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我嚥了咽口水,再次犯了失控性大舌頭病,“洛溪蟈蟈,系窩嗎?希窩咬滴?”
藍若溪紅腫的臉更紅了,像熟透的番茄。請使用
“呵呵、呵呵,那個,痛嗎?”我尷尬的吐了吐舌,伸手拂過藍若溪的臉頰,“若溪哥哥痛嗎?”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仁閃閃發亮,像夜空中好看的星子,繼而脣角上揚,搖頭道:“不痛。”
這聲音有一些沙沙的濡溼的感覺,竟是意外的好聽。
好,我承認,我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覺得這個我曾經鄙視唾罵的死人妖好看,呃,是好好看!這個訊息實在是很危險!
我搖了搖頭,有意忽視他眼睛中跳躍着的什麼東西:“哦……到了?”
“嗯?”他挑了一下眉,隨即反應過來,仿若自嘲般的勾了勾脣角道,“呵……到了。”
他將我抱到一旁坐好,拉開厚重的簾子,推開車廂門,探身出去,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遞給外面的人。
片刻,一個尖尖的聲音打外面響起:“奴才給平安郡主請安!”
藍若溪回身爲我披好翻毛大氅,領口、腰間都用暗釦系的嚴嚴實實,又把大氅後的帽子替我扣好,基本上,我只露出了兩隻眼睛。
末了,纔將我抱出馬車。
藍若溪抱着我朝那太監欠了欠身,道:“勞煩公公了。”
那太監笑眯眯的還了禮:“請。”
我摟着藍若溪的脖子扭頭瞧了那公公一眼,比上次那個張公公要年輕的多,也就十幾歲的樣子,可那弓腰頷首的動作姿態,甚至是微笑的樣子,都與那張公公如出一轍,人吶,果然是最容易被同化的東西。
胡思亂想之間,我便被藍若溪塞進了一個步攆中,小小的空間僅容得下一人,四面都是厚實的皮毛氈子。
“屬下告退。”藍若溪一放下我便要退出去。
“若溪哥哥,你要去哪兒?”
怎麼回事,把我扔給一太監就算完啦?生我氣,你也用不着這樣?!
“扶蘇?”藍若溪詫異的低頭,順着他的目光我才發現,情急之下,我竟像個怕迷路的小孩子似的扯住他的食指不肯撒手。
臉倏忽一熱,我急忙鬆開手,咦!丟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依賴他?!討厭!
“別怕。”藍若溪突然傾身湊到我耳邊,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如此貼近我,忘了躲避或是調戲……
他像是思索了一下,繼而柔聲道,“我就在這兒等着你。”
他的脣幾乎擦過我的耳廓,涼涼的,永遠的低溫,卻依然點着了我,先是我的耳朵,又連着我的心,像是突然爆裂的煙火,那轟然作響的聲音,我聽得到,清清楚楚……
怦!怦怦!
保持着他離開時的動作,我僵着身體任由自己發傻、發愣,呵呵,開玩笑?!我在做什麼?我在想什麼?竟然……
自作孽不可活!我猛然縮進角落捂着發燙的臉,怎麼會?想我英明一世,竟然,竟然被一個小鬼弄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不可能?我有什麼沒見過?我有什麼沒玩過?
這種小兒科,這種低級幼稚的動心,會發生在我身上?
啊——!我揪着耳朵,那裡癢癢的,藍若溪的氣息一直縈繞耳邊揮之不去,那是他特有的涼絲絲的溫度,就好像無數只細細的小手在不斷地撓着,那幾乎要麻痹的感覺一直鑽進心裡去!
不要啊!噁心!我難道在發=春?我難道在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似的發=春?!幼稚!可笑!噁心!
快醒醒,甄臻,你都三十歲了,還裝什麼純真爛漫啊!你真以爲你只有十三歲嗎?
被感情傷害的還不夠嗎?被男人傷害的還少嗎?
吃一塹長不了一智,你都吃了那麼多了,還不夠嗎?
甄臻,你要記得,你可以玩任何遊戲,但永遠不要用心來玩,你可以有任何情,但永遠不要有愛情。
永遠不要……
“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沒什麼了不起!”
步攆停了下來,簾子被撩開。
“請郡主移駕。”
光線射到雪地上晃了我的眼,我眯起眼睛,伸出胳膊由兩旁的宮女扶了出來。
淑園。
大氣的匾額橫跨門楣,一個蓄鬚的中年男子立在門側,對着我拱了拱手:“平安郡主。”
他的樣子斯文儒雅,動作不卑不亢,想必就是這淑園的先生了。
我忙裝模作樣的頷首側身還了禮:“先生。”
“扶蘇姐姐!”
