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一天的忙碌已經過去,肖逸雲和伊藤洋子的婚禮也順利結束了。不過,肖逸雲卻是喝多了。雖說清酒度數不高,可也架不住喝的太多,婚宴結束之後,回到伊藤家的肖逸雲就沉沉睡了過去,直到此刻還沒睡醒。
伊藤洋子很細心的在牀邊伺候着肖逸雲,賓客大部分的敬酒都被肖逸雲擋了下來,伊藤洋子倒是沒有喝多。
伊藤正健此時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他也喝了不少酒,可卻是沒有醉,回來之後就開始泡功夫茶醒酒,到了此刻,早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回想婚宴的整個過程,其實是從他宣佈肖逸雲和伊藤洋子將會離開日本開始回想,因爲前面根本就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從他宣佈了這個消息,伊藤家族的裡的人就已經開始各自在心裡打上小九九了。
雖然他們沒有說什麼,臉上的神色也沒什麼變化,可他們的沉默卻是很能說明問題的。在這種消息面前,沉默就代表有想法,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伊藤秀,渡邊野,這兩個名字不經意間在伊藤正健的腦海裡浮現。自從伊藤正健宣佈了那個消息,第一個跳出來解圍,或者說消除沉悶氣氛的就是伊藤秀,至於渡邊野,這傢伙在看到伊藤秀跳出來之後,立刻就過去主動找伊藤秀,雖然渡邊野也跟伊藤家族的其他人打過招呼,但伊藤秀是他第一個打招呼的人,也是聊的最久的。
婚宴上賓朋滿座,伊藤正健其實有點分身乏術,只留意到了兩人交談了很久,但是卻無法得知他們談了些什麼。
伊藤正健早就料到渡邊野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有所總做的,但是,在婚宴上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刻,就立刻跑去跟伊藤秀交談,這傢伙也太心急了一些吧?
想到這裡,伊藤正健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容,因爲他可以斷定渡邊野這是在演戲給自己看。這麼拙劣的演技和橋段,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的。
至於內奸的事情,伊藤正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這件事情必須要查準確,絕對不能因爲渡邊野的小動作而迷惑了自己的雙眼。換句話說,伊藤秀雖然有嫌疑,但是,伊藤正健不會就此而確定他就是內奸。
伊藤秀的嫌疑是肯定有的,不管怎麼說,在婚宴這個場合,伊藤正健這個家主所說出的消息,讓宴會廳裡的氣氛變得凝重壓抑,這事情還需要由伊藤正健來收尾,而且,伊藤正健也早就已經想好化解這種壓抑氣氛的辦法,只不過是還沒到他所預想的那個程度,氣氛還不夠壓抑,還不到化解的時候。
而就在這個時候,伊藤秀跳了出來,雖說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化解宴會廳裡面壓抑的氣氛,可在此之前,他卻沒有哪怕向伊藤正健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完全就是自作主張的跳了出來。
這種行爲嚴格說起來,其實是有些越權的,越俎代庖的。這麼一來,他跳出來的目的就值得人玩味了!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伊藤正健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低聲說道:“進來。”
書房的門被推開,岡本走了進來,而後關上了書房的門,走到了伊藤正健的對面坐了下來。
“今天婚禮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有什麼想法嗎?”伊藤正健淡淡的問道。
岡本作爲伊藤正健身邊的人,伊藤洋子的婚禮,他自然是全程陪同伊藤正健的,而且,他還負責着婚禮現場的安全工作,整個婚禮到婚宴,所有發生的事情,他都目睹了。在婚禮之前,伊藤正健卻是不曾對岡本說過家族裡面可能有內奸的事情,現在這麼問,只是想看看在不知道家族有內奸這個前提下,岡本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婚禮還是很順利的。”岡本先說了這麼一句,而後才說道:“就是在婚宴的時候,伊藤秀有點過了,在我看來,他有點越位了。”
“哦?”伊藤正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具體說說你的看法。”
岡本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就在門口的位置,一切都盡收眼底,伊藤秀站起來說那番話的時候,不曾跟老爺您有過任何交流,如果他是在徵詢了您的同意之後,才站出來說那番話,化解宴會廳裡壓抑的氣氛,那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在不徵詢您的意見的前提下,他就站出來說這番話,在我看來,他已經挑戰了老爺您的尊嚴。”
