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都當寶貝養着,那真的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唐江山這麼一個兇名昭彰的大梟雄,一輩子殺人不眨眼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直接或者間接因爲他家破人亡的人更是數都數不過來,現在他的成功腳底下就累積了無數累累的白骨,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對自己的女兒卻從小到大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在唐江山的心裡,自己的女兒就是公主,誰敢兇自己女兒一下他就要宰了他全家,而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唐凝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委屈?現在居然被人把車給砸了,居然還要帶人上門來找麻煩。
唐江山覺得是不是自己沉寂太久了,什麼貓貓狗狗都敢跑上來叫囂兩句?
最可恨的還是白俊逸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小子……雖然沒有人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但是這麼點破事唐江山用膝蓋都能想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在唐江山一臉陰沉地想着事情的時候,門口,林濤和狗頭他們帶着的弟兄們已經打算動手了。
“狗哥,這門關着啊。”一個小黃毛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着的鐵門,用砍刀的刀背在上頭比劃了兩下,回頭說。
狗頭走上前,拉了拉大門卻發現紋絲不動,他哼了一聲,說:“我們爬進去。”
說着,第一個帶頭爬上了鐵門。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明明是來砍人的,怎麼弄得跟偷雞摸狗似的?
不過老大都帶頭在爬了,做小弟的怎麼能拉下,於是一個個收起了片兒刀開始爬鐵門。
在別墅裡頭的白俊逸看見這一幕相當無語,而旁邊的唐凝則更生氣了,就這些人居然還砸她的車……
狗頭和林濤兩個人帶着二十來個弟兄們好不容易從將近三米的大門上翻下來,一把跳落在地上,撿起了地上的片兒刀,狗頭呸了一聲說:“住這樣的地方每天進門出門都是個問題,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是怎麼想的。”
話說完卻發現沒有人迴應自己,狗頭扭頭卻見到林濤那僵硬和顫抖的表情正看着前面,慢慢地回頭,狗頭赫然看見十多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出現的西裝男人正站在自己一夥人面前。
黑色西裝,白色襯衫,墨鏡,戴着微型通話耳麥,統一的髮型統一鋥亮的皮鞋,甚至連身高都差不多……這忽然就是美國大片裡頭那些頂級保鏢的造型啊!
要是隻是這樣的話,狗頭或許還不會太震驚,真正嚇得他和林濤這一羣人一動不敢動的是這十多個西裝男人手上拿着的槍。
槍!
狗頭就算是再天真幼稚,都不可能去懷疑這大半夜的這莊園裡出現的這十多個一副頂級專業保鏢架勢的男人,會拿着玩具槍來和他們開玩笑。
這是真槍。
而且絕對不是那種土的掉渣的自制手槍,狗頭嚥了一口唾沫眼神驚恐,這是在華夏,在魔都,在現實世界,這並不是電影或者小說裡頭動不動就軍火滿天飛的幻想世界,在魔都,混子混的再好都不敢輕易地動槍,這玩意一旦被政府發現了是真的要掉腦袋的,誰都救不了你。
要是尋常道上之間的恩怨,拿着片兒刀砍個你死我活的只要別嚇到了太多普通老百姓自己把後面的事情擺平,公安那邊也懶得太追究,可要是拿槍這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或許有些大梟大混子用槍,但狗頭知道絕對不是自己這樣檔次的人有膽子敢碰的。
自己連槍都沒有摸過,現在卻被十幾把槍對着腦袋,狗頭覺得電視劇裡演的那種冷汗一下子就出來的感覺是真正的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兄,兄弟,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狗頭呵呵乾笑道。
此時此刻,自己的小弟眼神都看着自己呢,狗頭雖然想跳腳大罵這些小弟靠不住,明擺着把自己是頭兒這麼重要的信息給出賣了,但卻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否則的話人心散了不說,要是對面這夥人心情一個不好扣下了扳機自己就死的太冤枉了。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但是西裝保鏢們卻都動了。
西裝保鏢們行動迅速,整齊劃一,一看就有一種專業出身的標準範兒,不過,他們的動作卻讓嚇得直哆嗦的狗頭和林濤有些看不懂了。
他們統一地把槍交到一個人的手裡,然後就這麼赤手空拳地朝着他們走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
狗頭他們都看傻了,這是要實打實地打羣架的意思?這年頭還有這麼講道義的江湖好漢?
“狗,狗哥,現在我們怎麼弄?”一個小弟扭頭看着狗頭,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狗頭回頭看了看緊緊地關閉着的鐵門,他不是不想跑,相反,他很想現在就跑路,但是門關着,人家這是擺明了要關起門來打了,狗頭再看了看自己這邊二十多號人,一咬牙說:“媽個比的,怕個毛啊,他們就十個人,我們人多,抄傢伙跟他幹了!”
周圍的小弟們一個個敬佩地看着狗頭,跟着這樣的老大果然沒有跟錯,有氣勢,就算是對方有槍也從來不認慫,有這樣的老大,何愁自己這些做小弟的沒有飛黃騰達的日子?
二十多個小弟也懂得算賬,自己這裡人多,多了一倍,人家還把槍放下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人家自己要找死關老子屁事啊!
