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圓轉頭望去,只見窗櫺外火光一片,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外面的喧譁聲來看,顯然外面正有不少人在,而且其間還有馬蹄的聲音。
“桂花,到底是怎麼回事?”高小圓忙問道。
桂花年紀小,反反覆覆說的就是鹿野寨、壞人、搶東西和食物,還要抓人等一些話。高小圓只能大概地猜測,是某個土匪寨裡的土匪們下山搶食物和搶女人來了。
冰翊早已醒了過來,淡然的表情,看不出驚慌,卻也看不出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桂花把高小圓和冰翊帶到了她家地窖處,讓他們小心藏好。
農家的地窖很小,基本都是平日裡放置醃菜的,此刻地窖裡還堆放着不少醃菜,四周滿是那種酸酸的菜味兒。因爲空間的狹小,高小圓和冰翊兩人藏身在這裡,身體幾乎挨在了一起,連轉個身都困難。
高小圓臉正對着冰翊的胸膛,沒敢擡頭,不過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頭頂,帶着一種涼涼的感覺。
村子中已是火把通明,鹿野寨的匪衆們騎在馬上,圍着村子,更有幾人賣力地喊道,“每家每戶,按老規矩上交糧食和銅錢。別想藏着掖着,俺們手上的這把刀可不是擺着好看的!”
村民們戰戰兢兢,幾個膽小的,早已哆嗦成了一團,稍微膽大點的,還能勉強鎮定地在心裡盤算着自家的錢財和米糧。
村中的村長模約60來歲,拄着柺杖顫巍巍地上前道,“各位大爺,這次洪水來得突然,沖走了村子裡不少田地,收成都沒了,哪裡還有多少糧食能上交。還請大爺們發個慈悲,減少一些上交的錢米數量。”
其中一個土匪擡起一腳,便把村長踹翻在地。“要我們給你發慈悲,誰又來給我們發慈悲!快點按規矩上交,否則別怪爺大開殺戒!”
幾個村人連忙扶起老村長,鹿野寨的土匪推出兩輛空着的大板車,車上放着幾個空麻袋,還有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在車旁做記錄,村中人交完一戶,便再那一戶的人家下面打個勾。
村中人心中叫苦連天,幾戶家中存糧多些的還好,存糧少的,若是把糧交了,那是會餓死的啊!
“你們鹿野寨逼人太甚了!”
“我們平日裡一直按照你們的規矩上交錢米當保護費,可是這洪水來了,你們鹿野寨又保護了我們什麼?這倒好,洪水才退,便又來村子裡搜刮!”
“就是,難道真當我們村子是任你們揉捏的嗎?”
“趕出村子,把他們趕出村子!”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一時之間,村中人紛紛拿起了農具,開始和鹿野寨的匪衆們衝突了起來。
一直騎在馬上鹿野寨二當家眉頭微微蹙起,打了個眼色給跟前的兩人。那兩人會意,手起刀落,頓時只聽幾聲慘叫響起,三具屍體橫躺在了地上。
“誰再敢多事,就是這下場。”二當家冷聲說道。
突如其來的死亡,令村子裡的人頓時都被嚇住了。原本拿在手中的農具紛紛跌落在了地上,沒人敢再吭一聲,都依着規矩,把家中的錢米上交。
見錢米收得差不多了,那二寨主又吩咐手下把村中女人抓出20個帶回寨子裡。這一下子,村子裡纔是真正的亂了套,哭的哭,求的求,就連在地窖中的高小圓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她耳朵太好,而是這兒的隔音效果委實不咋滴。
可就是這樣,村子中未婚的女子,也就找出19個來,二寨主面色有些不悅。平日裡寨中搶女人,都是兄弟們帶回去自己玩樂用的,玩膩了再賣掉,根本不會有什麼數量的限定。可是這一次,卻是大哥特意吩咐了,足足要湊齊300個少女,也不知道要這些女子到底要做什麼用。這村子是鹿野寨這些日子最後一個搜掠的村子了,眼見如今還少一個,那二寨主環視了一下週圍後,把手中的馬鞭指向了半個身子躲在李大嬸身後的桂花。
“把這小女孩一起帶上了!”二寨主道。
那李大嬸一聽,整個人差點暈過去,只是抱着桂花,涕淚橫流,不停地跪下磕頭道,“求求二寨主行行好吧,桂花才7歲,伺候不了各位爺啊!”
“嚎什麼嚎,要怨就怨運氣不好,誰讓這隻找出19個人,只能拿你閨女來填數了。”一個滿臉鬍子的土匪上前啐道,伸手就要把桂花從李大嬸懷裡拉出來。
李大嬸心中悲苦,只恨自己怎麼沒讓桂花一起藏在地窖中。驀地,她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於是擡頭急急地道,“要是我能再交出個年輕的女子,你們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家閨女?”
“你若交得出,那自然是可以了。”那土匪哈哈一笑道。
李大嬸忙道,“交得出,交得出,那人就在我家地窖之中。”
“娘!”桂花喊道,“你不是讓我藏好小圓姐姐嗎?爲什麼現在又要交給他們?”
李大嬸神色狼狽,恨恨地扯着桂花道,“難道你想離開爹孃嗎?!”
桂花年紀小,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不想離開爹孃,可又覺得不該把小圓姐姐交出去,於是只得望向她爹。
那李大叔又怎麼會不明白妻子的心情,只得迴避女兒的目光。
其他那些女兒被奪的村民們,不少甚至在暗暗羨慕李大嬸的好運,早知道那兩人來村子時,他們就該先搶着招待他們纔是,現在也能用來擋一劫了。
腳步聲漸漸地接近地窖,高小圓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拽着冰翊的衣襟,心中升起一股濃濃苦澀。
李大嬸之前的熱情招待、所說的那些貼己話,彷彿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事兒一般。甚至在那些土匪要抓走桂花的時候,高小圓還在一個勁兒地求冰翊出手幫忙,拼命地說着李大嬸的好,可是李大嬸後來的話,卻讓她求冰翊時所說的那些話,成了最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