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辦呢?我該咋弄?!”
就在大家還在爲天白的神技嘖嘖稱奇之時,卻見武老大摟着個大酒罈,滿臉通紅地在場裡大喊大叫起來。
他本來不太說話,他這一說話,聲音又大,樣子又烈,倒把大家嚇了一跳。
“你把風頭全搶了,我想做的你全做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武老大指着天白的鼻子訓斥,天白現在突然又變得脾氣出奇的好,衝着武老大的手指點頭哈腰,嘿嘿地笑個不停。
武老大見了,更是怒火中燒,大吼道:“你還笑,我生氣了,我很生氣,我太生氣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生氣了?”
武老大的樣子變得都有些怕人,估計很多人都不太清楚,這人到底是真生氣了,還是假生氣?
畢竟,他喝了那麼多的酒,喝了酒的人生氣是不需要理由的;喝了酒又很生氣的人,亂喊亂叫甚至亂罵亂打,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如果要找理由,也是他喝了酒嘛。
南北忍不住看看留影,這個時候,主人出面也許能控制場面。
留影卻似乎毫不在意,微笑着回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示意他不用擔心。
可這個人,身高也許一米九以上,體重也許三百斤以上,一把大斧也許有四五百斤以上,他要是生氣起來,他要是略微動動手腳,那這宴席會不會就被砸了場子?
“你生氣了,怎麼辦呢?”天白居然問得清風和熙。
“我,我……”武老大氣得脖子上青筋綻放,他一把抱過一罈沒開封的酒,一把拿過他的大板斧,看看天白,又看看天上,大喊道,“我生氣了,我不和你喝酒了,我到另一個地方喝去,行不行?……哼!”
“到哪去?”天白呵呵笑着問。
“你管不着!”武老大氣急敗壞地吼。
他的下一個動作,卻讓大家大吃一驚,只見他伸手對着月亮,猛地一拉,那月亮就近了,大得如圓桌;再一拉,月亮又近了一些,大得如草原上的蒙古包。
大家正看得又驚又喜,武老大卻輕哼一聲,就見他提着他的斧子,抱着酒罈子,一步三搖地,醉醺醺地就大步走進月亮中去了。
在座諸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這是怎麼做到的,他卻又回頭招招手,他坐的那些桌子椅子,居然也隨他召喚,飄進月亮中去了。
“還有沒有誰願意和我一起,到月亮中來喝酒?”
武老大對着在場的賓客問,客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宴會場中,一時安靜得出奇,正在這時,卻聽得“喵”的一聲叫喚,有一隻貓,忽地跳在了場中,它也許並非在回答武老大,而是看見場中不知誰丟下了一條煎黃的小魚吧。
武老大卻笑起來:
“好,月娥在月亮中有玉兔陪伴,我就帶只饞貓去陪伴吧?!”
那貓叼起小魚正要逃跑,武老大早已用手一招,那貓就到了他懷裡,他衝着大家哈哈大笑,喝一聲:“疾!”
那月亮一晃眼就高懸夜空了,又是銀盤大小的明月,又是我們常見的那個明月了。
衆人定睛一看,原來武老大已身如剪影,真的在月亮裡喝酒呢。
有那眼力好的,還能看見他懷裡抱着一隻貓,旁邊放着一把板斧。
再細瞧,有時候居然還能看見武老大的動作,他似乎高高舉起杯子,在邀大家一起幹杯呢!
大家的喝彩聲一定傳不到月亮上去,武老大肯定是聽不見了,但卻讓宴會的屋頂都快被掀掉了。
南北對着留影道:
“這位老兄挺有意思,他似粗實細,大智若愚,你出的這個比酒大的題目,他好像一點也不輸與天白兄呢,試想,古今千百年來,有誰能跑到月亮裡去喝酒?這創意之大,也是奇了。他吵吵鬧鬧之間,居然把這個大題目做得神乎其神,絕了!”
“你想不想上去?”留影笑,“也許他能讓你也進月亮喝酒去呢?”
“你認真的?”
“我真能讓你到月亮上去,但卻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會讓你從月亮中下來。”
留影笑着,既像是認真的,又像是開玩笑。
“罷了,我可不想當男月娥”。
南北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我有個月亮,我的月亮其實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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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正在對着月亮裡的武老大指指點點,讚歎不已,宴會場中卻突然傳來一聲長嘯。
這嘯聲,如龍吟,如虎嘯,覺得很美,又很刺激,就像身在異鄉的四川人吃上了一口地道的辣椒,就像浪跡江湖的酒客喝上了一瓶純正的茅臺佳釀,就像打了一輩子光棍的單身漢突然有了一位漂亮媳婦……
這嘯聲是歌?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這嘯聲是詩?也好像事,又好像不是。
反正座中人有一個共同的體驗:大家都不知不覺將頭低下來扭過來,大家都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那裡,發出嘯聲的地方。
原來卻是賓客中那位赤腳的道士,他盤腿坐在椅子上,臉上平靜如水,用一拂塵遮住了嘴,正在自顧自地縱聲長嘯呢。
看看一曲已盡,大家都在靜靜地看着,聽着,道士一揚拂塵,對大家笑道:
“若說與月亮的親近,貧道比起在座各位,可能要沉迷得更多些了。”
“貧道披星戴月,遊盡天下名山大川,餐風露宿,踏遍世間溝溝坎坎,能做到這些,常常是因爲我有月亮引路,因爲我有月兒爲伴,更不用說,夜深人靜之時,常常要夜觀天象,洞悉人間禍福,星月之下,研**莊秘術。”
“不瞞各位,我有段時間,我天天盯着月亮發呆,苦思人之生死不老之術,我對月亮的熟悉程度,可能甚至超過對我的臉,對我的手掌……”赤腳道士越說越是動情,他的話,也讓賓客們頻頻點頭。
是呀,修道之人,最講究“天人合一”,他們對天,對天上的星辰,對天上的月亮,那還不是當成了一本古典秘籍,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用了一生中的多少時間,讀了一遍又一遍,讀了百遍還千遍。
“各位,長話短說,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有段時間天天觀察月亮,與月亮爲伴,天天如是,日久天長,時間長了,我居然發現了一些月亮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