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鄒印怒叫:“讓蟲堂香主回去,我三十年前就說過,我蜂堂的任何事情,與其它任何人無關,哪怕身死派沒,也絕不求人。”
“爹。”
“滾。”
隨着鄒印的怒喝,還有桌椅倒塌聲,隨着便是腳步聲,顯然是鄒虎出來了。
“這老傢伙火氣還不小呢。”戰天風暗叫:“卻不知蜂堂碰上了什麼事。”
不多會鄒虎出來,卻又換上了張笑臉,對戰天風陪笑道:“戰師叔,真對不起,我爹爹正在坐關,沒法相陪。”
他身後還跟着個丫頭,端着一盤金銀,這時端過來,鄒虎道:“這是一點小小意思,招待不週,還望戰師叔見量。”
“看來鄒香主是真不想見我了。”
戰天風聽到了先前的對話,自然不會給鄒虎笑臉所瞞,心下已有計較,嘿嘿一笑,裝做惱怒的樣子,站在身來:“即然鄒香主要獨力承擔,那我也不必多管閒事了,告辭。”
拂袖起身,怒衝衝出門。
“戰師叔,我爹不是那個意思,請師叔千萬見量。”鄒虎聽了戰天風的話,更以爲戰天風真是來幫忙的,打掬作揖,但戰天風哪裡理他,自行出門。
出門,見左右無人,借遁術飛起,出了城,到城外小山上落了下來,心下得意:“我故意留下那話頭,鄒虎便真會以爲是聽到風聲來幫手的,呆會晚上摸進去找到這小子,這小子肯定會一五一十把事情兜出來,真若是不平之事,那便將錯就錯,做一回蟲堂掌門,幫他一把,反之便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蟲堂的真掌門成蟲了呢,他可不能怪我不講同門之義。”
到天黑,戰天風便不放肖勁空的本命神蟲出來,他有計較:“若放肖老大的蟲子出來,他知道了,說不定不肯要我冒充他蟲堂掌門的身份呢,懶得跟他羅嗦。”
打了只兔子烤着吃了,在草地上想了一會心思,爬起來練了一次手印,到三更時分,便掠進城中,到一個無人處落下,摸向鄒家。
白天他聽準了鄒印說話的所在,估計那是正房,鄒印起居之所,翻牆進宅後,便不向那方向去,而是摸向側面的屋宇,因爲他想,鄒虎這麼大人了,必然已有家室,也自然會有獨立的院子,到側院找,十拿九穩。
戰天風白天跟鄒虎進宅的時候,只覺得鄒家很大,沒覺出另外的異樣,但這會兒翻牆進來,他隱約便覺得有些不對。
第一個不對的,是宅子裡的花實在太多了,這會兒已是夏末,在其它地方,花已經不多見了,鄒宅卻是花的海洋,其中許多品類更是戰天風見所未見的,根本叫不出名字。
第二個不對的,鄒家這麼大一座宅子,而且做爲蜂堂重地,竟然沒有佈設崗哨,戰天風先還以爲崗哨設得巧,他沒發覺,但後來細一留意,確實是沒有任何崗哨。因爲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崗哨布得再巧妙也是瞞不過他的,就不說靈力的感應,只一個呼吸聲,普通崗哨即便是將呼吸放得再輕,數十丈內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不佈哨是因爲蜂堂人手太少?也不是,戰天風早感應到,蜂堂弟子之多,絕不在蟲堂之下,這宅子裡至少也有上百人。
戰天風想不明白,不過也並不放在心上,拂開花樹,直摸進去,走了一會兒,不對了,老在原地方打轉,戰天風先前根本沒想這麼多,這一起意再一看,明白了,這些花竟還是按陣法栽種的。
“我說怎麼不佈崗呢,原來這花還是個陣。”戰天風冷笑:“可惜這陣法攔得了別人,攔不住我。”略一試探,便看出這是個六合陣,中間雖還有些變化,不過萬變不離其宗。
明白了陣法,戰天風分花直入,剎時便摸近十餘丈,眼見再繞過幾株花樹便可穿過花陣,忽聽耳邊嗡的一聲,他急扭頭,只見左邊一朵海碗大的異花裡,飛出一隻蜂來,這蜂比普通的蜂要大得多,約有大拇指大小,三四寸長,雙翅振動,發出很大的嗡嗡聲,攔在戰天風前面。
戰天風有一種感覺,這隻巨蜂是在惡狠狠的盯着他,尤其它的尾部一點一點的,一根黑色的毒針半伸半縮,十分可怖。花從中蜂極多,蜂堂嘛,有蜂也不稀奇,卻只有這隻蜂讓戰天風生出了這種感覺。
“原來不但有花陣,還有巨蜂當守衛,嘿嘿,還真有兩手歪招呢。”戰天風明白這蜂不是普通的蜂,嘿嘿一笑,暗暗捏印,口中一聲低笑:“送你個蜂美人玩玩吧。”
一個“美”字急打而出。
那蜂雖不是普通的蜂,卻也躲不開戰天風這一下暗算,給金字迎頭打在身上,打得直飛起來,再倒栽而下,一命嗚呼。
