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俊逸這邊打得火熱的時候,魔都的另一邊。
一間安靜雅靜的小屋內。
這小屋的裝飾極爲古樸自然,整個用竹子和藤條編制,看起來更像是一張被放大了的藤椅而不像是一間木屋,這木屋裡頭僅僅是開着一扇窗戶,而在這窗戶底下,對着的是一片綿延成線的海浪。
在這屋子裡頭,能夠聽見不遠處的海浪一波一波不斷地推上沙灘的聲音,刷刷的永遠停歇,不但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煩躁和不耐,反而從中透漏出一股子精密的雅韻來。
在魔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麼靠海而且視線極佳的位置造上一間竹屋,其中的價值並不是簡單地用金錢就能夠衡量的出來的。
在這竹屋內,蘇媚就躺在一張藤椅上。
這裡是她專屬於自己的一個世外桃源,除了一些工作上難免要接觸的人之外,包括唐凝甚至連樑紅豆都不知道的地方。
此時的她正在安靜的看書。
《厚黑學》這麼一本書早就已經被她翻閱了無數次,但是她卻從來不覺得厭煩,不但如此,《曾國藩家書》之類的書更是她手邊永遠都不會缺少的書籍。
蘇媚在閒暇之餘最喜歡做的事情看書,這一點哪怕是唐凝都受到了她的影響,在蘇媚的帶動她,唐凝也會看一些類似爲人處事的哲學之書,而不完全是那些經典的商業案例分析或者權威的經濟財經雜誌。
空氣很甘冽,而海浪聲依然很平穩,柔順的海風從窗戶外吹來,讓人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安靜和舒適。
“聽說那個傢伙回來了,是不是應該提早幾天回去?”蘇媚忽然放下了書本喃喃地自言自語,轉頭看着窗外,此時,外頭的海風吹拂進來,搖晃了掛在窗邊的風鈴,叮咚的清脆聲中,能讓人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要是讓紅豆知道了的話,肯定會急急地找一個只能騙過她自己的要回家去的理由吧。”蘇媚這麼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而恰在此時,房間裡卻忽然響起了一陣鈴聲。
也不見蘇媚怎麼動作,輕輕地撫過了藤椅上的一個不顯眼的按鈕,就見到蘇媚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輕鬆和慵懶,她淡淡地對着空蕩蕩的房屋說:“什麼事情?”
安靜得除了海浪聲和風鈴聲之外就沒有其他聲音的房屋內傳出了一個男人恭敬的聲音,“小姐,李正義那邊似乎出了一些狀況。”
“李正義?”蘇媚皺着眉頭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似乎是想不起來這個有些熟悉得名字到底是什麼人了。
“蔓珠莎華那邊。”男人又提醒了一次。
蘇媚這纔想了起來,“蔓珠莎華?那個開黑拳的酒吧?我想起來了,之前李正義似乎要去那塊地盤,他那邊人手足夠,他自己的資源和背景也足夠應付一些麻煩,這個人敬小慎微,懂得審時度勢,一般不會招惹他惹不起的人,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還和小姐您之前交代的需要特別關注的一個人有關,李正義似乎和……白俊逸產生了一些衝突。”那個男人恭敬地說。
如果單獨只是李正義的地盤上出了一些問題的話,這樣芝麻綠豆的事情還不至於鬧到了蘇媚面前的程度,但是要是牽涉到蘇媚曾交代過的需要特殊關注的人的話那麼意義就完全不同了,所以蘇媚身邊的人在瞭解到了情況之後第一時間就彙報。
因爲但凡是小姐交代過需要特別注意的人,都是發生了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彙報的,無論大小,他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你進來。”蘇媚平靜地說。
然後,之前那個男人的聲音就沉默了下去。
片刻之後,房屋的門被推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看起來和尋常的保鏢沒有多大區別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低着頭進來,低着頭來到蘇媚的面前,在距離四五米的距離外站定,不敢再有絲毫靠近,整個過程中也不敢擡起頭去看蘇媚。
“什麼事情。”蘇媚合上了書本,皺眉問。
男人仔細地想了想,然後把整個事情的過程說了出來。
如果白俊逸或者李正義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爲這個男人所說的除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情之外基本上和整個事情的經過沒有多大的差別,而更讓人驚悚的是整個事情發生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鍾二十分鐘的功夫而已,但是卻已經完全地呈現在了蘇媚的面前。
蘇媚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露出火氣說:“胡鬧!”