小弟們緊緊地握着手上的片兒刀,呼號着朝着對面的十個黑西裝男人衝了上去。
小弟們豪情萬丈,而林濤卻有些發憷,他越來越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了,嚥了一口唾沫,他啦了啦狗頭,說:“他們有槍……雖然沒有用,但隨時隨刻就可能開槍,你要不要讓你的小弟也把手裡的刀給放下?”
一聽見林濤的話,狗頭立刻就毛了,他大怒道:“亂說什麼,他們有槍不敢用就讓我的弟兄們把刀也給扔了?我們是流氓你懂不懂!流氓!不是騎士,難道我們還要公平地決鬥嗎?要不要派上幾個人跟三國演義一樣地在陣前單挑?”
說出這句話的狗頭有些得意,他這輩子最大的傷痛就是讀書讀的太少,壓根就沒有什麼文化,之前聽說過有其他區的混子不知道招惹到了什麼人居然被人一通不帶髒字的話說得氣哭了,哭着喊着要回去讀夜校成人教育,這給狗頭敲響了警鐘。
現在自己張嘴也能說出三國演義來了,很顯然自己的素養有所提高,這個發現讓他很是滿意。
被狗頭一頓劈頭蓋臉的喝罵,林濤臉色烏黑,他咬了咬牙,低沉地說:“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
狗頭心裡咯噔一下,就在兩人說這兩句話的功夫,狗頭的小弟們和那十個黑衣西裝男人已經交上手了。
一場戰鬥……也不能說是戰鬥,好比是大人教訓兒子一樣的人間慘劇就這麼上演了。
一個小黃毛拿着砍刀嘴裡哇啦哇啦地喊叫着,瞅準了早就被他瞄上了的一個黑衣西裝男人手臂上砍過去,腦袋和胸口這些要害的地方他是不敢砍得,那樣真的會出人命,在小黃毛看來,教訓教訓對方讓他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就可以了。
但是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小黃毛眼看着自己的刀就要砍中了,但是忽然,那個西裝男人的腦袋動了動,轉頭看向他,雖然隔着墨鏡,但是小黃毛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冷氣猛地冒了上來,這種感覺就好像眼睜睜地看着一條毒蛇對自己竄了過來,大腦反應過來有危險,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能隨之做出動作。
小黃毛的手僵住,抽也抽不會來,遞也遞不過去……他的刀,被西裝男人抓住了。
小黃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刀可是開過鋒的,不是玩具,一個人怎麼可能用手抓住刀刃?
害怕,驚恐,所有類似的負面情緒涌進了小黃毛的腦海裡,他顫抖着看向了黑衣西裝男人。
然後,他就慘叫這飛出去了。
小黃毛的遭遇在另外他十多個同伴身上都在上演。
只是眨眼的功夫,之前還氣勢洶洶磨刀霍霍的二十來個小混子就被打的七零八落,躺下的躺下,跪着的跪着,之前還顯得很有氣勢的雪亮刀片就那麼淒涼地躺在地上,折射出慘淡的月光,讓人心裡更是莫名地添了一份悲愴……
狗頭渾身都在顫抖,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切發生的太快讓他覺得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但是……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的小混子們一直都在告訴他……他看到的就是真實上演的。
林濤臉色蠟黃,他覺得自己闖禍了,闖大禍了。
嚥了一口唾沫,林濤想要跑。
一轉身,他看到的卻是笑眯眯的白俊逸正對他招手。
林濤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的笑容可以這麼可怕過。
幾個小時之前,也就是這個男人把自己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他現在腦袋上到處都是紗布,紗布下面的傷口就是這個男人抓着自己的腦袋朝着車上撞的,此時看見白俊逸的笑容,林濤又覺得臉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姓白的,你好卑鄙!”林濤覺得自己是被白俊逸給陰了,一想到自己之前被打了不說,現在氣勢洶洶地帶着人來,結果搞不好又要被打一頓,林濤就有一種憋屈的要吐血的鬱悶感。
白俊逸聞言就不太開心了,黑着臉說:“我好心好意的跟你打招呼,你怎麼能罵人呢?”
白俊逸一說話,完全被嚇傻了的狗頭也扭過頭來,看見白俊逸他更是嚇得直哆嗦,這次連他都預感到自己沒好果子吃了。
一聽見罵人這話,狗頭跟見到瘟疫一樣大跨步地遠遠離了林濤好幾步,他可沒有忘記之前被白俊逸用什麼“理由”給狠狠打了一頓。
林濤對狗頭這麼明顯不講義氣的行爲很憤怒,但是現在不是和狗頭算賬的時候……
白俊逸扭頭對身邊的唐凝說:“你看你看,他這話說得多氣人,我就說了吧,是他們先招惹我的,我這個人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別人要是不糟踐我的話,我是不會和別人過不去的。”
林濤和狗頭這才注意到唐凝的存在,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對唐凝的美麗表示驚爲天人的時候,唐凝就哼了一聲,不滿地說:“你就非拉着我過來看這個?煩死了,趕緊的處理掉,我走了,外面好冷……還有,把我的車修好啊。”
說着,唐凝走了。
林濤和狗頭聽見最後一句話,渾身都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