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通茶舍鬧事的人有不少,可是讓老闆都不敢發脾氣的人卻並不多。從上次的事情中,她就看出了劉荊州幾人的不俗。
然而之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答應劉荊州的追求,也正是因爲這點。
如果真的是爲了錢的話,她早就可以脫離現在這種在茶舍賣唱的生活,安安靜靜的做一隻金絲雀。直到劉荊州每天風雨無阻的送花,又沒有對她進行強迫,她這才答應試着接觸一下。
下午陪對方過來,應該能算是兩人第一次私下約會。
處理完賬目的顧傾城走進辦公室,好奇的看着張雪道:“這位是?”
“我朋友、張雪。”劉荊州一臉得意的回答。
“你好!”
顧傾城同張雪打了聲招呼,幫衆人倒了茶之後,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段飛的身邊
一直在猜測這個小集體中誰是頭頭的張雪疑惑的看了眼其貌不揚,連話都沒說兩句的段飛,心中的疑惑更盛。
衆人閒聊了一陣,顧傾城知道幾人還有事情要聊,於是便邀請張雪去喝點東西。蘭質蕙心的張雪隱隱也看出了些什麼,欣然同意。
等到兩女離開,吳越範立即對眼巴巴目送張雪離開的劉荊州道:“你是不是被下藥了,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你才被下藥了!”
劉荊州立即回答道:“我這是找到真愛了。”
“待會再吵!”
段飛打斷了兩人道:“先說說正事,你發現什麼了?”
劉荊州眼前一亮,立即從身上掏出一本宣傳冊遞過去道:“有人在幕後布了個大局,還是讓許冰給你介紹吧,他更瞭解。”
許冰沉吟着道:“前段時間,江城下轄的一個小縣城成立了一家金融公司,專門爲中小企業提供貸款業務。”
正在翻看着一家名叫‘方鼎’的投資公司的段飛皺眉,卻沒有忙着提問。
許冰接着道:“這家公司註冊資金五十億,掛牌當天省領導都親自前往剪裁,背景和實力都很強大。你一定想不到,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和法人是誰!”
段飛試探道:“付江?”
許冰笑着搖頭,問道:“你怎麼會猜到是他?”
段飛回答道:“你都這麼問了,我怎麼還會猜不出來?”
段飛在國內認識的人本身就不算多,其中和金融有關就更少了。再加上調查付江本身就是他提起的,而劉荊州幾人又擺出一副發現什麼大事的樣子,所以結果並不難猜。
“這家公司有問題?”段飛開口道。
“沒問題。”
許冰搖頭道:“除了幕後的出資人以及搭線人不能確定,方鼎在業務方面沒有半點問題,提出的回報率也符合標準。以前個人想要從事這種投資有一定的門檻,方鼎很好的解決了這一點,只要風控做的好一些,算是一家不錯的金融公司。”
段飛一頭霧水,有些搞不明白爲什麼因爲這樣一家公司能讓劉荊州幾人煞有介事的喊他過來。
看到許冰揶揄的表情,段飛笑道:“把你介紹給這兩個傢伙認識之後,我怎麼覺得你變壞了。”
劉荊州立即跳出來道:“段哥,說話可得憑良心。”
“沒錯!”
吳越範這次站在了劉荊州這邊,接腔道:“這小子別看表面上人畜無害,實際上比我們可損多了。我們以前充其量也就是揍個人,這傢伙卻能出主意,直接把對方送進牢裡。”
許冰急忙打斷了劉荊州兩人,繼續道:“我留意了一下這小半年來江城以及魔都的私募市場,有許多私募這段時間退市,這些私募的資金量大概在三十億左右。有消息說,年底那段時間,你一直關注的馮奮亮和這些私募有過接觸。”
可以用學霸來形容,許冰在大學的成績一直不錯,並且修了雙學位,其中就有一門經濟學。這些年除了本職工作,他的涉獵十分廣泛,否則也不至於被那位嚴苛的市長相中,得到破格提拔。
段飛挑眉,瞬間將心裡的幾個名字聯繫到了一起。
付江、胡章、馮奮亮。
三者看似沒什麼關聯,可稍一琢磨就不難發現這其中的問題。如果這個方鼎真的是這幾個人搞出來的,那麼馮奮亮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說一點我自己的分析。”許冰說道:“這家公司無論誰來看,可以說都不存在任何漏洞。但是,他的賬面上太乾淨了。”
“什麼意思?”段飛問道。
“國內的金融行業雖然已經在逐步完善了,但多少還有些心照不宣的規矩。”許冰解釋道:“我大學期間在一家地產方面的金融公司實習,雖然和方鼎有差別,但畢竟是同一行業,有些規則也是通用的。”
許冰接着道:“首先,方鼎金融沒有銀行支持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雖然政府出面彌補了一些公信力的不足,但總歸還是不妥。其次,方鼎一開始就拿出五十億,預計將攤子鋪滿全國,步子邁的有些太大了。還有一點,方鼎將總部放在了江城下轄地區,看似影響不到大局,可我總覺得有些問題。”
段飛略一思索,放下宣傳冊道:“你是說這家公司可能並沒有安什麼好心?”
