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汐的表現好像很無所謂一樣,倒不是他真的不在意,而是他必須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這樣的狀態纔可以。
除了董思博和余天臣外,其餘的人都只是第二次見面,換句話說上次的董事會已經在他們眼裡種下了印象,此時的孫汐要是表現的太過嚴肅或者凝重,則會讓這些人覺得自己是怕了,所以必須將之前的狀態一般無二的表現出來才行。
“哼!”余天臣重重的哼了一聲,“孫大總經理可真是貴人事忙,連董事會都不放在眼裡,遲到十分鐘又算的了什麼。”
“餘總你說的非常對。”孫汐將老闆椅拉開,坐下,滿不在乎道,“我還真沒把董事會放在眼裡。”
“你……”余天臣怒極,手拍桌子就想出言呵斥,卻被人攔下。
“好了。”董思博不耐煩的擺擺手,“這種小事沒必要太過深究,我想也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是吧,孫總?”
董思博這話說的很有意思,他說的是“不會再出現”而不是“下次不會再出現”,雖然只是少了兩個字,但意思卻差別很大。
後者的意思是再開董事會時不會遲到,而前者卻是以後都不會出現,再引申一下就是在暗指孫汐無法繼續參與董事會,也就是說孫汐所代表的唐宏睿不再是董事會的成員了。
“這可不好說。”孫汐一笑,好像聽不懂似的回道,“我這人隨性,或許會早到或許會遲到,也可能不想來,我想董總你還不至於派人來抓我過來吧?”
“哈哈哈哈哈哈!”董思博大笑,雙眼一寒,“孫總你很會開玩笑!”
“玩笑?我從來不開!”孫汐拿起桌上的筆在手裡轉着,不屑道,“起碼對你不會開,沒意思。”
說完,孫汐掃了一眼在座的董事們,那些上次就和董思博一個鼻孔出氣的老傢伙們都用着極度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孫汐欠他們錢一樣。
唯有趙自然和倪齊兩位和唐宏睿較爲親近的董事送來的是不一樣的目光,鼓勵居多,但也參雜着關心。
“好了,閒話就不多說了。”董思博沒有接孫汐的話茬,輕哼一聲,隨即朗聲道,“今天的董事會正式開始。”
他的話音一落,會議室內所有的設備都開始正常運轉,該錄音的錄音,該攝像的攝像。
孫汐和個二流子一樣斜靠在老闆椅上,翹着二郎腿,渾沒把董事會當回事,腦袋歪向一邊,冷笑看着董思博會說什麼。
“今天的董事會主要是和諸位探討一下山景苑那建築商撤場的問題。”董思博清清嗓子,嚴肅道,“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山景苑是我們集團,乃至整個登海市最大的小區,無論在建的還是已經投入使用的各個小區,沒有一個能有山景苑的規模,所以我們集團對其投入的資金也是史無前例的龐大。”
果然是這件事,孫汐沒有說話,安靜的等着董思博說完,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好像這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可就是集團如此重視的工程,竟然在動工不到三個月後,建築商居然提出要撤場,實在是讓我想象不到。”董思博手指輕敲三下桌面,語氣帶着嚴厲的說道,“具體的情況我不太瞭解,我想請餘總爲我們說一下,然後綜合情況大家一起決定該如何是
好。”
這個董思博果然老奸巨猾,到現在都不肯當這個出頭鳥,想讓余天臣背黑鍋,這樣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也是余天臣首先擔責,他可以撇的一乾二淨。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沒想到余天臣還真肯出這個頭,正了正自己面前的會議桌話筒,道,“這件事主要是由運送的建材引起的,本來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海暢建築爲了保證工程質量,選用的建材也是嚴格把關後精挑細選出來的,可是偏偏有人想要在這項工程裡撈點油水,仗着自己主管這項工程,中飽私囊,強行命人送來質量嚴重不合格的建築材料,海暢建築怕用上這種劣質材料後會造成嚴重後果,而又不敢得罪那個人,所以才選擇撤場離開!”
