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我便徹徹底底領教了他的反覆無常。
前一天說過的話,第二天便可以毫無愧色的出爾反爾。
“怎麼?你要走?”他冷冷盯着我手中的小包袱,忽的劈手奪下來,異常瀟灑地拋到一邊。
揉了揉被帶得生疼的手臂,我無奈道:“你答應過的,我們一起回望舒不是嗎?”
勾起一抹冷笑,紫色的眸子盡是嘲諷:“我只曉得,你急着回去見你的那幫男人!”
真的不喜歡他這樣尖酸刻薄的模樣,我也有些惱了:“月奴,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他忽的湊過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惡狠狠警告:“沒有月奴!那個懦夫已經死了!在你面前的,是葬月!”
尖銳的指骨捏的我很痛,我憤怒擡頭,卻看見那削減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脣,心又軟了下去。
忍着痛,我妥協了:“葬月,好嗎?以後都稱你葬月,不要再生氣……”
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擰着胳膊按彎了腰,手臂扣在背上,惡意的一提,便傳來刺骨的痛。
他的聲音乖張得厲害:“是我的錯!是我滿足不了你,纔會讓你想到那些男人!”
心臟隨着他的話狠狠抽痛,我擰眉掙了一下,卻被他從後面緊緊抱住,一舉將我翻扣在餐桌之上,身體就勢擠進了我的雙腿之間。
乒乒乓乓的一陣聲響,茶具掉落一地,散成碎片。
我喘着氣,視線有些渙散,過了好一會兒,纔想起這是在清晨的客廳,伺候用餐的僕人都還在一旁候着。
我驚叫了一聲,慌忙用唯一能動的手抓緊了褲腰,有些無措:“不要在這裡,不要……”
置於上方的月奴冷冷嗤笑了一聲,擡手扣住我的手腕,猛地用力!喀喇一聲,骨骼錯開的聲音伴隨着劇痛傳來。
我猛地瞪大眼,眼眶有熱熱的東西要涌出來,身體同時抖得厲害,愈發喘不過氣來,“月奴,放開我!”
他伸手握住我的腳踝,用力壓在身體兩側。又單手扯着我的領口,一把將層層疊疊的衣裳同時扯碎,涼涼的空氣登時鋪天蓋地的涌來,好冷。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瘋了一樣拼命掙扎,他死死按着我,又一把將我剩下的衣服全部扯掉。
分明那麼冷,我卻出了汗,額頭上滾動的汗珠逃命似的四處亂竄,浸溼了額前凌亂的發。
他開始解自己的褲子,深紫的瞳孔像夜晚中的貓眼,無限放大。
儘管上衣沒有脫下來,卻可見半裸的胸口,露出來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每一根可見的肋骨都彷彿要突出來一般。
原來一個人,可以瘦到這種程度。
若不是他的臉分明漂亮依舊,我會懷疑,他是否已經死去,徒剩行屍走肉,現下便要殺人奪命!
控制不住的恐懼讓我顧不上手臂的疼痛,拼命推着他的胸口,聲音都變了調,“醒醒!月奴!你……醒醒……”
他猛地挺身,下一刻便有什麼炙熱的硬物強硬地擠進身體,我低哼一聲,猛地咬住了脣。
第一次在葬月宮被他強=暴的記憶再次鋪天蓋地的涌來。他身上的那種陌生的氣息,愈發鮮明。
我幾乎認不出他,那麼陌生,那麼殘忍冷漠,太可怕。
“月奴,爲什麼……要變成這樣?”我咬死了脣,快要哭出聲來。
可我不能哭,眼淚會讓他更難受。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難受,他其實並不想這樣,他不想的,他控制不住自己,我都知道……
可他卻重重壓進來,冷冷道:“是人都會變的。”
我痛得皺緊了眉,“你曾經……嗯……”
他猛地抽出來,又快速插=入:“多說無益。”
有液體快要從眼角流出,我匆匆擡手遮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恨我……這就是你的報復……”
月奴頓了一下,伸手拉開我的手腕,冷冷盯着我:“我要的從來不是報復。”
“那你要什麼?!”大喊了一聲,我丟人的哭了出來。
太委屈,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們明明可以幸福,爲什麼要這樣互相傷害?!
他低下頭,似是比我更絕望,身體卻狠狠撞擊,毫不留情,一下一下,愈來愈深,幾乎快將我穿透。
“我要的是你!完整的你……完完整整的你……”
他盯着我,眼眶開始發紅,紫色的瞳孔慢慢凝結出破碎的水晶, “愛一個人,不應該就是一輩子的唯一嗎?你怎麼可以愛別人?”
