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長青沉默半晌。在勝九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是瞞了常洛一些,然而所瞞的東西也絕不算多。勝九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就算蘇蘇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但姜畢竟還是老的要辣一些的。正如蘇蘇先前跟常洛說過的,她雖是勝九的直屬手下,然而對勝九的瞭解還僅僅只停留在這個名字上面。
當然,若僅僅如此,司馬長青是不必如此大反應的,恐怕事情便出在蘇蘇之“死”上了吧。
“兄弟,我也不瞞你,前些日子,舍妹的確是‘死’過一回的……”
司馬長青語氣凝重,常洛眯起眼睛。
“省城內的地下交易,你剛來不久,自是不大清楚的,蘇家表面上佔了省城地下交易的大頭,然而實際上,有一處隱秘的所在,是連蘇家也不清楚的。”
“蘇家不清楚的東西本就有很多,這倒是不足爲怪的。”
“那是自然,蘇家明面上是省城第一大族,但若說到情報方面,即便是蘇家也不及我司馬家的一半……最近,有兩件讓勝九很是頭疼的事情,一件是關於夜灩釘子的事情,另一件則是省城內毒品大量流失的事情。毒品流失,損失最大的理當是蘇家,但蘇家近來早已是焦頭爛額,恐怕是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異動的,唯一注意到這些異動的便是勝九。”
“這事情聽起來跟勝九並沒有什麼關係……勝九關心這個……做什麼?”常洛沉吟着,蘇蘇的手從旁邊伸過來牽着他,她肌膚如軟玉一般,摸起來舒服極了。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就在蘇家頭疼腦熱的時候,勝九早已在蘇家安插了不少他自己的人手,在毒品交易這一塊,恐怕再用不了多久,蘇家便會被勝九完全架空了的,如此一來,便佔據了地下交易的一個大頭……”
常洛不知作何反應,只能感嘆着蘇家的多災多難。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蘇家被李家惦記上以來,半件好事也沒碰見過,灰倒是碰了好幾鼻子。今夜李家錢家聯手發動攻勢,
若非常洛運籌帷幄,把兩大家族算計了個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恐怕蘇家敗亡便在眼前了。
只是事情仍有讓常洛頗感奇怪之處。勝九的秉性他多多少少也有些瞭解,省城內的這些小利,他還不會放在眼中,又爲何偏偏在意這一隅之地的毒品交易?
或者,勝九想要以這佔據黑市大部分利潤的毒品交易,來要挾蘇家交出那傳承百年的斜紋碧玉?
這倒也並非絕不可能的事情。
“勝九架空蘇家纔剛剛不久,不論是毒品來源還是毒品受衆都急劇下降,不到一週的時間內,竟是少了有七八成,即便心機深沉如勝九,也是大爲光火的。所以,他便派了蘇蘇前去調查此事……”
司馬長青頓了頓嗓音,略顯沉重道:“就在調查的過程之中,蘇蘇就……死了……”
蘇蘇明明就在常洛眼前,司馬長青又爲何要說蘇蘇死了這種話?僅僅是毒品的流失而已,這背後又隱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能把不論是實力還是心智都不俗的蘇蘇致死?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蘇蘇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了勝九所住的賓館門前,渾身僵直有如死人,連氣息都已失去。勝九令人把蘇蘇擡進屋中,原本是準備秘密把蘇蘇的‘屍體’處理掉的,然而就在勝九準備動手的時候,蘇蘇卻是醒了過來,且已是丟失了從出發追尋流失毒品下落以後所有的記憶……”
常洛側眼望着蘇蘇,打量半晌。她眉宇之間光潔而明淨。並非是有外邪入侵的樣子,面色紅潤嬌怯,反而更像是遇到過什麼大吉大利的好事一般。
面相雖非是常洛所擅長的,然而自古以來,醫者也算得是江湖方術之士的一種,有涉獵旁門雜學的不在少數,修爲到了常洛的層次,即便於命理之事所學不深,然而從面色上探看吉凶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蘇蘇面上氣血充盈,並無任何黑氣壓頂,絕非是剛“死”過一回的面色。這又會是怎麼一
回事?
司馬長青的話,真實成分佔了九成。他實在沒有必要用這件事去騙常洛,司馬家還需要常洛這個盟友。
一把抓住蘇蘇纖細的手腕,蘇蘇輕聲驚呼,隨即便低着頭,媚然一笑,任由常洛把玩着雪白皓腕。
良久,常洛的眉頭非但沒有舒展開來,反而越來越糾結。
“莫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司馬長青再也坐不住。
本以爲蘇蘇平安歸來,是大喜的事情的,現在看來,似乎事情有些不對路了。
常洛擺擺手,已是運起了軒轅針十八篇的內息,在眉心週轉了一圈,繼而涓涓流水一般灌注進蘇蘇的脈門之中。
蘇蘇手腕顫了顫,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襲遍周身,僅僅片刻,不適之感便散去了,脈門處溫溫熱熱的,這股暖意順着她的脈門向上爬,一直爬遍她的奇經八脈。隨着常洛內息的遊走,他已是對蘇蘇體內筋脈的狀況有了些大致的瞭解,只是探知結果依然怪異——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本應是令人高興的事情,常洛絲毫也高興不起來。死過一回的人,不論從面色還是從筋脈,絕不可能是完全正常的,除非,那些不正常的東西隱藏得很深很深,深得即便是醫術蠱術高明如常洛,也很難查得出來。
常洛放開了手,轉向司馬長青:“你信不信我?”
“自是信的。”
“那好,我需要先讓她再死一回。”
蘇蘇還沒聽清,只覺手腕一陣刺痛,那炙熱的暖流忽而就變成了一股股如同刀割一般的勁力,她甚至能用肉眼看得出,那一股勁力漆黑如墨,帶着莫大的邪氣。
她的蠱術雖是比不得常洛,然而也算是過關的,這股邪氣的詭異程度,是她從未見過的。然而脈門被扣,她連本能的抵抗都已來不及做出,那黑氣驟然又增強了好幾倍,不要錢一般一股腦從她纖細的脈門處通過,劇痛如刀割!
她“啊”地慘呼一聲,已然是昏厥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