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如此,那鳳帝現在就可回洛國,我蕪國可不要一座城池。”墨離此言一出,羣臣譁然。
不要城池?白把人給放了?!
這無疑是等於把到嘴的肥肉再給踹開啊!於是一時之間,大臣們爭相諫言,就連素來最穩重的李丞相,亦是忍不住地開口道,“陛下,此事茲事體大,還望三思啊!”
更是有不少大臣暗自捶胸頓住,想不通怎麼玄帝怎麼會突然因爲鳳帝的一句話,而不要洛國一座城池。又想着,若是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答應了以五城池來交換。
“李愛卿,這是朕的決定。”玄帝淡淡道。溫雅的面龐上,此刻冷峻異常,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陛下!”羣臣跪地,“事關國之昌興,請陛下三思!”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從玄帝的脣中溢出,玉色的手半掩着脣,他的面色上帶着一絲蒼白,然而周身所涌出的氣息,卻帶着一種強橫的威壓。
一瞬間,便恍若有巨山壓頂,衆臣無不冷汗淋淋,原本只是請求而雙膝跪地,這會兒,卻是因敬畏害怕而呈着伏跪的姿勢。
而整個大殿上,唯有赤玦和鳳玥還站着。赤玦神情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像在看着一出好戲。而鳳玥的目光,卻是自始自終都只盯着那屏風。
“朕說了,這是朕的決定!”玄帝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響起在大殿之上。
儘管這股威壓並不是對着高小圓,但是她依然還是忍不住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才大口地喘了好幾下氣。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帝王的威壓,以前在小鳳凰的身上,她也感受過威壓。古人形容帝王之怒是爲雷霆,不是沒有道理。
“那洛國萬千子民,謝過玄帝陛下了。”雖然不明白玄帝爲何要做出如此的決定,不過赤玦還是立即開口言謝,也爲此事定下了結論。
玄帝眯了眯眸子,看着赤玦那刺目的笑顏,當初若非是他插了一手,蘇慎之可以在一年前就便把小圓帶到蕪國,而小圓亦不會和鳳帝在一起……
“不知這鎮神鎖……”赤玦脣角微揚地朝着玄帝問道,姿勢恭謹,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來。
“若是鳳帝和鳳王爺喜歡,自可帶走。”墨離擡手,一旁有太監端着一個托盤走到了赤玦的跟前,躬身道,“此乃鎮魂鎖的鑰匙,還請鳳王爺收下。”
“不必。”赤玦走到了鳳玥的跟前,恭謹彎腰道,“陛下,請恕臣無禮。”
語音落下,赤玦的右手伸到了鳳玥的脖頸上,手心之中,只見一股紅色的焰光閃動,但聽喀喀幾聲,原本扣着鳳玥脖頸的鎮魂鎖,已裂成了幾段,跌落在了地上。
羣臣面色微變,墨離卻是冷眼旁觀。以洛國鳳王爺的神力,要強行毀開鎮神鎖,並不是什麼難事。果然,赤玦依次又用同樣的法子,斷開了扣着鳳玥雙手雙腳的鎖鏈。
轉眼間,鳳玥的身上,已再無鎮神鎖。神力在身體中流轉着,一股磅礴的威壓從他的身上涌出,完全正面地對上了墨離所釋放的威壓。
兩股威壓在殿上互成勢力,只是苦了殿上的其他人。
墨離身形未動,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筆直站立着的鳳玥,“鳳帝莫非毀了我蕪國的百泉殿不夠,還要再毀了重天殿?”
鳳眸中揚起一股凌厲的殺氣,他的周身涌起一團烈焰,以至於整個大殿上的溫度都在不斷地升高着。“我要見她!”讓衆人沒想到的是,鳳帝在除掉鎮神鎖後的第一件事,不是離開這裡,而是要求見某個人。
這個“她”是誰?衆人的腦海中一時猜測紛紛。
墨離眯了眯眸子,輕揚着揚起脣角,“這裡是蕪國,朕既然留你一次,便可以留你第二次。”至少現在的鳳帝,還不是他的對手。
鳳玥仰起頭,視線落在了屏風上,“去與留,朕要她來說!”
這句話,他是在對她說!高小圓定定的看着那站在殿上的少年。若是見不着她的話,他是不是打算再一次地發動禁招呢?就算身體會支離破碎,就算會被這份好不容易獲得的自由再度捨棄,他也會如此做。
她熟悉他,瞭解他,所以也看懂他那勢在必行的眸光中所蘊含的意思。
所以……“墨離,就讓我和他再見一面吧。”屏風後,她用着只有兩人才可以聽到的聲音悄聲說道。
微微地側頭,墨離的視線瞥向了屏風,那目光之中,有着探究,有着思慮,有着衡量,最終,他含着笑,輕輕地道了一個“好”字。
就讓他們彼此見上一面吧,不是隔着屏風,而是面對面。
一間密室,似乎是最好的談話地方,當高小圓被王仲領到了門口時,赤玦正閒適地倚在緊閉的門扉邊,帶着一抹習慣性的笑容看着她,“本王便知道該是你。”
高小圓福了一禮,“王爺近來可好?”
“若本王說不好,你又會如何?”他反問道。
她啞然,不知道該接口什麼話,看着赤玦臉上掛着的那抹說不出意味的笑容,一時怔仲。墨離的笑,大多是一種雅笑,溫柔而似春風,安撫人心,會讓人不知不覺放下防備;可是赤玦的笑,卻似驚瀾,一笑便是勾人魂,奪人魄,百媚生而天下驚。
所以她自始至終,對赤玦所設下的心房,比起墨離的更甚。
又或許是那初次的見面,他帶着盈盈笑意卻用着冰涼的手指掐住她脖子的時候便已經埋下了這種防備?
“若非你在這裡,恐怕鳳帝也不會遲遲留在蕪國吧。”赤玦又道,若非是她的靈氣,聖蛋所受的靈氣滋潤不會那麼充沛,卻也是因爲她,聖蛋纔會提前出世,以致神力不足,可是……卻還是因爲她,才能一次次地救下鳳帝,是劫、是難、還是福?卻已經是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