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江_第74章從此深似海

樓頂上,許多護士和醫生都在,他們隔了陳思琦十米的距離,不敢靠近。蘇婷婷急得要掉淚,道:“小妹,你別這樣,你快下來啊!”

陳凌從人羣裡擠了出來,剛跨前一步,陳思琦看見他,尖利的叫道:“你別過來。”

陳凌身子一顫,那恍惚的一瞬間,他覺得陳思琦已經跳下去了。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咆哮着道:“你給我下來。”他的雙眼又陷入了血紅。

葉傾城也趕到,擠出來,她面色煞白,淚水涌將出來,急聲喊道:“陳思琦,你快下來。”

天邊的殘霞漸漸的淡去,被夜幕所掩蓋。但是醫院大樓下卻已經匯聚了無數的人流,大家都緊張的關注着天台之上要輕生的女孩兒。警察接到報警,火速出動,樓下的探照燈照得雪亮,營救的氣墊正在緊急的充氣。

天台之上,蘇婷婷的心情極其複雜。她當時衝動下告訴了陳思琦實話,但現在陳思琦要跳樓時,她還是會感到害怕惶恐。

陳思琦站在天台邊緣上,她這時膽氣反而壯了,回過頭看向葉傾城和陳凌,最後目光定格在陳凌的臉上。陳凌死死的盯着她,眼中的悲傷欲絕,如受傷的野獸。

陳思琦看着哥哥的樣子,淚水涌了出來。她是多捨不得哥哥啊,她哭着道:“哥,我活着拖累了你一輩子。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了,我不要死了還拖累你。”

旁邊的醫生護士不禁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個時候,幾名談判警察也火速衝了上來。緊急情況下,一名女警官先用喇叭喊話,讓陳思琦冷靜下來。

“我很冷靜。”陳思琦心中在醞釀跳下去的勇氣,又對葉傾城飽含感情的道:“傾城姐,以後拜託你照顧我哥。”

葉傾城淚痕未乾,冷厲的道:“如果你今天跳下去,我以後都不會再當你是朋友,你不配。”頓了頓,道:“陳思琦,你還可以更自私一點麼?你就這樣跳下去,你是不是要你哥哥內疚一輩子。你看他現在的樣子,你怎麼能夠忍心?”

陳思琦眼神一黯,道:“對不起,哥。我也不想,與其讓你耗光所有的看着我死在病牀上,不如干脆一點,這樣一了百了。”

女警官開始焦急喊話。但是陳思琦對於女警官的話卻充耳不聞。陳思琦看到下面的氣墊快要好了,她想死,不是想來一場鬧劇,知道必須要跳了。

“再見,哥。再見,傾城姐!”她輕輕的念。

“今天你敢跳下去,我就跟你一起跳。”陳凌眼中綻放出淒厲的光芒來,他大踏步朝陳思琦的方向走過去。

“別!”兩名警官大驚失色,連忙伸手來拉陳凌。陳凌肩膀一聳,勁力一震,將兩名警官震倒在地。

陳思琦眼裡閃過決絕,縱身,一跳,天台上再沒有她的人影。

“不要·····”葉傾城痛哭失聲。

所有醫護人員都不忍看這殘忍的一幕。但馬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因爲陳凌也不見了。沒有人看清陳凌竄出的速度。

陳思琦高速下墜之中,她的腦海裡其實是無限的恐懼,墜下去會成什麼樣子?一灘帶血的肉泥,這樣的死是不是太悽慘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正在墮入無邊的地獄。

便在這時,頭頂好像有異樣。不由自主的擡頭,便看見哥哥陳凌,正如魔神一般,雙眼血紅的飛身下來。“啊····”陳思琦驚恐失色。

這樣的一幕太過詭異,下面有很多市民都用手機拍了下來。陳凌慢了陳思琦一拍,疾風下墜中,如閃電,他焦急下,氣血猛烈下沉。速度陡然加快,終於,接近了陳思琦。待遇她平行時,猛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離地面還有三層樓,勁力吞吐,手如尖利的鋼爪抓在牆壁上。但這樣的下墜重量,終是止不住,牆上留下五道帶血的指印。這樣強猛的用勁,將他的指甲全數崩斷。雖如此,速度還是緩上一緩。