許冰點頭,唏噓道:“如果沒問題還好,要是真的有問題,那遭殃的人可就多了。”
金融詐騙案,無論是在國內外都屢見不鮮。
在國內引發風波最大的無疑是前幾年一款宣稱沒有風險,收益率比銀行高出數倍的融資租賃詐騙案。七百億資金出現兌付問題,無數家庭血本無歸。
方鼎在收益率上面倒是沒有做假,幾款收益率較高的理財方案,風險也符合行業標準。可以說一切都中規中規,讓人挑不出什麼問題。
可也正是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方式,或許又會出現一場不可控制的驚天騙局。
“沒辦法查嗎?”段飛問道。
“嗯!”
許冰回答道:“除非能混到方鼎高管的位置,否則很難查清楚他們的底細。不過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試探一下,效果暫時不好說。”
“什麼辦法?”劉荊州插言。
“投資!”
許冰回答,隨即又笑道:“要不是沒閒錢,後天我也去魔都參加一下他們的融資會,幫他們壓一壓槓桿。起碼幾個月之內,方鼎方面還不至於出現什麼意外。”
“我可以借你,要多少你可以說。”吳越範出聲道:“即便是最後還不上也沒關係,到時候用你肉體來償就行。”
“想得美!”許冰笑罵道。
雖然現在點個頭,房貸的事情就有了着落,每個月不禁不用在過的緊巴巴,而且還能小賺一筆,可許冰卻根本沒有動心。
他和吳越範兩人之間相處,彼此間一直沒有任何經濟上的往來。吃吃喝喝沒關係,可涉及到任何敏感問題,他總能很好的把握住那個度。
“公門裡面好修行,半夜敲門心不驚。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首詩的後兩句他雖然不太認同,但前兩句卻是深以爲然。比起錢,許冰更喜歡在官場上一步步攀爬的感覺,所以對自己的要求也要嚴格許多。
不瞭解許冰的人或許會以爲他是一個官迷,然而許冰胸中的丘壑卻足以令無數人咋舌。
段飛看了眼茶几冊子上的時間與地址,笑着開口道:“看樣子我只好後天過去一趟,看看這幫傢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了!”
第三中學家屬家屬樓。
段飛同劉振鶴打了聲招呼,將水果放在桌上之後,又對着在廚房忙碌的韓麗珍道:“師母,你腿好些了?”
韓麗珍笑着應聲道:“其實早就能走了,可他們爺倆不讓,最近幾天纔開始運動。你先去坐,我幫你們準備晚飯。”
段飛答應,在劉振鶴對面坐下道:“老師,我向你打聽個人!”
自打提醒了段飛和劉雪結婚被拒絕之後,劉振鶴就再也沒有給過段飛什麼好臉色。聞言之後,他冷聲應道:“什麼人?”
段飛回答道:“以前是你的學生,陶華暉。”
即便沒有劉荊州幾人的事情,段飛也要過來見見這個號稱研發出了新型添加劑的陶華暉。江羽瑤雖然沒有交代他應該怎麼做,但想來無非就是試探、拉攏之類的常見方式。
他雖然不覺得有行得通的可能,但終歸還是要試試。
劉振鶴一愣,詢問道:“你們認識?”
段飛搖頭道:“不認識,但公司有些業務上的往來,所以想要了解一下他。”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劉振鶴似乎對陶華暉的印象十分深刻,略一思索便回答道:“他的功課很好,上完初一之後直接去了初三,還是當年全市的狀元。之前他經常帶高年級的書來家裡問問題,後來聯絡也就慢慢少了,我只知道他在國內上完本科之後便出國留學了。”
不是劉振鶴的記憶好,主要是陶華暉這個名字相對並不那麼大衆,而且對方又是他學生中唯一一位狀元,印象難免會深刻點。
段飛等了半晌也不見下文,開口道:“沒了?”
“沒了。”
劉振鶴顯擺道:“我教出來的狀元不知道有多少,哪能每一個都記得那麼清楚?”
大失所望的段飛倒也沒有拆穿劉振鶴,拎起桌上擺着的蘋果,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聽到敲門聲,段飛立即起身開門。
他本來以爲是劉雪回來了,卻沒想到是劉依和李洪偉夫婦兩人。打了聲招呼,他便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若有所思的望着李洪偉。
李洪偉看着段飛,神色複雜的進門。
與劉振鶴打了個招呼,他絲毫也沒有被對方的臉色所影響。坐下之後,他又一臉笑意的對段飛道:“小雪還沒有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