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到樹下拾魚去

鳥兒們撲打着翅膀,紛紛飛上天空,或者在圍繞着樹盤旋。

它們嘰嘰喳喳地叫着,唱着,聽起來和剛纔的音樂盛宴,頗爲神似,就像它們現在才從夢中恍然醒悟,於是它們又唱起來,要再次體驗那音樂盛宴的韻味。

或者這本是那音樂盛宴的續現實版,它是那麼神奇、經典,氣勢恢宏,千古絕唱,豈能不有一個“後記”部分?

南北看着這漫天的鳥兒飛翔、歡唱,真的是恍若夢中,這樣的景觀,過去連想都不會想到,可現在卻靈動在眼前,其輝煌、壯觀、奇異,真的讓人難以置信。

最讓人驚奇的是,南北發現,這些鳥兒飛着唱着,好像並沒有閒着,它們有的開始在樹上忙碌,口銜草根或小樹枝,飛來飛去,飛上飛下。

它們的勞作很快就有了成形的展示:原來它們是在大樹上建巢搭窩呢。

大樹的枝丫間、綠葉中,很快就有了一個個圓圓的球狀物,那不是鳥窩是啥?

這麼多的鳥窩裝載在兩棵大樹上,就像大樹又在秋風中結下的累累碩果,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另一些鳥卻呼啦啦撲向湖面,歡叫着、嬉戲着、忙碌着,它們在湖水裡潛水捉魚,一會兒扎進水裡,一會兒從水裡竄出,嘴裡多數時候都有一條不停扭動的小魚。

那些鳥,是鴛鴦?是野鴨子?是白鶴?是朱雀?……

各種各樣的,南北說不出來,估計留影她們也不一定能說全。

湖面不再寧靜,而是一片生機。

那些鳥兒生龍活虎的樣子,爭先恐後的狀態,讓這泓浩瀚的湖泊,也似乎突然有了精神,有了內容,有了陽光和詩意。

“好啦,我快有好東西吃了!”

小白拍着手,奶聲奶氣地說,那可愛的樣子,不像美少女,極像奶娃娃。

“看把你饞的!小饞貓,快做準備。”

小紅在臉上用手指輕划着,故意羞小白的樣子,卻不忘吩咐大家做事。

南北看着那些鳥兒在湖裡歡快一片的樣子,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東西來呢。

正疑惑間,只見留影口中又輕含一片綠葉,輕輕一吹,一聲清麗纏綿的鳥聲長鳴響起,縈繞在天地之間。

這下不要緊,似乎得到了什麼將令,或者是有了一聲提醒,就如凌晨的雄雞一唱,天下響應,所有的在樹上在窩裡的鳥兒們,都隨聲伴唱起來,高低婉轉,隨聲應和,像弄來了十部大音響,大音響又全部調整到了最大音量,真是驚天動地,餘音繞山樑!

這一來可不得了,那湖裡的鳥兒們,似乎聽到了“開飯”的號角聲,它們好像都同時想起了,“家裡”和窩裡,還有等着它們的親人呢。

湖裡的鳥兒們隨聲而動,大概是它們嘴裡都叼着魚兒,所以不便歌唱,一位位都撲打着翅膀,在天空中來幾個漂亮的舞姿,便帶着口中魚衝進樹葉中去了。

一時間,大樹冠中成了歌舞廳和魚貿市場,樹冠中又是唱又是跳的,鳥兒從樹冠到湖面來回飛翔帶動的,還有一條條肥碩的魚兒,似乎是借了鳥兒架起了通道,紛紛從湖水中躍出,“飛進”樹葉中去的。

這一切居然都能在大樹冠裡完成?!

留影早已停止了演奏,她難得地展現出一絲興奮,笑盈盈地對南北說:“注意看,馬上會有驚喜呢!”

話聲剛落,只見兩棵樹冠中,嘩啦啦地下起奇怪的雨來,從樹冠中,居然跌落不少活蹦亂跳的活物來!仔細看看,那不是魚兒是啥?

這些魚兒身上銀光閃閃,在大樹根的沙灘上,不停地翻動着身子呢!