接着,他在下墜時冷靜的抓住空調外殼。那鋼條承受不住重量,立刻扭曲着。下墜的力道太猛,陳凌也抓捏不住。但身子卻一蕩,咿呀一聲厲吼,直接落向第二層樓的空調外殼。

手如鷹爪再度牢牢抓住外殼的鋼條。下墜的力道這次終於被抵消了許多。他這次死死的攥住鋼條,那怕鋼條扭曲,搖搖欲墜,他也絕不再鬆手。只是手上的鮮血一滴滴的溢落出來。

涼涼的血液滴落在陳思琦的針織毛衣上,落在她的手上。

陳凌臉色堅毅,他一聲不吭,也不看陳思琦。陳思琦驚魂方定,剛纔的一幕,她覺得下邊是阿鼻地獄。但哥哥卻逆天的出現,活生生的將她救了回來。

下面的氣墊已經準備好,陳凌看不到,但下面的人已經在喊,“跳!”他心神一鬆,鬆手,重重的落下,彈起。

在這個夜裡,網絡上,東江電視臺上都播放着超人哥哥泣血救輕生妹妹的視頻。中國有超人?但超人不是最終的討論話題,當陳凌毫不猶豫縱身跳下,幾次在空中的泣血停頓,直到最後穩住,那點點的血液滴落,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卻是清清楚楚。這一幕,感動了無數的男男女女。

陳思琦經歷了這樣的驚魂,被醫生打了鎮靜劑,已經在病牀上安詳的進入了夢鄉。陳凌的手也被包紮了起來。他默默的守護在病房裡,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眼睛一刻不離的看着陳思琦。

葉傾城感到很自責,先前她發現過陳思琦的流鼻血情況。後來屢次耽擱,又見陳思琦好像真的沒事情,便徹底忽視了。

隨後有護士來提醒陳凌,還沒繳納手術費。陳凌將手中的銀行卡交給葉傾城,葉傾城自己的零花錢有十來萬,便自去了。

陳思琦在半夜裡醒來,淚眼看着陳凌。陳凌也一直在凝視她,見她醒來,他撇開了頭,不再看她。

“哥·····”陳思琦更感悲切,道:“哥····”

陳凌回過頭再度看向她,狠狠道:“如果你敢死,不要緊,我一定陪你一起去。”“可是你明知道我已經治不好了。”

“沒到最後,你怎麼就知道治不好。”

最後,在陳思琦承諾一定配合治療,最大努力的活下去的妥協下。陳思琦也要陳凌,不許因爲她的離去,而做傻事。陳凌點頭答應了她。

第二天,手術進行。

手術完後,陳思琦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吳醫生言說手術很成功,但是因爲其透明性的特殊,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隨後每週還要進行放射治療,放射治療每週的費用是三千八百元,還要配合許多藥物。這樣下來,每週因爲治療陳思琦要花費六千元。而且即使如此,也只能讓她再活一年。

陳思琦醒後,身體很弱,病怏怏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陳凌在陳思琦面前強忍悲傷,一直笑顏面對。這個晚上,陳凌獨自坐在醫院頂層的天台上,內心悲苦無限。一週六千,一個月也才三萬不到,這個錢,他陳凌如果想掙,很簡單。他痛苦悲傷的是,即使如此,妹妹最終還是要離去。

手機突兀的響起,陳凌接過,是葉東打來的。他心中一暖,葉東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前段時間,葉東出了大事情,葉東卻從未給陳凌打過電話。是因爲,他不想陳凌爲難。而此刻給陳凌打電話,也只是因爲,他知道陳凌一定很痛苦。

葉東道:“我在醫院對面的梅姐餐廳,來陪我喝兩杯。”

“好!”陳凌說。

梅姐餐廳是一個小餐館,不過裡面倒很乾淨明亮。葉東開的是普通奧迪出來,兩名保鏢坐在角落裡。

陳凌進來時看見葉東一身雪白的西服,坐在桌前,桌上已經炒好了幾個熱菜,他神色淡淡,手中卻是一瓶自帶的茅臺,剛剛啓開。

陳凌喊了一聲東哥,落座。葉東給他倒了一杯酒,道:“幹!”酒液呈金色絲線,十分粘稠,進入口中,並不辛辣,卻有種醇厚,悠遠的感覺。

“再喝!”葉東又給陳凌倒滿,兩人一連喝了三杯。三杯過後,葉東自西服口袋裡取出一張金卡,放在桌上,道:“你現在需要錢,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頓了一頓,道:“這一百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是英雄好漢,我不希望你最後會爲三鬥米折腰。好好照顧你妹妹。”說完站起,便朝門外走去。

