一時也尷尬起來,搔搔頭,在荷妃雨身上一轉,道:“可能是因爲你穿的這衣服吧,你看起來就不象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