余天臣這話說的極不客氣,而且很是顛倒黑白,雖然沒指名道姓卻也差不許多,在座誰不知道孫汐是主管這一項目的負責人,他這番話一說那不就是在明指孫汐作梗,在山景苑的工程裡撈油水嗎,真是歹毒。
而且以建材的質量來說,之前的那些雖然質量只能勉強算過關,但相比後來孫汐叫人送來的可是相差很遠,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東西。
可在余天臣嘴裡,愣是把這兩種結果給反了過來,還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趙自然和倪齊此時眉頭微微一皺,顯然發現了其中的不對,他們雖然不知道建材究竟是什麼質量,可余天臣這種做法卻讓他們有些不滿。
但這倆人可是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了,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出言反駁,而是繼續安靜的聽着。
孫汐仍舊沒有說話,嘴角含笑的看着,好像是在看戲一樣。
“哼,老餘你也別拐彎抹角了!”在上次董事會上和孫汐大吵過一番的苗永達怒道,“咱們都清楚這人是誰,情況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瞭解過一些,咱們米再集團可不能隨便讓害羣之馬給坑了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能姑息養奸。”
“對,這樣的事必須嚴懲,否則集團又怎麼能長久的發展下去!”牛國青義正詞嚴的接話道,表現的好像一個嫉惡如仇的俠客似的。
這個牛國青是個典型的牆頭草,哪邊勢大就倒向哪,之前就因爲看到董思博想要排擠唐宏睿而出聲附和收購唐家股份的事,結果讓孫汐給反收拾了一頓,後來乾脆因爲這事恨上了孫汐,此時有了機會肯定要落井下事。
牛國慶的出現對董思博來說是個意外,但董思博卻沒有排斥,這種時候他很需要盟友,越多的力量越能讓他勝算更足。
余天臣和董思博對看一眼,目光相交短暫的示意一番便即分開,顯然兩人對這種形勢都很滿意。
“那好,我就不打啞謎了。”余天臣自然樂的如此,直接看向孫汐,冷冷笑道,“孫總,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現在建築商被你趕跑了,工程延誤,你要怎麼負起這個責任?”
“到我了嗎?”孫汐很無聊的打個哈欠,將身子坐正,道,“你剛纔說什麼了?”
“孫汐,你不要太猖狂了!”余天臣一拍桌子,怒道,“山景苑的工期全部都停滯了下來,對集團來說造成的損失非常巨大,你今天必須給我們諸位董事一個交代。”
“你說這個事啊。”孫汐點上根菸,慢悠悠道,“汪柯那老東西
非得走,我總不能求着他留下吧?既然建築商走了,那換一個不就成了,我就不信堂堂登海市連個包工頭子都找不到,真要是找不到就在東加省找,東加省要是還沒有就在全國找!”
“胡說八道!”余天臣怒目而視,喘着粗氣道,“你利用職權中飽私囊,將一些劣質建材送到工地,你的這個行爲已經可以構成犯罪了!你今天必須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否則我們只能採取非常手段了!”
“中飽私囊?”孫汐不屑道,“我需要嗎?這些建材我能吃多少回扣?而且吃誰的不是吃?我何必捨近求遠,直接在之前那些送建材的供應商身上吃不是更好嗎?”
“哼,我得到消息說你送的建材都是你自己收購的廠子生產的。”余天臣打聽的倒是清楚,“你這分明是想將集團的資金抽空!”
“抽空資金?哈哈哈哈哈哈哈!”孫汐大笑,將菸頭使勁碾滅在菸缸裡,“余天臣,我承認送的建材是我自己的廠子生產的,但在登海市裡,價格絕對是最低的,質量卻是最好的,反觀之前那些東西,價格奇高,質量也差了許多,幸虧這是大批量的進貨,竟然拿到的價格比零售還高,你竟好意思說我抽空集團的資金?”
頓了一頓,孫汐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這才繼續說道:“而且我聽說不論是海暢建築也好,還是之前那些送建材的供應商也罷,似乎都是你餘總在旁穿針引線的吧?貌似真正中飽私囊的不是我,而是你,要不是我及早發現,還不知道要被你吸走多少集團的資金去。”
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各大董事心裡都很清楚,卻沒人當面提起,畢竟對他們來說介紹個人到工程裡不是什麼難事。
可孫汐卻不管這些,明晃晃的全都說了出來,反倒讓這些早就知道的人有些驚訝,輕微的議論聲也冒了出來。
“你不要含血噴人!”余天臣怒極,卻不敢再去指孫汐,上次手指被折斷,現在還沒完全恢復,他不想再來這麼一次,“分明就是你在利用職務提供便利,今天你要是不解釋清楚,我們全體董事都不會輕易算完。”
這傢伙此時的模樣哪還像個集團董事,和菜市場罵大街的大嬸們也差不到哪去,就差胳膊上拐個菜籃子掐腰怒罵了。
“我需要你算完嗎?”孫汐鄙夷哼道,“你算什麼東西?”
“孫汐,你不要太過分了!”牛國青此時也拍案而起。
“你又算什麼東西?”孫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余天臣,哼道,“說起來上次你倆說要撤股,怎麼還厚着臉皮留在這裡?趕緊把手續辦完,我也好把你們手裡的股份都買下來,錢都準備好了,你倆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這突然的一問卻讓這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本來不說這事也就那麼着了,誰也不會冒着得罪人去提。
要知道在董事會上的話可都是有記錄的,幾乎有點籤合約的滋味了,雖然不負法律責任,但大家一旦承認了這種做法,那恐怕比法律責任還好用。
可現在孫汐則不管得不得罪人,反正在座的這些人裡大部分都對自己視若仇敵,又何談得罪與否。
“夠了!我建議先決定孫總責任的問題,其他的等以後再說!”董思博見場面有些不受控,厲聲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