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投過來的刺痛目光讓陳禹不由得縮起脖子收攏圍巾意圖緩解尷尬。
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尷尬感覺的來源，紀雪妍滿面笑容地回望過來：“有什麼事？”
“沒、沒事。”
“這樣啊。”雖然擺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但她終究只是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看到她把頭扭回正前，陳禹忍不住用餘光打量過去。主打白色系的私服確實容易讓人移不開眼。有着柔軟毛絨的耳包，淡褐色的圍巾以及淺白的毛絨外套，黑色緊身褲的下方是淺色的靴子。在這套裝扮的襯托下，會長身上的成熟穩重減少了一些，但平時很難感覺到的靈巧可愛則在舉手投足見散發出來。
也難怪行人會向陳禹投來嫉妒的目光。
在沉默中走過兩個路口，他終於忍受不了這種微妙的氣氛，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會長，接下來的活動要持續多久啊？”
“大概要兩個小時吧，如果中間感到不舒服就說出來，隨時都可以讓你離場休息的。”
他搖搖頭，露出些許苦笑：“那倒不用，兩個小時我還能撐得住。”
從喉嚨中擠出“嗯”的一聲，紀雪妍就微笑着沉默下來。
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話題，陳禹試着張嘴，卻發不成聲音，只好尷尬地撓了撓頭。
見狀，紀雪妍稍稍壓低目光，保持着不變的笑容，再次把頭轉回去。
“會長。”
“又怎麼了？”
“前些日子真是多謝了。”努力思考半晌，他也就想出這麼個乾巴巴的開口方式。
“別說這麼見外的話。”輕輕晃動下巴，紀雪妍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露出壞笑，“看你窘迫的樣子還是很有趣的嘛。”
“會長，拜託放過我吧。”
稍稍鼓起臉頰露出只有一半是真心的惱火表情，她伸手指向陳禹眉心：“這可不是我爲難你，之前找話題都是我來做的，現在也是時候讓你出力了。”
陳禹帶着微妙的表情稍稍偏移了視線。
“怎麼，有什麼顧忌不敢開口麼？”
“嗯，畢竟之前有說過有些話題要延後。”
“那就嘗試着在不違反那條的情況下找些別的話題怎麼樣？”
愣了片刻，陳禹把手掌貼在下頜上沉吟許久，忽然放鬆了肩膀：“會長，學生會的繼任，你打算嘗試一下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把這份重任交出去。”
“爲什麼？連任兩屆這種榮譽應該會得到校方的特別評價吧。”
對方歪着腦袋看了過來：“你覺得我很需要那些嗎？”
“我倒是沒有別的意思——有備無患嘛。”
“這樣說也對。”點動下頜對他的話語表示肯定，紀雪妍擡頭嘆了口氣，“不過啊，因爲在這個位置而有很多事做不了的感覺，我也有些受夠了。”
陳禹眨眨眼：“有什麼做不了的？”
“……總感覺告訴你就輸了。”
“好微妙的停頓。”
沒有理會他的疑惑，紀雪妍移開目光強硬地轉移了話題：“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詩瑤他能來接班。”
“我這麼說可能不太好，不過我真心覺得她在很多方面是比不上會長你的。”
“哦？說來聽聽。”
“我家妹妹有點容易情緒化，有的時候會做些衝動的事。”
雙手伸到嘴邊哈出一口白汽，紀雪妍的五官中涌現出複雜地神采：“其實我有點羨慕她能那麼直白地表現自己的情緒——雖然在關鍵的地方很不乾脆就是了。”
陳禹一驚：“會長……你說真的？”
“當然，我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人嗎？”
“我能不能問一下爲什麼？”
“我能不能選擇不回答？”
陳禹尷尬地撓了撓頭。
“現在不適合說這些，等時機成熟，你自然就會懂了。”
“但我現在只覺得越來越糊塗。”
“那就一直糊塗下去吧。”張大雙眼瞥過來，紀雪妍隨即伸手壓住眼角，“讓你來找話題就演變成這種情況……算了還是我來吧。”
……
時間跨域過三個小時，從人羣中脫離出來，紀雪妍滿臉興奮地端詳起手裡的紙盒：“楚繪的品味確實不錯。”
陳禹嘴角不自覺地抽動起來。雖然完全不瞭解判斷的基準，但既然對方高興，他也就順勢說道：“能讓會長滿意，確實不錯啊。”
“你果然理解不了吧？”
“這個就……”
“還真是好懂。”放下手臂嘆了口氣，紀雪妍目不轉睛地望了過來，“而且看你那疲憊的樣子，差不多也忍耐到極限了吧。”
“其實還好。”陳禹擺擺手，不過在着隆冬時分還被人羣散發出的熱氣弄得滿頭是汗，對體力和精神着實都是一種考驗。
會長把臉探過來：“隱瞞也是沒有用的，你現在分明就是一副‘我就快不行了’的樣子。”
肩膀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陳禹望過去的眼神中寫滿了難以置信：“會長，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性格了？”
“不，那個。”被他死死盯住，紀雪妍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潮紅，“因爲你和楚繪還有谷嵐都算關係不錯，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也要學習一下她們的語言風格……”
“拜託千萬別，”雙手合十把頭埋了下去，陳禹鄭重其事地說道，“會長你算是唯一能讓我安心的避風港了，如果你再變得和她們一樣，我覺得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食指捲起髮梢輕輕抿緊嘴脣，她的目光遊移不定：“既然你這麼說，我就還是保持原來的風格吧。”
陳禹差點熱淚盈眶：“真是太好了。”
“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會長，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
“我絕對不會落到你現在這種處境的，會這麼棘手，也有你自作自受的成分在裡面。”
“唉？”
“擺出那種表情也不能說明你就是無辜的。”搖搖頭，紀雪妍忽然終結了話題，“站着說這麼久也蠻累的，我們還是找什麼地方坐一會兒比較好。”
轉身的同時，她壓低的嗓音也傳了過來：“我啊，還有許多要緊事得問呢。”感謝“時空的未來”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