“若一隻大些的蜂也嚇得住我,我神鍋大追風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一招得手,戰天風暗暗得意,在鼻子裡大大的哼了一聲,扭身再要向前,忽然四面嗡嗡聲起,形成一股巨大的聲浪,戰天風大吃一驚,扭頭四顧,只見前後左右,無數巨蜂從一朵朵*中鑽出來,剎時間便是烏壓壓的一片,而且還在不絕的飛出來,不知道有幾千幾萬只。
“我的娘啊。”戰天風魂飛魄散,急取煮天鍋往頭上一罩,借遁術沖天直起,只聽鍋底上叮叮噹噹,響個不絕,就象密雨打下一般,那自然不是雨,而是撞着了頭上的巨蜂,也不知撞死了多少隻。
他應變及時,又有鍋罩頭,遁術又快,因此給他一下衝出了蜂陣,倒沒蟄着,若沒有鍋子或不會遁術,給千萬只巨蜂四面罩下,可真不知怎麼死了。
他衝上半空,那些巨蜂猶是不捨,成羣追來,戰天風哪敢停留,凌虛佛影身法全力展開,落荒而逃。
那些蜂身形雖巨,飛起來倒是不太快,趕不上戰天風,然而卻是死追不放,看着擺脫了,但只要一停一下來,過不多久嗡嗡聲就趕又了上來,戰天風氣得跳腳大罵:“這些死蜂,還真是陰魂不散了。”
遠遠的忽有人咯咯一笑:“蜂兒追你,是你香噴噴啊。”
“是哪個?”戰天風扭頭,見一對五彩斑斕的巨鳥翩翩飛來,那兩隻鳥翅膀張開,至少有五六丈,尾巴後更拖着兩根極長的羽毛,漂亮之極。
其中一隻鳥背上,坐着一個女子,大約二十來歲年紀,一張雪白的瓜子臉,十分俏麗。
見戰天風扭頭看過來,她抿嘴一笑,烏若點漆般的眼珠在戰天風手上一溜,道:“雀堂鳳飛飛問候蟲堂香主。”
說着去座下彩鳥身上一拍,道:“小鳳兒,去把那些蜂兒趕開了。”
那彩鳥一聲長鳴,其聲清脆,動人之極,迎着蜂羣飛來的方向飛了過去,另一隻彩鳥自也跟了去。
這一對彩鳥身後,還跟着無數的鳥兒,常見的有麻雀百靈老鷹八哥,不常見的更是數不勝數,形體有大有小,毛羽更是斑駁各異,漫天蓋地,也不知有多少隻。
“這羣鳥兒,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那兩隻彩鳥,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鳳凰,還確實是漂亮呢。”
戰天風呆看了半天,嘀咕:“雀堂鳳飛飛,難道也是靈羽六翼之一。”
一時猜不透這女子來路,見她連人帶鳥飛遠,便把玉葫蘆掏了出來,肖勁空本命神蟲飛出,只是繞着戰天風頭頂飛動,一點卻不見現身。
戰天風一想才記起今天是第三天了,忙咬破手指噴一滴血到蟲身上,一得血,肖勁空一點靈光立時出身,對戰天風抱拳,一臉歉意道:“屢屢要借戰少俠精血,肖勁空實是慚愧之極。”
“沒事,我雖瘦,少也有五六十斤血呢,夠你喝的。”戰天風搖手,道:“你先別急着趕路,我問你件事,你蟲堂和蜂堂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肖勁空搖頭,有些訝異的看着他,道:“戰少俠是碰到蜂堂的人了嗎?”
“是。”戰天風點頭:“他們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以爲我是蟲堂的人,放蜂叮我呢。”
“又是我們拖累了戰少俠。”肖勁空忙又道歉。
“好了。”戰天風搖手:“你別左道歉右道歉了,你們靈羽六翼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那個騎大鳥的鳳飛飛又是什麼人,你給我說清楚吧,要不我死了都不知怎麼死的呢。”
肖勁空雖對麻煩戰天風心懷歉意,但師門中的事始終不願多說,然而這時聽戰天風的話,不但扯上了蜂堂,還扯上了鳳飛飛,他無法想象戰天風是怎麼一下子撞上這些人的。
但戰天風即然說得出來,便不會有假,略一猶豫,終於開口道:“有些事情我沒說清楚,實在很抱歉,我萬異門下分三宗,靈羽、靈花、靈獸,稱爲三靈,每靈又分六個香堂,我靈羽一宗的六個香堂是雀、蝶、雞、蜂、蝠、蟲,合稱靈羽六翼。”
他這些其實前面在五柳莊已說了一點,這會兒是說得格處細了。
“鳳飛飛是雀堂的香主。”戰天風插口。
“我不知道。”肖勁空略一猶豫,搖頭:“雀堂的香主以前是鳳揚,現在就不知道了。”
他一說戰天風想起來了,道:“你靈羽六翼即爲同門,難道彼此間沒有聯繫,例如對香主,就只認戒指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