陳凌知道,葉東並不是在收買他的人心。他是真的當自己是兄弟。他手中摩挲着金卡,思緒萬千。

陳思琦手術後的第十五天,她的癌細胞又有再發的趨勢,每週的放射治療讓她痛苦不堪,頭髮也在逐漸掉落。但陳思琦一直忍着,一聲不吭。

葉傾城大部分時間都陪在醫院裡,很多時候,鍾嘉雯也會過來。已經要臨近高考,鍾嘉雯也不能經常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病,陳思琦也會如鍾嘉雯一樣,那樣快樂的活着。面對妹妹的狀況,陳凌心底生出無力的感覺。他在某個夜裡,看着妹妹終於在鎮靜劑下進入夢鄉,看着她發白的嘴脣,乾枯的面容,這個時候的她已經不能再算漂亮。病房裡,任何能照到樣貌的東西,他都取走了。但是陳思琦是那樣的聰明,她又怎會察覺不到。

第二天,葉傾城開車給他送早餐,並取走他換下的衣服準備回去洗。陳凌與葉傾城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他喝了一口葉傾城特意從新福記的粥,眼神遊離,突然問葉傾城,道:“我是不是錯了?”

“嗯?”

“我那天就讓她跳下去,也許她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我只是爲了自己的自私,就讓她這樣每天承受痛苦的活着,而到最後,她還是受盡折磨離開這個人世。”

無論哪一樣,都是何其殘酷。葉傾城陷入默然,她只覺得,命運對陳思琦太不公平,她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我還在想,是不是我人殺太多了,所以這個報應才落在陳思琦身上,讓她來承受這樣的折磨。”

“你不要想太多了,這跟你殺不殺人沒有關係。你殺的都是大奸大惡的人。”

“無辜的人我也殺過,那個小女孩不就是被我殺的。我有天晚上做夢,夢到了她,她七竅流血的對着我獰笑,說要慢慢折磨死陳思琦。”說到這,陳凌顯得痛苦至極。

癌細胞在二十天後果然又瘋狂再生,吳醫生說,只能加大放射治療,不然等擴散,又要動手術。但是陳思琦已經不能再動手術了,她身體承受不住。

陳思琦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葉傾城晚上也守在了病房。

在這個晚上,痛到極致的陳思琦流着淚,向陳凌求道:“哥,我求你,你讓我死好不好,我好難受,我撐不下去了。”陳凌仰起頭,淚水洶涌而出。他從未這樣的脆弱過,聽着妹妹的祈求,他突然放聲痛哭起來。他伏在牀頭櫃上,身子劇烈的抽搐,哭得撕心裂肺。

無論是陳思琦,還是葉傾城,她們印象裡,陳凌一向都是頂天立地。他這樣的慟哭,深深的震撼到了陳思琦和葉傾城。陳思琦立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從後面抱住陳凌,悲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哥,我接受治療,我會好好活下去。”葉傾城受不了這樣悲絕的氣氛,衝出了病房。她的頭抵着牆,捂着嘴,失聲哭了出來。

“我們出院!”一個小時後,陳凌凝重的對葉傾城道。

出院就等於是放棄治療了。陳凌讓醫生給陳思琦打了止痛針後,由葉傾城幫陳思琦穿好了她的便裝,盡力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給陳思琦梳頭時,葉傾城小心翼翼,梳掉的頭髮,她連忙藏起來。

醫院沒有阻止陳思琦出院,他們都知道,這是陳思琦最好的結束方式。那樣無止境的放射治療,對她一個小女孩來言,實在太殘酷。

開上夏利,載着葉傾城和陳思琦,開向半球山的山頂。那裡,將會有最美麗的日出。陳思琦這一刻,表現的安詳,安靜起來。她的頭枕着葉傾城的肩膀。

半球山上,九彎十八道,正是賽車激烈上演的時刻。陳思琦剛好看到兩個摩托車手瘋狂飆進,其中一個人在過彎道時,終於掌控不住輪胎強大的迴旋摩擦力,轟得一下,連人帶車摔下山澗。