我剛一跨進淑園,便聽得小而雀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循聲望去,原是那雲瑤公主,她換上了女兒家的裝扮,更顯得粉嫩可愛。
她朝着我不斷地擠眉弄眼,我笑了笑,對她眨眨眼。
環顧了四周,除去先生,學堂裡一共坐了四名女孩兒,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小的大概只有六七歲,她們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寬大的書桌前,桌面上擺着書簡,身旁站着研磨的伴讀書童。
只有雲瑤的身旁還有一個空位,我朝先生施了禮,邁着小步子走過去坐好。
雲瑤把她身旁的書童撥拉到一邊,對着我嘰嘰喳喳道:“扶蘇姐姐,你來的可不巧!先生正要我們背書呢!”
她把手中的書簡遞給我,我皺着眉瞧了瞧,不幸中的萬幸,這裡的字基本上與漢字差不多少,我多數識得,只見書簡首頁上寫着——女禮。
正思尋間,先生已經開始提問:“凡笑語,請華容公主回答。”
一個杏目櫻口氣質脫俗的女孩站了起來:“凡笑語,莫高聲,人傳話,不要聽,出席時,隨尊長……。”
“啊唔。”我偷偷打了個呵欠,抹去眼角因困頓產生的淚珠。
好無聊啊!這個女禮,與明朝的《女兒經》沒什麼兩樣嘛!都是荼毒婦女言行的封建禮教思想,哼!要是我當了皇上,就出一本《男兒經》,教教他們怎麼服侍女主!哈哈!
“雲瑤公主請聽,無是非的下句是什麼?”
“無是非,無是非……”雲瑤苦着一張小臉,吭哧了半天,才小聲道:“無是非,好得很!”
“嘻嘻……雲瑤你真笨!”
我回頭望去,其他女孩兒雖然個個臉露笑意,卻都沒有說話,這句話竟是那最小的公主說的,她頂着兩顆丸子髻,一雙眼睛彎彎,笑的肆無忌憚。
雲瑤本來就紅着面,窘迫得不得了,此刻竟被那最小的妹妹諷刺,氣得跳起來:“寶嬋,你敢再說一遍?!”
那叫寶嬋的小公主一臉鄙夷的擡高下巴,稚聲稚氣一字一頓道:“雲瑤就是笨蛋!”
她拍了拍手,旁邊的書童忙跪下趴到地上,寶嬋小公主從凳子上站起來,揹着小手邁開小腿兒踩着那書童的背跳了下來,整個人比那書桌高不多少。
“雲瑤,你不會,我便教教你,無是非,是賢良,勿唧唧,道短長,是與非,甚勿理!怎麼?你服是不服?”
雲瑤怎麼可能會服?她也跳起來,對寶嬋罵道:“矮子寶嬋,要我服你,等你長高了再!矮子寶嬋!”
寶嬋也生氣了,她瞪起眼睛,可那彎彎的眼睛怎麼努力睜着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她晃着球一樣的身子走到我身邊,小心的扯着我的袖口道:“雲瑤你得意甚?難道你有扶蘇姐姐高嗎?”
呃……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我無語,拜託,人家還不到一米五的好不好?你這麼說,人家會臉紅會羞羞的啦!
不對不對,你倆人掐架幹嘛把我也拉進去?
還有,請問這叫什麼掐架方式啊?簡直幼稚的叫人吐血!
學生都掐成這樣了,那先生……望了望先生,他正摸着鬍鬚喝着小茶,捧着本書看的搖頭晃腦,顯然沒有阻攔的意思。
“哼!矮子寶嬋你少拿扶蘇姐姐說事兒!”雲瑤也跳過來,抱住我的另一隻手臂。
我苦笑一聲,只好無可奈何地做了和事老:“都別吵了,這女禮也說了,無是非、是賢良啊!”
“好好好,”剛剛還事不關己的先生突然站了起來,抖抖袖子道,“無是非是賢良,看來,只有平安郡主才能真正做到學以致用,”他朝雲瑤寶嬋拱手道,“罰,兩位公主抄寫女禮十遍。”
這是唱的哪出啊?先生您不是不管的嗎?怎麼我一說話你就……?
再看寶嬋、雲瑤,二人雖然憤憤卻沒有繼續吵下去,她們互瞪了對方一眼,便都坐回座位上。
我低頭看着書簡,心裡卻忍不住嘀咕:按理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郡主,地位遠比不上那些個真正的公主,可是,雲瑤寶嬋,這兩個跋扈的公主對我的態度卻都是恭敬地,就連先生也知道把我搬出來就可以平息戰爭,看來,不是這柳扶蘇厲害,而是他們知道,當今的慕容王朝到底是誰說了算。
寶嬋,不過六歲,這麼小的年紀,居然也學會了審時度勢?佩服,想我六歲時,連自己做什麼都是不知道的。
突然感到一絲惡寒,還好我穿越的身子比較金貴,還好我前世好說也三十歲了,否則,當真連這些小人精也是玩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