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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和別人睡在同一張牀上,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只要身邊躺着別人,她就會不舒服,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當然,來到這個時空後,這個習慣有了唯一的列外……宋逸凡。

記得在宋府的時候,宋逸凡很喜歡抱着她入睡,他手長腳長的,總喜歡把她圈在懷中。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只要被他抱着,她會覺得很踏實,很放心,常常是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

雖然,她和他同牀共枕沒幾次,但……她真的很懷念那份溫暖,那份安心。

她更懷念的是……那個懷抱的主人。

離開他一個多月了,期間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可,結果總是起反作用。她忘不掉,對他的思念就像瘋長的野草一般,無法控制。

既然忘不掉,她也就索性不再逼迫自己,既然動了心,那就坦然的面對這份感情,這份愛戀。所以,她纔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那樣,愛他所愛。

要求自己的衣服都按照他的喜好來做;每天去梅樹下坐一會兒;喝他喜歡的香茶……甚至,爲了他學習吹笛子。

第一次見面時,宛如謫仙的男子便是在梅樹下吹着玉笛,她很喜歡那首曲子,後來也曾問過他名字。

“相思憶。”他笑意溫柔的說,“這是吹給心愛之人聽的曲子。”

她不屑,反而是毫不客氣的一拳打在他心口,涼涼譏誚道:“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就吹這首曲子,看來,大少爺你還真是博愛啊。”

他笑容寵溺,一手握住她的拳頭,順手一帶,將她攬入懷中,溫潤的黑眸裡是溺死人的深情,讓她逃無可逃,“因爲我有預感,你就是我這輩子要攜手走過一生那個人。”他的吻就像他溫柔而霸道的宣言,總是那麼輕易地就讓她迷失。

有一次去看笑笑的時候,正巧聽見她彈了這首曲子,那悠揚卻有帶着淡淡憂傷的旋律勾起了內心深處的那份思念。笑笑說,這首曲若是用笛子來演奏的話,效果會更好,沒有多想,她便跟着笑笑學習如何吹奏這首曲。

相思憶,憶相思。

每當吹起這首相思憶,思緒便會飄回在宋府的那段日子。其實,她和宋逸凡和平共處的時候並不多,更多的時候兩人是在吵架鬥嘴,如今想來,竟也會覺得甜蜜。

那時候,郎有情,妾有意,可她卻沒看清自己的心。如今,與君咫尺天涯後,她才恍然發現,原來,那個謫仙般的男子早已走進了她的心。

只是,一切都晚了。

誰也回不到……從前。

眼眶微微有些酸澀,正打算翻身之時,倏地想起身邊還有個秦西,他二人都只是脫去了外衣而已,且,秦西對她來說,只是個小孩子,兩人睡在一張牀上,她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只是,她的習慣就只有那一個例外,現在的她,睡不着。

屋內點着薰香,淡淡的梅香縈繞,若有似無,總攻大人規矩的睡在角落裡,身邊的少年也安靜極了,顧小三兒閉上眼,希望在這樣靜謐的氣氛下能儘快入睡。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怎能說改就改的掉?

她依舊無比清醒,毫無睡意。

顧小三兒有些後悔。明知道自己有這毛病,她就不該留下秦西的。

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西,你睡了嗎?”終於忍不住,她輕聲問道。

其實,秦西也一直沒睡,害怕會吵到她,他也就一直這麼躺着,“還沒。”

“四爺睡不着麼?”他問。

“嗯。”她回說,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今天揍人揍得太興奮了,還沒冷靜下來。”依秦西那麼敏感的性子,要是她不這麼說的話,估計他肯定會認爲這是他在的關係,然後馬上就翻身起來吵着要回去了。

對她的話,秦西半信半疑,顧小三兒又說:“既然你也沒睡,那麼,咱們來聊聊天吧。”

“好。”他說,“四爺想聊什麼呢?”

背後倏地沒了聲音,秦西蹙眉,正欲開口時,卻聽到道她幽幽開口:“秦西,你有喜歡過什麼人麼?”

“或者說,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心臟猛地跳快一拍,喜歡的人?

當然有,而且,她此刻就在他身邊。

秦西心裡很激動,他想告訴她,我喜歡的人是你。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現在的他一無所有,就連她遇到麻煩的時候,他也幫不上忙。

這樣的秦西,有什麼資格說喜歡她?

心中一陣苦澀,他說:“沒有。”

顧小三兒自嘲的勾勾脣角,淡笑着說:“我有喜歡的人,而且,是很喜歡的那種。”秦西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顧小三兒接着說:“你應該也知道他,他叫宋逸凡,是我曾經要嫁的人。”

“嗯,不對,不應該說曾經要嫁的,我和他都拜了堂的,按照這裡的習俗,我和宋逸凡算是合法夫妻了。”她輕笑,回憶着成親的那一天。

那時候她滿腦子想着自己的逃跑計劃,完全是個不稱職的新娘子。

少年沉默着,聽着她的低笑,兩手緊握成拳,他就知道,她沒有一刻忘記過那個男人。

嫉妒,從來都不是隻有女人才會有的負面情緒。

“那麼,四爺你……爲什麼要離開他呢?”他始終不理解這一點,既然她說很喜歡宋逸凡,那又爲何不跟他在一起?

“爲什麼要離開他?”她低聲重複着這句話,似是在自問。

那一夜,她在門外偷聽到話又在耳邊迴響,即使隔了這麼久,依然會覺得是如此的……刺耳?

苦澀一笑,她三分悽楚,七分自嘲地開口:“那是因爲我很傻,所以,我丟下他逃走了。”

察覺到她的話語中的濃重心酸失落,秦西的心也跟着難過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又或者是說,他的安慰,她根本就不需要。

因爲他,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