死亡就是這樣的簡單殘酷,陳思琦眼中流下一滴清淚,道:“傾城姐,爲什麼他們有好的身體,卻不珍惜生命呢?”葉傾城無法回答。

在山頂上,俯瞰整個東江,東江市區萬家燈火。

陳凌給陳思琦裹了厚厚的軍大衣,將她擁在懷裡。他握着陳思琦冰涼的手,注視着那燈火闌珊的城市,他知道,沒有了陳思琦。那萬家燈火中,再也不會有屬於他的那一盞。

“哥,你在想什麼。”陳思琦卻並不待他回答,自顧的道:“我想起了我八歲的時候,我們和爺爺在年三十的晚上,圍着一個簡單的火鍋喝啤酒。你還搶了我的雞腿。”她說的時候,眼中泛出淚花。

“哥,我和爺爺會在那邊一直看着你,你一定要對傾城姐好好的,還要帶着我的小侄兒一起去墳前看我和爺爺。”她眼神裡出現一絲強烈的渴望向往,道:“如果哥你將來生個兒子,我能夠親手抱抱他多好,我一定做世界上最好的姑媽。”

“你一定會把他寵成壞蛋。”陳凌輕聲道。

“纔不會。”陳思琦反駁。葉傾城在一邊坐着,山頂上嚴寒,她凍的有些受不了,但卻一聲不吭。陳凌的心神也完全沒有注意她。

“哥,你給我唱首歌聽,我從沒聽你唱過歌。”

“好!”陳凌想了想,他確實什麼歌都不會唱,總不能唱國歌吧。他突然想起了無爲大師給他留的鎮魂經文,那個能安神,讓人安寧。就讓陳思琦在安寧中離去吧,讓她沒有痛苦的離開。

他俯下身,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淚水滴落。然後依照鎮魂經文開始從胸腹運氣發聲。

“須菩提,依般若波羅密多故,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故知般若波羅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陳凌臉色陷入安詳,寧靜,如一尊佛祖。聲音震透力中,穿透人的五臟六腑,讓其全身血液暢通,涓流如潺潺溪水。

這聲音,便似真正的西方佛音,能一切冤魂亡靈得以安息。

葉傾城只覺所有的悲傷悽苦,都被壓住,只想安靜的坐着,去想這世間的浩瀚。而陳思琦,覺得舒暢之餘,痛苦遠離。她沉沉的睡去,陳凌嘴中依然在念鎮魂經文,但手卻慢慢的移到陳思琦的膻中大穴上,只要暗勁吞吐。她就可以暗無聲息的,靜靜的去西方極樂世界。

但是他又怎下得去手,這是他最愛的妹妹,這是他的生命意義啊!

陳凌深吸一口氣,眼中放出厲光。

“不要!”葉傾城察覺到,一把過來抓住了陳凌的手。陳思琦睜開眼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陳凌額頭上汗水涔涔,差一點,就把陳思琦殺了。

可現在,他再也沒有勇氣來下手了。

便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突兀的,在這山頂響起。掏出手機,竟然是樑華打來的,陳凌默默的看着手機屏幕。他總覺得,樑華突兀打電話來,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過,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及陪陳思琦了。他掐斷了來電。誰知一掐斷,那邊又執着的打過來了。陳凌火大,便想關機,但鬼使神差的,卻又接通。很冷的喂了一聲。

樑華在電話裡鬆了口氣,道:“我去雲南找了一位神醫回來,也許能救你妹妹。你在那兒,我帶神醫來找你。”

陳凌身子猛地一震,強大而劇烈的希望生出,顫聲道:“你等着,你在那,我來找你。”

掛了電話後,陳凌激動的將樑華找神醫的事情說了,葉傾城與陳思琦也跟着升騰出希望。如果能不死,誰不想拼命活着。

約見的地點在樑華的別墅裡。

樑華是一人獨居,裡面只有一個傭人。此刻傭人已睡,而神醫並不是陳凌想象中的仙風道骨,山羊鬍,尖嘴,眼光刻薄,身形瘦削。倒是穿着,穿了一身的長布衫,顯得不倫不類。

不可否認,在看到這位神醫的形象後,陳凌與葉傾城及陳思琦,心中的熱度立刻下降了不少。陳凌知道人不可貌相,仍然保持了尊敬。

樑華對陳凌淡淡點了點頭,然後鄭重介紹了神醫。

神醫叫做烏鴉,本是雲南邊緣一帶的遊方醫生。許多疑難雜症,他都能治好。後來他無意中給一富商治好了皮膚癌,經富商介紹,他陸續治好幾名有錢人後,他的名聲在上流圈子裡逐漸變大。而他也因此有了不菲的身價,有了錢後的烏鴉也變得脾氣驕橫,他最大的愛好的是賭博,玩女人。

烏鴉看了眼陳凌後,又看了眼陳思琦,對樑華道:“我先說明,你給的那一百萬是我的出診費用。藥錢是另算的。”又持懷疑眼光道:“你這位朋友看起來不像是有錢人啊,他這一身行頭不超過五百。你替他出麼?”

