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嘛,小意思。前世裡在家人的薰陶下喜歡喝茶,也精通茶道,雖然有兩年沒有喝過茶了,可記憶還沒丟。她熟練的用旁邊的熱水過了一遍,又用熱水燙了茶壺,最後才倒了大半壺的熱水,把壺搖了搖,抱在手裡轉身就走。
“誰讓你這麼沏茶的?這樣會影響茶的味道你知不知道?”南宮辰羽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朝着肖笑挑了挑眉,眼裡有薄慍之色,更多的卻是驚訝。他以爲她根本連茶葉都找不到,更不知道該如何沏茶,想不到這小丫頭做起事來還井井有條,甚至別有一番味道。她不會以前在哪戶大戶人家裡做過婢女吧?
肖笑垂下眼眸沒吭聲,把茶壺耳朵攏在懷裡抱着,託着茶壺底的小手被熱水的溫度燙得紅紅的。南宮辰羽眸光緊了緊,伸手接過茶壺,順道拉了她走到廳中坐下。
是百嶺香葉沒錯。南宮辰羽看一眼耷拉着腦袋站在旁邊的肖笑,一邊執了茶壺往精緻的白玉杯裡倒茶,一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肖笑。
“不對不對,不能這樣倒茶,蓋上蓋子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肖笑急急的上前一步,想想又覺得不妥,又連退了兩步,老老實實站在離南宮辰羽三步以外的地方,兩隻大眼睛不時的偷瞄着他。
南宮辰羽微微一愣,可還是放下茶壺,兩手交疊着放在膝上,審視的打量着肖笑。就這麼個動作,肖笑想到了待嫁的新娘,真的,這張臉太妖孽,將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人。
“瞧你那小眼神,又在瞎想什麼?”南宮辰羽的話驚得肖笑一跳,這傢伙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不過一個念頭而已,就被他看出了苗頭,這小子太厲害!
“噢噢,那個可以喝了,我幫你倒!”肖笑臭屁的跑上前,目不斜視的幫南宮辰羽倒了一杯茶,又慢慢退開兩步。
茶水碧綠如絲,濃香撲鼻,南宮辰羽試探的輕抿了一口,滿臉震驚。
“這茶是屬於經煮的,最好的口感需要過濾掉第一遍的茶水,茶壺本身也需要有一定的溫度才能鎖住茶香,如果茶壺能夠在開水裡煮一下,味道會更好。”肖笑解釋了一遍,又小心的擡眼看看南宮辰羽,立刻垂下了小腦袋。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南宮辰羽似不經意的問。
“我……。”
“你侍候過別人?”南宮辰羽突然變了語氣,眸光中閃過一抹厲色。她認識的有錢人……該不會是姓段的小子吧?他們在上山以前就認識,還有過節不是嗎?
肖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好回答的問題她一般都咬死了不回答,撬都撬不開。南宮辰羽每次一見她低眉順眼的可憐樣,心裡就莫名的來氣。她在他面前極力掩飾自己、武裝自己、隱藏自己,可他第一眼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這個麼軟腳蝦,她這麼做,是因爲她不信任他!
“你,你是我的人你知不知道?”南宮辰羽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急,有些惱,還帶着絲絲怒意。
“額……,南宮少主,我不是你的人,我最多隻能算是你的小廝,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做,我會做的很好。”肖笑很認真的指出了南宮辰羽話裡的錯誤。她想着這句話齊天澤也有過口誤,不過,人家一說出來就臉紅了,還知道解釋一下,這傢伙是反應遲鈍還是怎麼滴?
“肖笑!”南宮辰羽連名帶姓吼了一聲,一個大步跨到肖笑面前,黑眸裡滿是怒意。
這、這是要打人的節奏嗎?肖笑在心裡哀嚎。
“少主,大司宗有請少主到後山一敘。”一名南宮世家的家僕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
南宮辰羽不悅的哼了一聲,猊很瞪一眼肖笑,轉身拂袖而去。
肖笑看着兩人走遠,追到門口吐了吐舌頭,嘟着嘴說道:“切,拽什麼拽,脾氣可真臭!”
神殿裡面靜悄悄的,肖笑不願意一個人呆在這麼個神聖的地方,也跟在南宮辰羽的後面出了神殿。
她沿着小路朝着東廂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人朝她指指點點,有的直接喊她“天殘小子”。她視若不見的走到齊天澤的舍間外面,很快便有人圍了過來。
“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天殘!”有人指着肖笑喊了起來。
“什麼呀,不像是個傻子呀,瞧那雙眼睛還挺機靈的嘛!”有人隨聲附和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肖笑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找齊天澤。這個時候去找他,他會不會也因此被人笑話?
