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離開王小溪的臥室,就看到客廳裡面坐着三個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一個年紀約莫比沈一要大上五歲的年輕人,而年輕人的旁邊,則坐着一個一臉勢利的女人,估摸應該是這個年輕男人的媳婦。
而爭執聲音的來源就來自於病秧子美人王小溪,剛剛讓沈一做完指壓按摩與鍼灸的王小溪一到客廳看到這三個人,原本性格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立馬就跳腳大罵:“你們來幹嘛啊?又來要飯?我們家不是慈善機構,請出去。”
正在跟這三個人說話的都麗的臉色一下子尷尬起來了,而這三個看樣子來者不善的人則一臉憤怒,兩個年輕人不好意思說什麼,老太太可就倚老賣老了,直接站了起來指着王小溪的鼻子就說道:“要不是你這個小妖精,我兒子能死了?可憐我的兒子,年紀輕輕的就死了,要不是還有小威,我可就要斷子絕孫了。”
與老人吵架最怕的就是倚老賣老,顯然這老太太將這一招運用到了極致。
見到老太太一副悲傷欲絕的模樣,都麗趕緊站了起來,將女兒給拉到一邊,小聲的對女兒說:“別說那麼多了,一切都讓媽媽來辦。”
王小溪鬆開媽媽的手,說:“媽,還給他們錢?當年咱們窮的時候,他們管過咱們嗎?現在咱們有錢了,就過來說您是她兒媳婦,我沒那個爹,也沒這個奶奶,要我說,我奶奶肯定死了。”
“你……”那老太太被王小溪這番話給說的上氣不接下氣,紅着臉就跳腳罵道:“你個小狐狸精,呸,要不是我兒子,能有你?”
王小溪白了老太太一眼,什麼話也不說。
看到這兒,沈一算是明白了,這老太太是王小溪的奶奶,都麗死去那個丈夫的老媽,而旁邊那兩個人,估摸着是都麗死去那個丈夫的弟弟以及弟媳婦。而且,事情也很簡單,估摸着是都麗母女倆小時候很窮,這老太太一家不待見人家母女倆,後來人母女倆富起來之後,他們就過來稱親戚要錢。
估摸着這三個人來的時間不短了,都麗肯定看在死去的丈夫的面上,準備給他們兩個小錢,而且她也知道王小溪不待見這三人,所以就沒叫王小溪。但是沒想到結果沈一按摩的時候手快了一些,王小溪早出來一會兒,於是就爆發脣槍舌戰了。
老太太一句話也不重複罵了王小溪將近十分鐘,罵的王小溪都雙拳緊握了也不停,最後王小溪蹭一下站了起來,作勢就要打老太太,都麗趕緊上去拉住王小溪,說:“小溪,小溪,咱們不跟她見識,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哼。”老太太趾高氣揚的冷哼了一聲,說道:“不跟我一般見識,我還沒跟你們一般見識呢。”
說完,老太太就坐下來,像一隻戰勝的母雞一樣環視四周,可是她這一看,就看到了旁邊觀戰半天的沈一,老太太似乎像是抓住了什麼尾巴一樣,一下子又跳了起來,這次不是衝着王小溪,而是直接衝着都麗過去。
“好你個都麗,你個狐狸精,我兒子死了,你就找小白臉,哼,狐狸精,呸,這次你要是不給我拿出一點好處來,休想過的踏實,我告訴你,公司的股權給我一半,要不然誰也別想過好,到時候我就去你公司鬧你跟這小白臉的事情,看你還怎麼辦。”
“我去……”沈一無語了,尼瑪老子的臉白嗎?怎麼見到自己就說小白臉?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更何況是在商場上廝殺十幾年的都麗了。都麗安撫了一下懷中的女兒,站了起來看了看這個跳腳罵人的老太太,軟中有硬的說道:“我一個月給您兩萬的贍養金還不夠,現在又打起我的股權來了?先不說我是不是真包養了小白臉,就說我真包養了,您又能怎麼樣?您兒子在我懷孕的時候已經死了,這公司是我自己創建的,跟你們家有半毛錢關係?如果你們真的要繼續鬧下去,我不介意用商場上的手段來對付你們。”
說完,都麗惡狠狠的白了一眼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老太太的兒子。
老太太那真是氣炸了,當即就是一堆的髒字吐出口來,而都麗則抱着女兒,窩在沙發上,撫摸着女兒的頭髮,當做一句話也沒聽到,在罵聲下面,顯的那麼孤獨與無助,儘管母親抱着女兒這一幕看上去很溫馨。
