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松鼠一口將火珠吞入肚子裡,嘭的一聲,竟從體表外蓬起一團烈火,再也看不清內裡的情形。
蘇煙兒愕然道:“完了,這小東西自焚了。”
方無邪搖頭道:“它懷中抱着冰珠,又是主動吞下火珠,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蘇煙兒反駁道:“那可不一定,它之前不也是自己吞下的冰珠,如果不是張隊,此時已凍成冰棍兒了。”
“或許它吞下冰珠,只是爲了對付雙頭蛇。”張瀟瀟在後期沒有參戰,但她看的分明,那紫電松鼠個頭雖小,戰鬥意識卻非常強,原本有數次機會逃走,但它都回來襄助,是以說出這番話。
蘇煙兒撅嘴哼了一聲,心裡卻也覺得張瀟瀟說得像那麼回事兒,沒有再出言反駁,把視線轉向雙頭蛇。雙頭蛇沒有去看空中的那團烈火,只是伏在地上嗚嗚如哭訴,兩隻獨眼竟流出了眼淚,每一滴留下都如同傾倒了一盆水,也不知道那四米長的身體裡,到底有多少眼淚。
“它似乎也挺可憐的。”
蘇煙兒刀子嘴豆腐心,見到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如此流淚,不由心軟了,蹙眉道:“這裡或許是它的家,咱們闖入它的家裡,破壞、搶東西、又將主人打傷,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方無邪哭笑不得,心想:姑奶奶,剛剛這傢伙追着咱們打的時候你咋不問問它那樣做地道嗎?不過這話也不無道理,哥現在確實有八國聯軍入京搶東西的感覺。嗯……這感覺很不好。
方無邪擡腳鬆開了蛇身,雙頭蛇停止了哭泣,朝着方無邪嗚嗚直叫,似乎在請求某種允許。
方無邪不想做殺蛇越貨的強盜,便朝雙頭蛇揮了揮手。
雙頭蛇的兩隻獨眼露出欣喜的神色,朝方無邪不住點頭,卻並沒有上前來。但原本在方無邪腳下的蛇身卻扭動着往蛇頭方向緩慢行去。
蘇煙兒見此駭人之事有些害怕,悄悄的挽住了方無邪的手臂,可想到身後還有張瀟瀟看着,又幹咳兩聲,轉身去照看小白了。
那截蛇身“遊”出了五六米,空中火焰陡然收縮消失,紫光一閃,紫電松鼠重新落回到方無邪肩頭。
小傢伙一個小爪子捧着冰珠,一個小爪子指着遊走的蛇身吱吱直叫,又比劃半天,似乎在形容一件東西。
方無邪疑惑道:“你想說的是刀劍?”
小傢伙搖了搖頭。
“那是火箭?”
小傢伙已經要急死了,從方無邪肩頭跳到地上,伸出小爪子竟然在地面上畫了起來。畫完後又指向遊動的蛇身,不停的點頭。
方無邪發現紫電松鼠畫得竟然是一座七層的塔。難道小傢伙是說,這個七層的塔在蛇身之中嗎?
方無邪看了眼蛇身,又看向雙頭蛇。
雙頭蛇嗚嗚叫喚,不停的張嘴又搖頭。紫電松鼠捧着冰珠,一隻前爪指向雙頭蛇,吱吱叫了半天。
方無邪覺得頭有些大,他這時候才相信那句話:懂一門外語很重要。
雙頭蛇和紫電松鼠交流一會或者說吵了一會,很明顯能看出來是雙頭蛇輸了。不過輸蛇不輸場,這傢伙朝方無邪嗚嗚嘶叫兩聲,原本朝蛇頭行進的蛇身竟然將斷面轉了過來。
方無邪是吃過蛇的,多少知道蛇腹的構成,只見斷面露出的半截胃裡非常光滑、乾淨,很明顯這隻蛇腹內不僅沒有東西,還好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
不過,方無邪卻發現蛇身整體上散發出淡淡的金色,不由心中一動。在身上找了半天找出個五毛硬幣,對紫電松鼠道:“金色的?”
又指了指地上畫着的,問:“塔,金色的塔?”