小白和小黃等衝了上去,嘻嘻笑着去拾樹下的魚兒,就像撿起樹下的落葉或者果實。小白喜出望外,一邊忙還一邊喊:

“夠了,夠了,好鳥兒,別浪費了。”

小紅呵呵笑着,也衝着大家喊:“別浪費糧食哈。今天有大哥哥在,我們多拾幾條,其他的都給鳥兒們留下。”

“你是說,我們快有魚吃了?我們就這樣就把魚吃上了?”

南北看得興奮,呼地站起來,看看留影,又啪地一聲坐下,禁不住對着留影大喊:“我最愛吃魚,你知道不知道?!”

留影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能吃很多很多魚。”

……………………………………

南北在此刻,只能是目瞪口呆。

再看那邊,姑娘們已經在嘻嘻哈哈地做魚呢。

她們把魚在河裡洗了洗,烤魚自然是用樹枝串上,在火上烤,一會就有讓人饞涎欲滴的香味飄來,真是香味四溢,香飄十里,引得南北連連咽口水。

可姑娘們的另一種做魚方法,卻讓南北大開眼睛,他顧不得烤魚的香味誘惑,眼睛睜得溜溜圓,一直關注着她們在玩些什麼手段。

只見小紅和小綠將魚洗淨了,不去其魚鱗,也不去掉內臟,而是直接在湖邊找來了寬大的荷葉,一條條用荷葉包裹嚴實,還用了從樹枝上剝來的樹皮,細細捆綁紮實,然後就丟在火堆裡,淹埋在火灰裡。就和之前她們烤紅薯、烤玉米一般。

這邊小黃小白可沒閒着,早已經將烤好的一串魚給南北他們拿來,遞給小紫,讓她“上菜”。

小紫呵呵直笑,她極快地將幾塊備着的荷葉裁好,每篇荷葉上,放一條烤得焦黃的小魚,都分別擺在南北和留影面前,然後再給他倆每人一片小小的荷葉,讓他們用荷葉裹住魚頭,以方便用手拿着遞到嘴邊,再用牙咬着撕着吃。

這吃法真是又文雅又便捷,荷葉映襯着那略顯焦黃的烤魚,那原滋原味的烤魚,真是色香味俱佳,着實誘人,南北不禁暗暗讚歎小紫的聰明伶俐。

南北吃魚可是高手,小魚到嘴,背上一口,肚腹一口,小魚便只剩下了魚頭和一套魚刺。

他少年在老家的時候,吃小一些的魚,是基本不吐骨頭的,將魚從頭往嘴裡一塞,從頭到尾咀嚼,連肉帶魚骨魚刺都要吞下肚去,外婆那裡的鄉親,見識過他這小本事,都叫他“魚貓子”呢。

如今遇上這麼美味的烤魚,若不是有那麼多美女在前,還顧忌到要給留影留點面子,也許他早就風捲殘雲般幹掉十七八條小烤魚了。

留影看他那吃相,早就看透了他的意思,笑了一會,又笑了一會,才又像是在對小紅她們吩咐,又像是在給南北說話:

“別忘了還有荷葉魚,讓大哥哥留點胃口呵。再晚了,哥哥可能就一點也吃不下了。”

小紅和小黃都彈跳起來,忙着到火堆的灰燼裡去找。她們用兩個木棍當筷子用,很快從火堆裡刨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來。

小黃輕輕地拍打着上面的灰燼,然後用了荷葉包着,跑着先送了兩個過來。

小紫從小黃手裡接過,在南北和留影間重新換了一張大荷葉,然後將那個燒烤得黑黃的小包裹放在荷葉上,再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打開。南北眼睛都看直了,他早就想起,這不就是剛纔他們塞在火灰裡的荷葉包麼,原來這種做法做出來的魚,就叫“荷葉魚”?!

殘破的荷葉終於一層層揭開,一股濃烈的清香味,撲鼻而來:荷葉燒烤出來的清香,小魚在荷葉中烤熟的魚香,這兩種香味融合在一起,組成了一種新的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鼻子、心腔都大爲享受,直接就指揮口腔派遣“垂涎大將”出來了。

南北立即感覺自己的魂都不見了,他直瞪瞪地盯着那荷葉中的美味,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小紫在他面前換了一張新荷葉當菜碟,給他的面前呈上一魚,他急忙用荷葉抓住魚頭,在眼前看了看,又在鼻子前聞了又聞,然後他顧不得優雅,拔掉魚頭,直接把整條小魚丟進嘴裡,閉着眼睛大嚼起來。

留影和姐妹們看着南北陶醉的模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掩不住的笑。

一條魚吃下,南北睜開眼,看見小紫已經在他面前又擺好了一條,他再次一把抓起,丟進嘴裡,閉上眼睛咀嚼。

就這樣,他睜開眼抓魚,閉了眼吃魚,一連吃了七八條,才抓起椰子酒,咕嘟嘟痛飲一氣。抹抹嘴,拍拍肚,睜開眼,長出了一口氣。

好像剛纔他一直在憋着一口氣,現在才喘過氣來。

“夫君?還認得我麼?還記得我是誰?”