老太太罵了半天,見都麗也不回話,又轉過身看了看一旁看了半天的沈一,當即就朝沈一走了過來準備要罵沈一,可是老太太髒字還沒說出口,沈一直接一巴掌打在老太太的臉上,老太太一愣,當即就要準備躺地上裝死。
可是沈一又是一巴掌,老太太昨天新裝的門牙都被打下來了,老太太又準備說話,沈一又一巴掌,老太太的嘴動了一下,沈一就是一巴掌,一會兒下來,老太太的臉腫的跟豬油一樣。
老太太哇的一下哭了出來,那潑皮樣子就跟沈一奪了她的貞操一樣,老太太的兒子終於被這一聲哭給喚醒了,直接站了起來,歪了一下脖子,衝着沈一就走了過來,罵了一句找死。
然後一拳打向沈一,沈一不躲,直接握住他那速度慢的成渣的手臂,一個過肩摔,直接砸碎了一個小玻璃桌,他直接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這一幕震驚的房間裡面的其他四個女人都無以復加。
特別是那個老太太,原本還坐在地上哭,現在見到沈一將兒子直接打成這樣,立馬就不哭了。
沈一則朝這男人啐了一口吐沫,說道:“我這輩子最鄙視兩種人,一種就是勢利的,二種就是非常勢利的。”
說完,直接踹了這男人一腳,罵道:“滾。”
這男人的媳婦過來將他扶了起來,摻着老太太趕緊離開了都麗的家裡。而坐在沙發上孤獨的兩母女等這三人離開之後,才反應過來,王小溪最先反應過來,臉上高興不已,看沈一的眼神也帶着興奮,不過出於性子裡面冰冷的一面,沒有衝過來抱沈一一下。
沈一則看了看都麗,笑着說:“對付這種人,就不能軟弱,看你挺聰明的,怎麼就軟弱了呢,你打的他服了,他就不敢鬧了,你要是個軟柿子,人家就只能捏你了。”
都麗臉色紅了紅,沒將話說出口。
沈一幫忙收拾了一下殘局,都麗則去做飯,不一會兒一桌子看上去挺好吃的飯菜就做好了,沈一坐下之後狼吞虎嚥的就開吃,都麗只是笑了笑,王小溪則是扁了扁嘴,沒有了最初鄙夷沈一的模樣,反而有些讚賞。
飯後,都麗拿出一瓶紅酒,問沈一要不要來點,沈一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寬大的落幕窗前面,看着高樓之下繁忙而華麗的春城,都麗笑了笑說:“謝謝你。”
沈一則沒回話,品了一口紅酒擡眼看了看都麗問道:“跟我說說他吧。”
都麗一愣。
沈一說:“你的那個死了十幾年的丈夫,要不是因爲他,你也不會這麼容忍這老太太了。”
都麗愣了愣,說道:“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同學,結果就突然死了。”
沈一看着換了一身家居服愈發成熟嫵媚的都麗,眼睛裡面有着都麗琢磨不出來的韻味。都麗最終屈服在沈一的眼神下,仰脖喝下杯中的紅酒,說道:“他是我高中同學,後來一起上了大學,大四畢業的時候他出車禍了,而我也懷了小溪,就這樣。”
沈一說了四個字:“青梅竹馬。”
都麗繼續喝酒,沒有回話。
沈一知道都麗的意思,站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道:“我該回去了。”
都麗繼續喝,等到沈一完全站起來之後,都麗面不改色道:“坐下。”
沈一站在那裡,沒有坐,也沒有動,他在等着都麗的接下來的話。
可是都麗卻沒有說,而是無聲的聳動着肩膀。這是一個二十年來,一個人帶着女兒,不管怎麼困難,不管怎麼貧窮,不管怎麼無奈,都不願意去尋找一個懷抱的強硬女人,然而如今坐在這春城最貴的豪宅上面,俯視着整個春城,她卻哭的像一個孩子,乞求這個跳腳扇老太太十個耳光,打翻小叔子的男人能夠借給她那個並不寬大的肩膀。
如果這時候沈一不挺身而出,那就是不是禽獸了,而是禽獸不如。
沈一蹲了下來,將這個褪下OL制服的熟-女姐姐攬在懷裡,原以爲她一定會哭好久好久,豈料沈一剛剛將她攬在懷中,都麗就站了起來,擦了擦淚水,強裝笑道:“讓你見笑了。”
然後就去洗手間去了。
沈一看着都麗的背影,忽然說道:“也不知哭溼過多少枕頭,卻從不哭溼任何一個肩膀。”
可是,當都麗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之後,白淨的臉上那裡還有淚痕,依舊是笑顏如花,嫵媚動人的就好像是一朵嬌豔欲滴開得正濃的牡丹花一樣。
而躲在自己房門後偷窺的王小溪,突然感覺臉上燙燙的,摸了一下,原來是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