“錢不是問題,只要你能治好。”樑華毫不猶豫的道。

陳凌沒有說話,不管烏鴉跟樑華是不是演戲,前提是這個烏鴉能治好陳思琦。現在烏鴉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烏鴉聽了樑華的話後,往沙發上一坐,衝陳思琦招手。陳思琦對這位烏鴉的形象有些畏懼,不過還是勇敢的在他身邊坐下了。

烏鴉翻了下陳思琦的眼皮,又讓陳思琦張嘴。他手上有很小的強光燈,照射進陳思琦的口腔裡。這會兒的烏鴉倒是很嚴肅,有了神醫的風範。

民間多奇人,陳凌與葉傾城,以及樑華都屏了呼吸的看着。

半晌後,烏鴉臉色凝重,道:“這個小娃娃的情況有點棘手啊。”

“您一定能治好對嗎?”陳凌急迫的問。

烏鴉站了起來,道:“老實說吧,我醫術也就是那麼回事。能不能治好她,我心裡也沒譜。我能治好那些個富商,也是誤打誤撞,全靠這個藥液。”說着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道:“這東西,是我在山中發現,只有我知道在那兒採集。嗯,免得你們說我騙錢,這一瓶,先給小娃娃服用,如果你們想要第二瓶,那就要拿兩百萬來。如果喝了沒用,那我也就無能爲力了。”

陳凌顫抖的接過藥瓶,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上面了。

“一次服用三分之一,分三天服用。”烏鴉伸了個懶腰,道:“我有些累了。”

“我帶您去樓上休息。”樑華忙道。

“你說有美國妞的,人呢?”烏鴉與樑華走上樓梯處,陳凌聽到烏鴉小聲問。

樑華聲音苦笑,道:“我哪有美國妞,最多隻能給你找日本妞。”烏鴉砸吧嘴,道:“操下日本女人,也算給祖國爭光了,好!你要是敢拿中國妞來糊弄我,我立刻轉身就走。”

陳凌打開了瓷瓶,頓時,一股沁透心脾的異香飄了出來,不一會後,這香味淡淡,卻讓整個別墅都是這種香味兒了。別說喝,只是聞上這香味,陳凌就覺得所有的疲乏都消失了。

陳凌與葉傾城大喜,這樣的藥水,被稱之爲仙藥都不爲過了。

陳思琦依照烏鴉的吩咐,只喝了三分之一。一喝下去後,陳凌就巴巴的問:“怎麼樣了?”

“沒什麼味道,像泉水!”陳思琦老實的答道。不過片刻後,陳思琦全身開始發燙,臉蛋紅彤彤的,顯然是藥力在發揮作用。

樑華也下了樓來,大家一起關注陳思琦。

隨後,樑華安排陳思琦到客房裡休息。葉傾城和陳凌一整夜都守着陳思琦。樑華也沒有來打擾他們。

陳思琦靜靜的躺在牀上,不一會後陷入了夢鄉。這一次,是她不需要止痛劑,第一次睡的這麼安穩。陳凌與葉傾城互視一眼,欣喜無比。

陳凌心神放鬆後,才醒覺到葉傾城陪着自己已經摺騰了幾天,她的身體素質不像自己這麼強悍。仔細看了眼葉傾城,小丫頭還是那樣的清冷,美麗,穿着白色的小外套,裡面是針織毛衣,秀髮披在肩上,說不出的動人心魄。只是臉蛋上難掩一絲疲態。

“你去睡會吧。”陳凌道。

葉傾城搖頭,突然在陳凌身邊坐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很自然的道:“我這樣躺一會就不累了。”她身上的處子香味,髮香全往陳凌鼻子裡鑽,感受到她的情意,想到這些天她的付出。陳凌心中感動,攬住了她的香肩。