“我說你們這些人吃飽了撐着沒事兒幹了是不是?人家是不是天殘關你們屁事?他只不過不能修靈而已,只不過不能修煉高超的法術而已,我看他的眼神比你們清澈,行爲比你們端正,腦子也比你們好使!你們要真有本事,也去南宮世家當個高級戰將來試試?怎麼?不行啊?不行就趕緊滾,真他媽看着礙眼!”
人羣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雙手環胸站在那裡,幾句話把一羣人轟了個四散,而且居然沒人敢頂他半句。那少年濃眉大眼,話語中帶着正在變聲的粗礪,衣着樸素卻透露着桀驁不馴的傲氣,微挑的濃眉張揚着些許玩世不恭,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盯着肖笑,帶着一絲不屑,一絲淡漠,一絲冷清的孤傲。細看這少年,竟和南宮辰羽有幾分相似,尤其看人時那種“你們凡人都是笨蛋”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謝謝。”肖笑朝那少年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笑笑,笑笑!”剛走兩步,齊天澤追了過來,一把拉住肖笑,急了,“你怎麼不進去?要不是聽到外面有聲音,我都不知道你來找我!”
肖笑略顯難爲情的擦了擦手,低垂着頭小聲說道:“我怕他們笑話你……。”
“你管他們說什麼,別理他們,走,進去!”齊天澤俊臉一沉,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少年。
肖笑輕輕拉了拉齊天澤的衣袖,望一眼旁邊的少年說道:“是這位大哥哥幫我解了圍,天澤,你錯怪他了。”
齊天澤一愣,上上下下打量着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少年,微微躬了躬身,客氣的說道:“抱歉,剛纔錯怪你了,謝謝你幫了笑笑。敢問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那少年垂下手走到齊天澤面前,先前眼裡的傲慢之色有所收斂。他掃了一眼肖笑,朝齊天澤伸出右手,淡淡的說道:“藍莫!”
齊天澤嘴角一揚,很有默契的握住他的手,悅聲說道:“齊天澤,這是肖笑,我在無極峰認識的朋友。”
兩個人一見如故,都上都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這就兩好啦?肖笑似乎跟不上節奏,望着兩個人緊握在一起的手,腦子短路的問道:“藍、藍大哥,天澤,你們這是……?”
“你這丫頭,想什麼呢?我們現在是朋友,你,我,他,我們都是朋友,還有,別叫我藍大哥,叫我藍莫!”藍莫隨手在肖笑頭上彈了一下,眉眼間綻放出一抹燦爛如流雲的笑意,看得肖笑捂着腦袋直髮愣。他剛纔說話的表情、語氣,真的和那南宮家的少爺神似啊!
“先進去吧,別愣在這兒了!”齊天澤歡喜的把二人請進了屋子,熱情的倒茶送水。
面對齊天澤的熱情,肖笑顯得有些拘束,倒是藍莫,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想坐哪兒就坐哪兒,一點也不生分。
“笑笑,早上的事,南宮辰羽沒有爲難你吧?”齊天澤似不經意的問道。
肖笑搖搖頭,不以爲然的說道:“沒有。我又沒做錯什麼,他爲什麼要爲難我?你也看到了,是那幾個人渣在找茬。”
齊天澤擰着眉冷聲說道:“那三個敗類我饒不了他們!笑笑,以後見到他們躲遠點兒,那個姓段的還有別的幫手在無極峰,要是不小心落在他們手裡就麻煩了!”
肖笑的面色一沉,手裡的茶杯“砰”一聲扣在桌上,幽黑的眸子裡一片霜染的冷冽。是的,幫手,如果不是那幾個幫手,周大叔也不會慘死!等着瞧,欠我的命,我會親手討回來!
藍莫不動聲色的看着肖笑泛着青白的手指,心裡卻驚歎這小小的孩子竟會有如此重的殺氣,他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簡單呢!
齊天澤也看到了肖笑眼裡濃濃的戾氣,他雖然驚訝肖笑和段玉郎之間的恩怨,卻也知道現在不宜多問,便伸手揉了揉肖笑短短的碎髮,柔聲說道:“笑笑,別擔心,以後只要有我在,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
肖笑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溫順的點了點頭。
藍莫好奇的看着這兩個人,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怎麼說呢?大的關心小的本也在情在理,可這表情不太對啊,眼神也不對。再看這小的,乍一眼看上去覺得平平無奇,仔細一看問題就來了,眼睛太黑太亮,睫毛太長太翹,眉毛粗得有點過份,和她臉上的皮膚簡直沒法相提並論,準確的說,是她耳朵上的膚色太過細膩、太過潔白,像剛剝了殼的雞蛋。換言之,這張臉有點假!
不知道這張臉本來的面目是什麼樣?會不會和這兩隻耳朵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