“呵呵。”伊藤正健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爲了婚宴順利進行下去,倒是不用太小題大做。”
聽到伊藤正健這麼說,岡本默默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可臉上卻是閃過一絲不以爲然的神色。
“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伊藤正健把岡本那一閃而過的神色盡收眼底,笑着出聲問道。
岡本看了伊藤正健一眼,隨即低下了頭,低聲說道:“我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說。”
“說。”伊藤正健立刻說道:“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有什麼話不能說?”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姓伊藤,嚴格說起來,我是一個外人。”岡本如實說道:“一些話牽扯到伊藤家族的其他人員,我怕說的太過了,會惹老爺不高興。”
“這裡就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伊藤正健敲了敲桌子,說道:“不管你在這裡說了什麼,都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是。”岡本這才說道:“如果是在平時,他這種越位的做法,老爺您可以當做沒發生,不用像是您說的小題大做。可是,他這種越位行爲,卻是在老爺您說出小姐要跟肖逸雲離開日本之後,這就讓人不得不小題大做了。”
頓了一頓,岡本又說道:“小姐跟肖逸雲離開日本,意味着什麼,家族裡的成員都心知肚明,在這個節骨眼上,伊藤秀這麼做,我認爲必須要嚴懲,必須要起殺雞儆猴的作用給其他家族成員看。
就即使下一任家主不在老爺這一支系,現在老爺仍是伊藤家族的家主,尊嚴是不容別人挑戰的。”
伊藤正健笑了笑,卻是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來,走到書房的門口,推開了書房的門,靜靜的看着夜色之中的伊藤家。
岡本立刻站起身來,走到了伊藤正健身邊,沉默的站在伊藤正健身後。
良久,伊藤正健才淡淡的說道:“我父親是上一任的伊藤家的家主,我從小就在這個家長大,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在我還是這個家的主人的時候,就想從這個家裡把我趕出去。哪怕是我遲早要離開,那也得等我退位,下一任家主接手我的位子以後!”
伊藤正健住的這個古色古香的傳統日式建築,是歷代伊藤家主的住所,這個住所現在雖然是在伊藤正健的名下,但其實並不屬於伊藤正健所有,而是屬於家主所有。換言之,誰是家主,誰就有資格住在這裡。
如果下一任家主不是伊藤正健這一支系,而是換了其他支系,伊藤正健退位之後,是需要把這所房子交出來,由下一任家主接手入住的。
當然,作爲家主的住所,這所房子的格局與裝修,是不容輕易改動的,不會因爲哪一個支系當做家主,就由的他們的性格與喜好胡來,這裡的裝修風格,永遠是古色古香,與現在化的裝修風格是完全不同的,這被認作是伊藤家的家規與傳統。
聽到伊藤正健這番話,岡本立刻問道:“老爺,需要我做什麼?”
“這些年來,別人一直認爲你是我身邊的一條狗。”伊藤正健沒有回答岡本的話,而是反問道:“你對這個說法,怎麼想的?”
“我沒有任何想法。”岡本笑了笑,說道:“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說什麼,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
伊藤正健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錯了,你不是一條狗,而是一條蛇,一條蟄伏多年的毒蛇,現在,到了亮出你的毒牙的時候了。動用你手裡的力量,給我好好查查伊藤秀,我懷疑伊藤家的場子被燒,是他做的。”
聽到伊藤正健這話,岡本震驚了,他手裡一直秘密有一股力量,是在伊藤家族之外的,是伊藤正健讓他培養的力量,這股力量對伊藤正健來說,是最後的底牌,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動用,這是岡本震驚的原因之一。
讓岡本震驚的第二個原因,則是伊藤正健說伊藤秀可能是內奸!
不過,岡本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不問,在剎那的震驚過後,岡本微微眯起了眼睛,說道:“是,我會好好查清楚的。”
“記住,不管查出什麼結果,先跟我彙報。”伊藤正健說道:“結果不同,對伊藤秀的處理也就會不同。”
“我明白。”岡本點了點頭,在看到伊藤正健擺了擺手之後,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