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圓怔怔地看着沉睡中的鳳玥,靠得太近,她的頭只要再往前湊些,彼此的鼻尖就能抵在一起。周圍環繞的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青草香氣,他的臉型現對於普通男人來說,更偏秀氣些,墨黑色的睫毛,長長的,帶着些微卷兒,如同密實的羽扇,帶着一抹惹人憐惜的心顫。
彷彿像在做夢似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小鳳凰此時此刻,就在她的身旁。是他長得太過完美,完美到不似真人,還是因爲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不知是虛幻還是現實!
她的右手情不自禁地輕輕碰觸着他的睫毛,一根一根,如同柔軟的羽毛,刷過她的指腹,帶來一種很輕微的酥麻感。
手指順着鼻樑而下,輕輕的劃過他的人中,他的脣瓣,他的下顎,來到了他的喉結處。他此刻衣襟的領口並沒有扣實,最上端的兩顆釦子是散開的,也因此她可以很輕易地看到他的喉結,似乎就連這種地方,他都是帶着一種秀氣的精緻,摸上去有些凸起,不似以前的他那般光滑,卻是證明着他真的從一個孩子變成了成人。
他真的長大了,現在的他,遠遠比她要來得高。以前她可以輕易地把他攬在懷中,可現在卻是反一反了,她這樣被他抱在懷裡,竟然是這般的適合。
他的雙手抱得她很緊,一隻手扣在她的腰上,而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的肩膀上,甚至她的兩條腿還被他夾在雙~腿~之間,以至於她根本沒辦法有稍大一點的幅度。
手指來回地輕撫着他的喉結,她喃喃道,“都已經長大了,還這麼愛哭鼻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淚,會讓我比被雷劈到還要難受。”
“是嗎?”清麗的聲音,帶着一些沙啞,響起在她的頭頂。
她的手頓時僵直住了,感受着那絲絲的熱氣噴灑在她的發上。“你……你醒了?”一時之間,她竟然不敢擡起頭去看他。
“我沒有睡着。”鳳玥道。當他重新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又怎麼捨得睡着呢?感受着那種久違的滿足感,看着她睡着時候的容顏,他想到的竟然是若她一直不醒,是不是會好一些。
可是若她不醒,那麼他便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瞳孔中印滿着他的身影,更加感受不到她絲毫的觸摸……如此想着,他的手不覺把她抱得更緊一些了。
高小圓臉漲得通紅,這麼說從她一開始用手像色狼式地摸着他臉的時候,其實他便是醒着的?可惜這會兒沒地洞,所以她也沒機會鑽。
“我的眼淚會讓圓圓不舒服嗎?”他的聲音繼續響着,因說話而呼出的熱氣,拂動着她額前的劉海。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擡起下顎,朝着他的臉望去,一如剛纔那般,美麗且精緻,只是睜開了眼睛的他,比起睡着時候溫煦的天使氣質,此刻卻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嗯。”她低低地道,此刻他的鳳眸中,沒有氤氳的霧氣,印滿的卻依然是她的身影,而她的眼中,印滿的也全是他。
他的脣角綻放出一抹笑容,臉又更湊近了一些,額頭貼着她的額頭,彼此的鼻尖互抵着,“那麼告訴我,到底有多不舒服?”
高小圓的臉漲得更加紅了,只覺得心臟幾乎要蹦出來似的。拜託,她這算是被調戲了嗎?若是以前的他來做這些動作,她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他一下子長大了,他們彼此之間似乎也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得尷尬道,“就是……就是很不舒服!”
“真好!”他的低笑從喉嚨中滾出,“因爲我也很不舒服,這樣大家就公平了。”
公平是這種地方體現的嗎?!高小圓無語,頓時覺得小鳳凰的教育問題,看來出現的偏差還不止一點半點,“我以前不是有教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嗎?”她有些忿忿道。
其實嚴格說來,這句話是高小圓以前在洪州城時對着小鳳凰賣弄文化知識的時候,順口說的。
想當初,她認爲好歹她在現代也是個高中生,受過完整的九年制義務教育,中考的時候,那也算是過關斬將,擱這個時空,那也是個秀才之流啊!
可惜她肚裡的這點墨水,實在是沒啥人欣賞,太過標新立異的現代理論,她也不敢說啊,難不成對這時空的人說馬列主義**思想鄧小平理論?人人平等,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要是傳播了,沒準這裡人會當她妖言惑衆呢!
於是高小圓當時也就在無比信賴她的小鳳凰面前能稍微賣弄一下,說點伊索寓言,格林童話,再順便把成語、諺語、歇後語一股腦兒地灌進他的腦袋瓜子裡。
“教過呢。”他呢喃着道,“所以我的眼淚,只有圓圓能看到,其他人若是見着了,便只有死!”
高小圓愣住了,看着鳳玥近在咫尺的臉上滿是認真。也在他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呆楞的表情。
耳邊,卻聽到他依然在低喃着道,“圓圓還教過我,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我也只對圓圓跪過。”
她的脣抿過一絲澀然。是啊,他跪過,那時候,她說會試着愛上他,而他伏跪在了她的腳邊,發下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諾。
心臟彷彿一陣陣地在抽動着,她不敢再看他的神情,不安地扭過頭,視線就看到了那半敞的窗口處蔚藍色的天空。倏然的,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感覺到這裡並不像是普通的屋子,反而更像是……
“……這兒是哪兒?”高小圓急忙問道。
鳳玥好整以暇地答道,“海上。”
高小圓大吃一驚,手腳並用,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了鳳玥,匆匆地朝着門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