留影看着她,緩緩地問,微微地笑,南北發現,大家都在盯着他笑呢。

再一看,留影的面前,只有一張乾乾淨淨的荷葉,沒有魚呢——難道留影爲了他,一條魚都還沒有吃,都給他了?!

“你心裡只有魚,還有我們嗎?”小紫她們也起鬨。

“我後悔了。”南北好像還沉醉在那荷葉魚的美味中,“早知道這魚這麼好吃,之前我絕不吃別的食物一口。”

大家都笑,可小紅噘起了嘴:“你們聽聽大哥哥說的,我們之前不是白忙活了麼?難道那些烤紅薯、烤茄子、烤玉米都不好吃?!”

南北拍着腦袋,望照蔚藍的天空,還真認真地想了半天,然後憨憨地道:“說心裡話,今天吃到的這些,都是我生平從來沒有吃到的美食。好吃,真是太好吃了!但這道荷葉魚,卻是太太好吃了!”

“太太好吃?!”小黃反應最快,“大哥哥的意思是,在他心裡,留影姐姐最好吃。”

大家又笑。

留影笑着瞪了小黃一眼,小黃脖子一縮,笑着趕緊開溜,一邊還在說話;“姐姐別怪我,我怕……我去看看火堆裡還有沒有荷葉魚,都給大哥哥拿來吃了吧?!”

南北也笑,他張大嘴,做出了個真的還很想吃的表情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對留影和小紫她們道:“我想起來了,這道荷葉魚,和那道名菜‘荷葉雞’很像呢。”

“‘荷葉雞’?是不是也叫‘叫花雞’?”

“是呀,這是天下乞丐的發明呢。”

南北喝了一口椰子酒,擺出了講故事的架勢:“話說天下乞丐,也就是叫花子們,其實也是夠苦夠慘的,他們每天操心的一件事,就是怎麼樣能填飽肚子。”

“所以,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去找吃的,去做吃的,也是天道酬勤,長年累月下來,他們居然發現了很多的食料,也發明了很多的食物做法和吃法。”

“據說大名鼎鼎的四川火鍋,最早就是叫花子發明的。四川冬天冷,叫花子找個地方,架一口鍋,一直燒着,既能烤火,又能煮吃的。四川多辣椒、花椒等各種調料,叫花子找到了這些,不管亂七八糟的調料,都放在鍋裡熬着,他們找到了一些菜葉子,就在麻辣鍋裡燙着吃,找到一些那時候不吃的動物雜碎,什麼兔耳朵、鴨腸子、豬蹄子、雞內臟、牛內臟等,都一股腦弄回來,洗洗涮涮丟在湯鍋裡燙着吃。”

“誰知道這種吃法,倒弄出種種美味出來。”南北頓了頓,看見大家都在認真聽他講故事,更來了興致。

“在重慶朝陽門的地方,那些和叫花子差不多的縴夫,也學到了這種做法,露天裡架着火鍋,辣椒、花椒、生薑等熬出的湯料裡,隨時都可以煮出點什麼來吃,倘若湊巧抓住了幾條小魚小蝦,那丟進鍋裡一煮,更是能打一場小小的‘牙祭’。所以,重慶朝天門的火鍋最有名,一直都有名。”

“火鍋的香味隨風飄蕩,終於慢慢引來了一些食客的注意。大家如法炮製,原來這個好吃得很,還又簡單又方便!火鍋烹製之法由此傳開,也就成了天下聞名的四川火鍋這道菜。”

“大哥哥莫不是在罵人?說我們是叫花子?”小黃笑着說。

“小黃又在找茬呢。”急於聽故事的小紅,瞪一眼小黃,引開她的話題,“大哥哥還沒有講荷葉雞是怎麼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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