這一句胡鬧,聲音並沒有多嚴厲,但是卻如同平地的一個驚雷,嚇得男人一個哆嗦不敢再多說下去,之前他還打算替私下裡給自己不少好處的李正義說幾句好話,但是眼看小姐已經動了怒,就算是李正義是他親生兒子他都不敢多說什麼了,天知道小姐的這句胡鬧說的是那個小姐之前交代需要特別關注的白俊逸還是李正義?
萬一小姐是對李正義產生了不滿的話,那麼自己說的好話豈不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天大的天坑?
蘇媚接下的話立刻就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沉默產生了無比的慶幸。
“還有譚士仙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難道也跟着李正義在那裡胡鬧?簡直就是可笑,仗着自己有點拳腳功夫就不把人放在眼裡了,我看李正義這幾天是賺到了錢,開始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而譚士仙,我讓他在蔓珠莎華是爲了看住場子的,不是讓他倚老賣老欺負人的,這個老東西,看來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蘇媚雖然是女子之身,但是一身的威嚴在這些年來已經徹底地深入了她身邊手下的人心,而一直以來蘇媚的鐵血手腕也讓她身邊的人對她一直都又敬又畏,偏偏的,蘇媚出手從來極其大方,也並不完全是把手下的人當成擋箭牌和畜生看待,相反的,只要得到了小姐的賞識,那麼飛黃騰達幾乎是轉身之間就可以成就的事情,諸如此類的例子也不知道有多少。
自古恩威並施,這麼四個字說起來簡單,但是真正能做到又能夠做好的人有幾個?
僅有的那幾個,沒有一個不是真正的大豪傑,大梟雄,大帝王。
偏偏的,這樣的手腕卻出現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蘇媚豁然起身,她說:“備車,去蔓珠莎華。”
男人點點頭立刻轉身出去準備了,走出門的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依照小姐說的這幾句話,李正義算是完蛋了。
……
李正義的確完蛋了。
當他眼睜睜地看到譚士仙被白俊逸一拳打的吐血後退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因爲持續的混亂械鬥,無數鮮血和肢體的橫飛讓整個大廳都變成了修羅場,而再興奮的客人也知道今天蔓珠莎華是真的出大事了,於是一個個早就趁着混亂跑了。
當李正義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踢到了鐵板的時候,整個大廳能夠站着的人只有他和白俊逸還有傅凰了。
“老人家,你還好嗎?”白俊逸很關心地看着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神色的譚士仙,關切地問。
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幾分鐘之前把譚士仙打成這個德行的人不是他一樣。
譚士仙身體微微地顫抖着,體內狂猛的氣勁始終在破壞着他的筋脈,劇烈的痛苦和悔恨讓他沒有辦法開口說話,他擡起頭看着白俊逸,艱難地說:“你……很好,我走眼了。”
白俊逸依然一隻手抱着傅凰,另一隻手自然下垂,卻悄然地藏在了身後,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指,他笑眯眯地看向了李正義說:“你呢?你還好嗎?”
李正義的眼裡,現在的白俊逸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面對白俊逸那看似和藹的笑容,他忽然一個哆嗦,嘶啞地說:“你想怎麼樣?”
“你這話多讓人生氣啊,你看,一開始就是你和你的人喊打喊殺的,我不過是被動的防禦而已,現在卻要問我怎麼樣,你的意思是是我得理不饒人的作惡或者說你覺得我跟你是一路人,肯定會做壞事?”白俊逸不開心地說。
他覺得李正義以己度人,小人之心了!
明明自己是個正大光明的君子嘛。
李正義乾枯地笑了笑,他說:“成王敗寇,你說什麼都是了,不過我告訴你,我是蘇小姐的人,你要是把我怎麼樣了,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不到萬不得已,李正義自己也不想搬出自己背後的大佛來鎮人這麼沒品的事情,就好像一個紈絝子弟被人欺負了之後痛哭流涕地說我爹是xxx你死定了之類的話,不但多數時候沒有效果反而還讓人嘲笑,丟了最後的尊嚴。
“蘇小姐?”白俊逸驚訝道。
他的臉色變化,然後在李正義驚愕的目光中……轉頭就走。
麻辣個比的,還真的是那個狐狸精的人……要死啊!走出大廳的白俊逸暗自腹誹。
走進電梯,白俊逸卻忽然鬆開了傅凰,手指不斷顫抖,臉色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