第二天,陳思琦醒來。她的臉色紅潤了一些,而且還說肚子餓,想吃東西。

三天後,陳思琦從醫院檢查出來,她的癌細胞已經得到了控制,並且沒有再滋生的跡象。這樣的反常神蹟,讓醫院的專家們震撼不已,連連追問陳思琦到底是做了什麼,纔會如此。陳凌自是不會說。葉傾城陪着劫後餘生的陳思琦先回家,陳凌則去匯合樑華和烏鴉。

烏鴉直言不諱,道:“仙藥雖然能夠止住癌細胞的復發,但是不能徹底消滅。所以每個月,都需要服上一瓶。什麼時候檢查到癌細胞徹底沒有了,就可以停服。”

烏鴉收了樑華一共三百萬,留下一瓶藥後,給了陳凌,他的聯繫方式。言說如果要仙藥,就先打一百萬,他會準時寄過來。

“樑大哥,以後只要你有用得着我陳凌的地方,刀山火海,決不推辭。”陳凌對樑華感激不盡,鄭重的向樑華承諾。

樑華長鬆一口氣,攬住陳凌的肩膀,道:“一世人,兩兄弟,你說這話就見外了。”頓了頓,皺眉道:“不過陳凌,眼下我的資金週轉,並不是很好,能拿出三百萬來給烏鴉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知道我在我們家裡,並沒有什麼地位,所以···”

“樑大哥,這個我自己來想辦法,你已經幫我夠多了。”陳凌頓了一頓,道:“三百萬我會盡快還····”

“陳凌!”樑華眼神凌厲起來,道:“你不要再說還,否則我就當不認識你。沒錯,我是需要靠你,但是我也把你當成了兄弟。我樑華就是賤,就是巴巴的想要跟你陳凌做兄弟。但你是不是就打心底裡看不起我?”

“大哥!”陳凌眼眶一紅,感動至極。他徹底的不去想這是樑華的手段,如果手段也能把他感動,他認了。

“走,去喝酒。”

與樑華喝完酒後,已是晚上十點。陳凌思索了良久,要賺足每個月的一百萬,唯有混黑。所有對首長的承諾,都不及妹妹的命重要。爲了妹妹,即便是殺光天下人,他也不在乎。當下拿出手機,給葉東打了電話,電話通後,沉聲道:“東哥,以後我想跟着你。”葉東微微詫異,卻沒有問爲什麼,只說一個字,好。

隨後葉東道:“我這邊劉老四的人時刻盯着,你決定來跟我時,你那家裡就別待了,帶上傾城和陳思琦。”

“好!”陳凌決定混上黑道,他的思緒就進入了高速運轉。沒錯,他陳凌重視感情,但卻並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進入黑道,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若是對敵人手軟,輕則禍及家人,重則自身難保。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清清白白的夜晚了。一旦陳凌投靠葉東的消息傳出去,也就等於是向劉老四宣戰。

陳凌開着葉傾城的夏利車回到家裡,家中的燈還亮着。陳思琦身子還很弱,不過精神很好,穿了紅色的睡衣,和葉傾城正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陳凌一回來,陳思琦便歡喜無限,道:“哥,我知道你肯定喝酒了,傾城姐幫你熬了湯哦,我去端給你。”

“我去!”葉傾城按住了陳思琦,怪責她道:“你現在給我好好待着,不添亂我就謝謝你了。”陳思琦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葉傾城趿着拖鞋,前去廚房。不一會後,給陳凌端上了熱氣騰騰的湯來。

陳凌在兩人旁邊的沙發坐下,肅然道:“明天,我們都搬去佳悅俱樂部。我決定從明天開始,正式進入東盛。”葉傾城呆了一下,有些恍惚,隨即若有所思的道:“我爸一定很高興。”

陳思琦道:“哥,你····”

陳凌坐到她身邊,攬住她柔弱的肩膀,道:“我們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是不是?”陳思琦重重點頭。她明白,哥哥是要爲自己的病來賺錢。

第二天早上,陳凌開車載着葉傾城和陳思琦到達佳悅俱樂部。陳靜表現的很高興,一手給她們兩人安排住處。至於上學,這段時間就必須停止了。在不解決好與劉老四的糾紛之前,有太多的危險因素充斥。

早上的晨曦灑進了豪華的辦公室裡。陳凌和葉東坐在沙發上,葉東微微一笑,道:“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陳凌不禁百感交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命運弄人,自己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葉東繼續道:“你的身手和智謀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我必須要提醒你,一旦走上這條道,再要脫身就幾乎不可能了。你真的想好了?”