他閉上眼,有清凜的水痕從眼角滑下,“你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
身體的痛,漸漸感覺不到了。
我艱難伸出手,指尖輕輕點過他臉頰的淚痕,他茫然愣怔片刻,倏忽狠狠別過臉。
“對不起……”我說。
他卻又冷笑起來,趴下來緊貼我的身體,歪着脣一字一頓道,“沒關係,我偏偏喜歡這樣。你越是對我無情,我便越是喜歡你!你越是想要甩開我,我便越是要纏着你!至、死、方、休!”
我看着他的眼,曾經纖長溫柔的眸子,如今邪氣滿滿。
終於說不出話……
發泄過後的眸子有些恍惚,他怔怔盯了我許久,忽的站起來,爲我接上了手臂,又慢慢套上褲子,動作優雅而不慌亂。
“你好好休息。”他拋下這句話,扭頭離開。
我從餐桌上費力撐起身體,腳尖落到地面的時候,腿很軟,險些支撐不住。
我吸了口氣,在女侍表面平靜的目光中,緩緩穿上她們遞過來的衣物。
我已經顧不得羞恥,腦袋亂成一團麻,心也像被人用鞭子抽過般,陣陣刺痛。
我以爲離開他是對他的善待,我以爲蘇思慕會給他想要的幸福……卻不是。
我躲到無人的角落蹲下來,捂着脣慢慢溢出了眼淚……
月奴他,已經瘋了……
“你在這裡……”
正哭到不能自己,頭頂卻飄來熟悉的女音。
匆忙擦了眼淚,我慌張擡頭,卻是蘇思慕。
差點便認不出她,只是一段時間不見,她竟憔悴至此?!
黯淡凹陷的眼,蒼白無色的脣。
那個鮮活豔麗的女孩呢?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我慢慢站起身來,有很多問題,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以爲她已經離開月奴……
“我並不想見到你,”蘇思慕苦笑了一聲,再也沒有當初的鋒芒,“因爲來見你,就代表我輸了,輸得徹底!”
她咬了咬脣,從懷裡掏出一柄刻着花紋的鑰匙,遞到我手中,一字一頓道:“替我陪他,替我愛他……”
我望着她,卻見她眼中已是淚花閃閃,突然想起有人說過:你愛的那個人,偏偏不愛你,那又有什麼法子?
驀然心酸。
“入口就在花海底下,他病得很厲害,每日要靠這些花來止痛。然而最近,愈發一日不如一日了……”她擡手擦了眼淚,盯着我道,“不要再做那些傷害他的事了,他真的沒有辦法再去承受任何打擊……算我求你……”
陰冷昏暗的地下室,滿是曼陀羅花的香氣。曼陀羅具有使人麻醉的作用。每一個進來這裡的人,都要服下特製的解藥,否則會全身麻痹。
他卻不會。
並不是因爲武功卓絕,而是早已習慣。
突然間想起,我曾經見他在我面前捏着潔白的曼陀羅嗅着,還曾詫異他爲何不會同我一樣中毒?
原來,他已經中毒至深……
壓抑着滿胸腔的痛意,沿着潮溼的臺階一步步向內室走去。
我好怕,見到他痛苦的模樣。
上天爲什麼那樣不公平?他明明已經受了那麼多苦,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他?!
一切很安靜,偶爾有水珠從石壁上落下來,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緩緩鬆了口氣,起碼,他沒有痛到呻吟。
頓了片刻,我沉下心擡起腳步,向內室邁去。
室內卻在此刻傳來砰的一聲脆響!
渾身一凜,我僵在當口,待回過神來,猛地衝進內室。
我死咬住脣,不讓自己失聲痛哭出來。
湯碗的瓷片碎了滿地,月奴垂着頭半靠在石壁上,雪白的發鋪散着遮蓋了大半個身子,只看見重重起伏喘息着的胸膛。
呼吸之間仿若摧枯拉朽,發出嘶嘶的力竭之聲。
每一口氣,都彷彿耗盡力量,一不小心,便可能戛然而止。
細膩的手指緊握着瓷片,在已經纖細不堪的手臂上,慢慢劃出一道道血痕!
豔麗滾圓的血珠襯得那皮膚更加蒼白,如同石灰。
痛心到無法呼吸,腳下如同灌了鉛,我邁不動步伐,甚至連站穩的力量都不再擁有。
“出去!”
月奴沒有擡頭,卻突然冷冷出聲,神經猛地一震,我呆了呆,方纔想起要去阻止他!
我撲過去,一把將他割劃自己的手握住:“你在做什麼?!爲什麼要傷害自己?!”
他一僵,緩緩擡頭,竟怔怔說不出話來。
眼淚撲簌簌掉下來,我低下頭,待看清他的雙臂,再也忍不住哭出聲音!
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早上不肯脫掉上衣。
太過殘忍!太過觸目!大大小小的劃痕遍佈手臂,流血的、結痂的、癒合的……層層疊疊,數不清,看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更了,呼……我絕對不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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