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枕在腦後的王浩擡頭看向天空,輕聲嘆了口氣。
“哎呦,你就別裝深沉了,趕緊把事情說明白。”陳禹沒好氣地送了他一個肘擊。
這傢伙,剛把人的胃口吊起來就不說話了,之前怎麼沒有發現他有這麼惡劣的性格。
“我這不是在整理思路呢嘛。”被突然襲擊,王浩差點嗆到。
手掌覆蓋在被肘擊的側腹,他緩緩開口:“其實,會和沐婉晴鬧得不愉快我早就有預感了。”
“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一開始和她在一起還是很開心的。”
可惡,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要曬自己的人贏經歷,你快點爆炸吧。
“不過我慢慢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把心思全部放在她身上。”他露出的笑容裡混雜着自嘲與愧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邊一直跟着某人的緣故。”
“這算是承認你喜歡米欣蘭了嗎?”陳禹向後傾倒,靠在椅背上,故意不去看好友的臉色。
“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從一開就承認這點。”
“哈?那你還弄這麼多幺蛾子?”
喂,現在真心有種想往你臉上來一拳的衝動。
“本來我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拉開兩人的距離,好好確認一下自身情感的。”
聽不下去了。
陳禹一把拉過他的領口:“別告訴我,你就因爲這種無聊的藉口,把一個對你抱有好感的人牽扯進來了。”
王浩別過臉,沒有說話。
“你只爲自己考慮嗎?”
快否定啊。
就像是迴應了他內心的呼喊,聽到這話的王浩身體忽然一僵,然後直視過來:“我爲自己考慮?”
氣勢高漲了片刻,他又低下頭:“或許真是這樣吧。”
“……”
“你也知道,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低沉的嗓音裡,完全沒了往日的自如與輕鬆,“一切都很自然,我發現自己喜歡她,也察覺到她也抱着同樣的情感。”
“那不是很好嗎?”
完全不能理解他在想些什麼。
“但是,我真的就是最適合她的人嗎?”
“什麼意思?”
“我說過的吧,因爲她一直都和我走得太近了,所以從來沒有接觸過其他人。會不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呢?”
你這算是類似與婚前焦慮症的心理問題嗎?
“所以,我就想借着沐婉晴拉開與她的距離,讓彼此都能好好考慮一下。”
“那你現在考慮清楚了?”
“我不知道,現在反而更加迷茫了。和沐婉晴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很開心,但是我又總會想起她。”
陳禹甩開揪住衣領的手:“你這是要同時耽誤兩個人啊,我可以給你一拳嗎?”
“現在不行,我恐怕在心理上無法接受。”
“那我就先記下了。”陳禹翻了個白眼,“你現在是要我幫你選擇嗎?”
“你會幫我選?”
“纔不幫,自己想去。”
臉上浮現出“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苦笑,王浩低頭整理胸口的衣服:“你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要我說,你就......算了,要真這麼直接,你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腦子抽筋。”
“感覺你這話充滿了不友好的成分。”
“切,你覺得我這時候還會好言好語地勸你嗎?”
“......你繼續。”
“就是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是吧?”陳禹斜着眼看向身旁。
“就是這麼回事。”
“說道搞清楚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覺得有人比我更有興趣,要不要見一面,會稍微費點時間。”
“好吧。”
……
“來了。”隔着門板,妹妹的聲音傳到了外面。
“你沒帶鑰匙嗎?”身後的王浩對於他按自家門鈴的行爲相當不解。
“帶人回家還是要先獲得她允許比較好。”
“你還真是辛苦……不對,萬一她不同意,我不是白跑一趟?”
“那也挺好,就當讓我出口氣了。”
“可問題沒有解決啊。”
鎖舌帶起的“咔噠”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陸詩瑤皺着眉探出頭來:“爲什麼王浩會在這裡?”
看起來怨念很大啊,平常至少也會加個“哥”什麼的。
“說來話長,先進去好了。”陳禹連忙打圓場。
“想進來?”妹妹的眼睛眯了起來,“可以啊,不過嘛,要給個合適的理由。”
“有必要弄得這麼僵嗎?”
“別插嘴,他要是給不出理由,你也在外面晾着吧?”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啊。不對,應該算是殃及到縱火者的哥哥了嗎?總之,快點交代事情的經過啊。
兩人合力,在兩分鐘講清了這件事。陸詩瑤這才露出勉強接受的表情讓開了身位:“進來吧。”
在鞋櫃裡翻找到給客人用的拖鞋,陳禹開口問道:“有什麼想喝的?”
“哦,白開水就行。”
“我可以理解成隨便吧。”
“呃,其實我是真的只想喝水。”
“我家纔不會給客人喝那個。”
“那有果汁嗎?”
當三人都在沙發上坐定時,陳禹和王浩面前的玻璃杯裡都裝着八分滿的橙汁。
陸詩瑤端起常用的馬克杯,喝了一口:“如果不是看在欣蘭姐的面子上,今天就讓你打道回府了。”
順帶一提,她的杯子裡是熱牛奶。這也算是長年以來的習慣,應該對妹妹的身高起了很大幫助,但是某些部位就很遺憾的沒有得到加成。
“呃。”
“總結一下就是,你現在就處於腳踩兩隻船的狀態,然後希望我能幫你做出甩掉一個的選擇,對吧?”
聽起來真的很像人渣啊,這種說法絕對是故意的吧。
“你想這麼理解的話,我說什麼也沒有用。”
不稍微掙扎一下嗎?不過,不把精力放在可行性很低的方案裡,也是種明智的選擇。
長髮壓在沙發靠背上,陸詩瑤收起話語中的情感色彩:“那你詳細的說一下是怎麼回事吧。”
應該是在路上有演練過這個情景,王浩的說辭比之前更加詳細。
這傢伙在和自己談話之前連腹稿都沒打過嗎?喂,你也太隨便了吧?
靜靜的聽完他的傾訴,陸詩瑤揚起黑髮,嘴脣中吐出不帶感情的話語。
“不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