陳凌眼神堅毅,點頭,道:“東哥,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吩咐。”

葉東哈哈一笑,道:“你不需要我的吩咐,我已經讓陳軍召集了幾個部門的領導人全部過來集合,你待會跟他們見上一面。以後,東盛就由你全權負責。至於怎麼打好與劉老四這一仗,我拭目以待。”

“東哥,你····”陳凌沒想到葉東這麼光棍,直接把所有的大權都交給了自己。“我初來乍到,就管理他們,怕是不能服衆吧?”

“能不能服衆,那是你的事情。等劉老四解決好了,你就跟傾城訂婚。以後的東盛,我不會再插手。我很早就想跟陳靜去環球旅遊一次,可惜一直脫不開身。現在你來,我可以鬆一口氣了。”

“訂····訂婚?”陳凌打起結巴來,道:“這,傾城才十七歲,您也沒徵求她意見啊!”葉東笑罵道:“滾犢子的,我女兒的心思我能不清楚,恨不得天天黏着你。怎麼,你不願意?”

“我····”

“是不是爺們,爺們就爽快點,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葉東吃死了陳凌,又道:“想娶我女兒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不願意,我就把她許給別人了。”

“我願意!”陳凌脫口而出。要是讓葉傾城跟了別人,他可受不了。

上午十一點,東盛所有的領導人,暗影情報科的趙俊。猛虎堂的雷暴,兩位副堂主,各個場子的負責人,一共十人,全部到齊。大家聚集在辦公室裡,肅穆站立。

陳軍屬於葉東的親信,並不管任何事情,但在東盛的威信很高。因爲他這人,心腸好,夠義氣,沒架子。

葉東向衆人正式介紹陳凌,並宣佈,以後東盛事宜全權由陳凌負責。誰若不聽陳凌的話,陳凌有權利處置任何人。

陳凌的名聲,在道上傳的很響。這段時間,身爲東盛成員,被道上的人壓迫得跟狗一樣,現在有陳凌這樣一個猛人加入,都是歡喜無比。

東盛幫正式由陳凌接管,這個消息很快在道上傳開。道上立刻像沸騰了的羊肉湯,翻滾起來。

陳凌,這個人,只要是東江道上混的誰會沒聽過。就在三個月前,將囂張跋扈的日本天才龍玄活活踏死在擂臺下。當時那場擂臺賽的精彩視頻,許多道上的人都有收藏。這且不說,川幫一行人與日本的高手修羅勾搭一起,在東江爲非作歹。當時道上,硬是沒一個人敢惹。東盛幫的大佬葉東勇敢了一把,結果手下損失慘重,還差點掛掉。但川幫也好,修羅也好,最後怎麼着,還是被陳凌一手全部幹掉了。

這兩樁事蹟說出來已經足夠讓道上的人坐立不安,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但他乾的第三樁事情,與前兩樁一比。那前兩樁就是小兒科了。

人把省委書記的全家都給殺了,消失一段時間,迎來東江官場大變天。前省委書記許懷明在家中自殺,而殺人重犯的陳凌卻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回來了。沒人會認爲,許懷明的死與他陳凌無關。

東江黑道中,聽到陳凌掌控東盛後。最坐立不安的當屬於劉老四。他懊悔不已,要是早知陳凌會進入東盛。當初就該先對陳凌下手,可現在他陳凌在東盛的大本營裡,要下手已是萬難。

道上的人事變化,做爲刑警隊長的伊墨遙當然也第一時間知道了。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感到詫異極了。

當天中午,下起了一場暴雨。暴雨過後,陽光照射,花壇上的花草泛着晶瑩奪目的水珠。

伊墨遙開着警車到佳悅俱樂部後,徑直向服務員道:“我找陳凌!”

服務員不敢得罪伊墨遙,將她引到了會客室裡先坐。會客室裡,空調,沙發,牆壁上掛了歐洲宮廷畫,不像是會客室,倒像是雅緻的書房。

陳凌聽到伊墨遙要找他時,他正在屬於他的私人臥室裡。葉傾城與陳思琦都在,他正換上了葉東讓人給他量身訂製的雪白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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