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麼時候,你愛我,便如同我愛你這般深,我自然便會相信。”他的聲音環繞在她的耳邊,而她的雙眼,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在漸漸地走遠。
不!不要走!高小圓在心中狂喊着,踉蹌得擡起步子,朝着他追去。就算她愛得遠沒有他的多,他的深,可是卻不代表她沒有真正在愛!
眼眶更加灼熱,溫溼的淚,便這樣一滴滴涌出,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到衣襟上。在她的手幾乎快要碰觸到他的衣襬時,心口處驀地揚起一抹刺痛,令得高小圓雙腿一軟,整個人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好痛!心臟……好痛!那種熟悉的疼痛感覺,順着血液的流動,而滲入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
是誅心丹!
誅心丹的痛,又一次地發作了,在這種時候,這樣地發作了!
高小圓的手死死地捂在了胸口的位置,紫露丸此刻沒有放在她的身上,而疼痛卻又來得這般突然。心口處的那種蠕動的麻刺感,都似乎在提醒着她去尋找母蠱,去解除這種痛苦。
若是從來不曾在疼痛時候與冰翊相處,那麼她便不會感到過疼痛褪去,身體中那種舒適的感覺了……可正是因爲感受過,所以這會兒也更加的痛苦。
這是不是便是所謂的得到了,卻又再失去的痛苦呢?而那個冰冷的男人,是不是這會兒,也在疼痛呢?!
眼淚,一層層地瀰漫着雙眸,高小圓近乎是本能地喊着,“玥玥……玥玥……”她好疼,好疼!她可以忍受誅心丹的痛,只爲了可以有自由愛着自己想愛之人的自由。
她的苦苦堅持,她的執着,他可有看到?她這般疼痛,爲什麼他還要說她,不夠愛他呢!那麼又要怎麼樣,纔可以稱之爲愛呢?纔可以讓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自己的愛。
她的愛,或許……或許現在會比他的少。可是將來,一定不會少的。
“玥玥……疼……”她的貝齒死死地咬着脣,破碎的聲音幾乎是牙齒縫中擠出來的。所以,別走,所以,留在她身邊,這樣不管有多痛,她都可以捱過的!
她的耳朵,聽到有腳步聲在一步一步地走近,感覺到他似是站在了她的跟前。他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了,即使只是無聲地站着,但是她卻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靠近。
高小圓咬着牙,費力地睜開朦朧的眼,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朝着她探出了手指。
溫熱的指尖,碰觸着她的眼,抹着她的眼淚,“圓圓老說不喜歡看到我哭,怎麼自己卻哭了呢?”華麗的聲音,帶着一種夜風般的呢喃。
她想要開口說話,想要對他說好多話,可是心口中涌起的陣陣疼痛,卻讓她一個字都開不了口,只能不停地啜泣着,讓破碎的聲音不斷地從口中溢出。
他一點點的擦乾着她的眼淚,卻並沒有抱起她,而是用着一種令她陌生的眼神看着她,“這是圓圓的苦肉計嗎?”
什麼?!她滿眼愕然地看着他,卻見他慢慢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睨看着她,“圓圓有教過我的,苦肉計,矇騙他人,從而達到預先設計好的目標,難道不是麼?”
沒錯,苦肉計的確是她教他的!當初教了他並不完整的36計,卻不曾想到,有一天他會以爲她在用這些計謀對付他。
她想要解釋,可是身體中的疼痛卻越來越厲害,冷汗幾乎浸透了整個身體,耳邊,卻聽到他冷冷的聲音,“圓圓,別在我面前演戲好麼,無論你怎麼用苦肉計,我都不會放你去蕪國的!”
他的腳步又一次地響起,漸行漸遠,而他的氣息,在這座宮殿中,越來越淡……
高小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子不停地抽搐着,雙手壓在胸口的位置,幾乎快要把衣襟處的布料給扯碎揉爛。
疼……好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更疼!只是——這份疼痛,究竟是誅心丹所給予的,還是真的傷了心,所以才如此地痛呢?
“玥……玥玥……”
頭腦一片混亂,她在昏迷前,口中喃喃念着的,是她爲他所取的名。
……
與此同時,天翼城中的某間別苑中,一身白衣的男人正一手按在椅柄上,一手捂着心臟的位置,蒼白的臉孔上沁着一層冷汗,可是那淡紫色的脣瓣卻在輕揚着。
這份痛,又來了!既然他痛了,那麼想必她也在痛吧!所以……更痛一些吧,只有越痛了,才越好,這樣就代表着,她將來必會越離不開他。
“高小圓……”冰翊喘着粗氣,聲音沙啞地自語着,“你既然說了,若是你愛了,怎麼都會愛,若是你不愛,如論用什麼都不會愛,那麼不如就看看,到最後,你還會不會愛上我……”
這是一場賭注,以彼此的性命爲籌碼進行的賭博,而賭的,則是她的心!
高小圓……高小圓……冰翊的心中不斷地念着這個名字,身體中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是母蠱在呼喚着子蠱,正如同他在呼喚着她,卻始終求而不得一般。
到底是如何愛上這個女人的呢?又是如何在不知不覺中愛得那麼深呢?若是許久以前,有人對他說,他這一生,會栽在一個貪生怕死,喜歡說謊騙人的無用女人身上,只怕他會出手直接把那人殺了。
可是現在,他卻真的在爲了那個女人,而不惜賭上自己的痛,自己的命……
他可以等,只要誅心丹的子蠱一天在她體內,他便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受不住這份疼痛,等到她愛上他!
洛國和蕪國之爭,他不在乎,他所在乎的,唯有她。所以千里迢迢的來到洛國的都城,卻聽到了她要被立爲鳳後的消息。而玄帝,比他更早一步地出手。這很好,至少拖延住了時間。只要他能把她帶離天翼城,那麼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放手了!
“更痛一些吧。”冰翊喃喃着,因疼痛而虛弱的面龐,此刻有着一種瑰麗的冷豔,“這樣我便知道,原來你的痛,竟是這般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