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奇認真的聽着他們的懷疑,並沒有任何發怒的意思。
農民工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考慮的問題都很實際,沒有那麼多的虛假俗套。
其實這種方式很有點回歸本源的意思,直接提出自己想要的,還有自己需要的,如果不同意,那麼他們就不會答應。
如此的爽利的作風,倒是和蕭奇這種技術宅男非常契合,所以他還頗爲欣賞他們。
光憑着畫大餅,是沒辦法吸引人才的。
幸好現在蕭奇手中已經有了一筆款項,雖然不是太多,但是用來吸引工人們,還是足夠的。
“只要跟着我回去的,我一律籤五年的約。這可是受法律保護的,到時不給薪水,你們集體去告我,政府能讓我好過麼?”蕭奇組織着話語道,“而且你們都用不着先辭職,只是請假三個月就好了,就說回家過春節。先回去看看,不行就再回來。反正我給的兩萬塊,足夠彌補你們這段時間的損失了。”
三人一聽也對,先拿兩萬塊再說,不行的話,難道還能強迫自己在遠殷市工作啊?
農民質樸是質樸,但其實也有許多人挺貪小便宜的,並經常爲此丟掉更多的錢,這也是爲什麼詐騙會經常橫行於農村的主要原因。
“那麼我們找來的人,你給多少錢一個月?”行動之下,聞陸這樣問道。
“獎勵一萬,每個月三千,年終獎金不少於兩個月薪水。”蕭奇拋出了誘餌道。
在二零零五年這個時候,三人這種小頭目在冬館工作,一個月也能拿四千多。
如果是回去,薪水沒漲多少,但那卻是在家鄉工作啊!
每天都能回家看老婆兒女,照顧老爹老媽,周圍都是親朋好友,這簡直比一個月多發兩千塊還讓人心動!
蕭奇給每人面前遞了兩疊鈔票,“我也是遠殷人,我騙你們回去,這不是讓家鄉老百姓戳我的脊樑骨嗎?我以後還有臉回家?”
三人明顯的在遲疑,卻都沒有說話。
蕭奇淡然一笑,拿着手提箱站了起來,“桌上是我的名片,我會在南灣再呆兩天。如果你們有興趣,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吧!”
三人鬆了一口氣,他們生怕蕭奇現在逼自己表態,現在這樣有思考時間最好。
聞陸連忙也把錢都遞了回來,“這錢,蕭先生你先收回去吧。等我們確定好再說。”
蕭奇並不去接,一邊走了出去,一邊淡淡的道:“千好萬好,都不如自己的家鄉好!我相信我的眼光,三位也不要讓我失望!”
蕭奇的確沒有料錯。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打來電話,說願意跟他回去看看,也願意幫他找人,不過一萬塊錢也要提前給才行。
蕭奇從來沒有想過毀約,也沒想過在這方面省錢,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聞陸、高全才和孫大明三人,就真的暗自開始了串聯,招呼着自己的同鄉們回家去看看。
在這些拿錢計件工作的工人們來說,忠誠是很可笑的事情。
一旦工人因爲各種差錯、受傷不能工作了,工廠就會毫不留情的把工人趕走,薪水也是恨不得盡力的打壓,休息時間都不想多給……這樣的冬館工廠,如果有人對它們還有忠誠度,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一般有了更好的去處,大家都是毫不猶豫的前去。
而且更加不要低估想要回家的力量,一旦聽說回家能工作,薪水還跟這邊一樣,能籤五年的合同,答應了就有一萬拿,遠殷市乃至整個雁南市的人,都踊躍的報名起來。
幸好三人記得分寸,知道蕭奇只要最優秀的工人,所以挑選得也很嚴格,除了幾個關係太好的人之外,其餘的都是有真材實料的。
蕭奇自己倒沒有多少事情,一面在督促着廈華那邊拆遷組裝線的機器裝火車,另一面也在各個工廠之間奔波,觀察他們開工的情況。
在粵州和南灣的專業檢驗公司多得很,等到要出廠的時候,蕭奇去請三個公司,交叉檢查來看結果,就能曉得東西的質量,現在他自己過去,只不過是表明一種態度罷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帶着找好的一百名優秀工人回遠殷之前,一件意外卻找上了門。
剛剛從電池生產廠商那裡回來的蕭奇,還沒有進去凱賓斯基酒店,迎頭就走過來一羣男子,爲首的一個三十來歲年輕人,走到蕭奇的跟前,冷不防就是一拳打在了蕭奇的肚子上。
“呃……”
蕭奇痛叫了一聲,跌跌撞撞的往後倒去。
這邊卻又兩個男子將他的雙手給抓住,讓他沒法退後。
此時,蕭奇才看清楚了面前那個年輕人的模樣。
只見他穿着一身非常考究的西服,樣子還算不錯,就是臉上露出一絲陰霾的氣息。
“你就是蕭奇?”年輕人走到了蕭奇的身邊,冷冷的問道。
“我是。”蕭奇皺眉答道,“你們是什麼人?我不認識你們吧?”
“但是我認識你!”年輕人冷笑了一聲,“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們工廠挖人?難道不怕我將你打回蜀川老家去?”
蕭奇一下子明白了,他不是金立就是天語的人。
微微的點點頭,蕭奇掙脫開了後面兩人的束縛,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他,正色的道:“挖人是我的不對,如果你們願意告我的話,那我願意承擔責任。”
“你……你很有持無恐嘛!”年輕人怒極反笑,“小子,不要那麼囂張!”
年輕人當然沒辦法告蕭奇,因爲之前蕭奇就查詢過冬館工廠的普遍用工情況,發現他們根本就不給工人提供有保障的合同,基本上就是一份臨時僱傭合同的範本,稍微改變了一下就變成了長期僱傭合同,在各種義務和責任方面,約束得非常寬鬆。
那種對工人要求很多,但自己卻付出很少的合同,在前幾年就被狠狠的打擊了一次,現在他們也不敢那麼做了。
寬鬆還是代表着他們不願意擔負責任,農民工們還想有更大程度上的合同保障,還得再等幾年之後纔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