紫電松鼠吱吱叫了兩聲,不停的點頭。
方無邪大致明白了,最初雙頭蛇搶入洞內,他聽到了大嚼東西的聲音,十有八九是把金色的塔給吃了,連帶着吞下的還有火珠。可不知什麼原因,火珠依舊是珠子,那個塔卻和它的身體融合在一起,也就有了金光療傷,有了如今蛇身上泛出的淡淡金色。
方無邪闖入雙頭蛇的家,搶了兩顆珠子,又把主人打成三截,如果再強硬索要已經和蛇身融合在一起的什麼金塔,那實在有些不講究了,哪怕這個不講究是對一隻妖獸。
他伸手將紫電松鼠捧起來扔到肩膀上,朝雙頭蛇再次擺手。
雙頭蛇大喜,朝着方無邪再次點頭,那截蛇身快速遊動到雙頭附近,三處傷口接觸到一起,三段兒身體再不扭動,如同死了一般徹底沉寂下來。
但方無邪知道,這隻蛇絕對沒死,否則之前它不會有那些表現。果不其然,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三處傷口雖然沒有馬上接合上,但如此接觸後,已經不再流血。而且蛇身上的金光緩緩沁入兩個蛇頭,應該是在緩慢復原中。
紫電松鼠撅着小嘴有些微惱,但這次沒有再吱吱反對,而是從方無邪肩頭跳下,落在小白身邊。它捧着冰珠,要往小白嘴裡塞。
“不會把它冰壞嗎?”方無邪蹲下來問道。
紫電松鼠似乎能聽懂他說的話,吱吱的搖了搖頭。再次將冰珠往小白嘴裡塞。
可小白昏迷不行,牙關禁閉,小傢伙塞了半天也塞不進去。
張瀟瀟能夠用真氣刺激小白讓其張開嘴。可擡頭見方無邪朝她搖了搖頭,也就沒有動作。
小松鼠急的吱吱直叫,兩隻眼睛滴溜溜轉了半天,竟把冰珠給了方無邪,然後把前爪伸到嘴裡,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將流血的前爪塞到小白嘴裡,自己卻不敢去看,扭着頭眼淚都出來了。
蘇煙兒被它的緊張所感染,也含住了自己的左手,而右手則緊緊的抓住了方無邪的胳膊。方無邪被這小傢伙的表現逗壞了,流點血而已,怎麼感覺像是上刑場一樣。不過他也有一些感動,這小傢伙戰鬥時英勇無畏,戰鬥結束後不搶勝利果實,還能爲盟友流血,這要是放在人類社會,那隻能送給它一個字:夠義氣!
小松鼠的血非常管用,五階修者的真氣都無法祛除的蛇毒,被它幾滴血就解了。原本小白髮青的身體慢慢變回白色,眼皮兒微微動了動,在張瀟瀟手上伸了個懶腰,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小松鼠高興得吱吱直叫,受傷的小爪子放回自己嘴裡*,跳上了方無邪肩頭,指着冰珠示意方無邪給小白。
小白體內毒素盡去,雙腳一錯跳到了蘇煙兒懷裡,一雙眼睛盯着冰珠,滿是希冀之色。
方無邪捏着冰珠,感覺身體都要凍僵了,卻沒有按照小松鼠的指示給小白,而是點了點小松鼠啜在嘴裡的前爪道:“能解毒,送我兩滴血。”
小松鼠腦袋搖得像撥楞鼓似的,小嘴緊緊閉上。
方無邪晃了晃手中的冰珠,又瞧了瞧蘇煙兒懷裡的小白。那意思是你若不給我血,我就不把這東西給小白。
蘇煙兒不齒方無邪這種拿自家“人”要挾外“人”的做法,扭身不去看他。張瀟瀟也覺得方無邪有欺騙“小孩子”的嫌疑,無奈的笑了笑,盤膝坐下運功驅毒,用行動表示“我不需要它的血”。
方無邪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無恥。可他看出來了,蛇毒非常難解,否則這麼長時間過去,何以張瀟瀟還不曾好轉。既然這紫電松鼠的血能解毒,爲了救人,免不了要無恥無恥了。
紫電松鼠雖然能聽懂人言,卻不太瞭解人類這些狡詐的心思。它猶豫了很久,還跑到蘇煙兒對面去看小白,最終還是屈服於方無邪的要挾,朝方無邪伸出了還在流血的小爪子。
“好孩子,你要吃什麼美食儘管跟我說,松子、瓜子、花生隨便你挑,原味的、五香的、甜鹹的隨便你選。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提供不了的。”
聽了方無邪的美食承諾,小松鼠眼睛眨巴眨,懸着的淚水竟然不見了,主動跳到了他的手上。
蘇煙兒沒想到方無邪兩句話就把小傢伙搞定了,揉着小白的腦袋低聲道:“和你一樣,是個吃貨。”
小白得意的晃了晃腦袋,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既然小松鼠肯給血,張瀟瀟也不裝模作樣的堅持。她中毒並不深,三滴血就完全夠了。
毒解了,小白也就得到了冰珠。只不過它卻並不是像紫電松鼠那樣吞下去,而是像嚼糖豆一樣,咔吧咔吧的給嚼碎吃了,而且吃下去後,也沒有從身上出來一堆冰晶什麼的,到像是吃的真是糖豆一般。
三人不明白冰火雙珠到底是什麼,但看小松鼠高興的樣子,估計吃掉冰珠正常的反應就應該這樣。
雖然莫名其妙和雙頭蛇打了一架,但最終結果不僅沒損失什麼,還得到了冰火雙珠,似乎也拐騙了一個其血能解毒的神異紫色松鼠,這買賣怎麼看都是賺了。
不,方無邪也損失了一個東西,那就是石箭。
那東西可了不起,面對雙頭蛇那樣打不死、打不敗的妖獸,只是一箭就奠定了勝局,必須要找到這之箭。
可惜的是,三人將箭矢射出的方向徹底翻了個遍,連個可疑的孔洞都沒有發現。三人最後攀上了山谷頂部,發現四周茫茫一片,擡步邁去卻被無形之物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