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打算是衆人出來玩一晚上,可因爲蘇蘇的原因,方無邪、劉希敏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嘻嘻哈哈玩到了晚上十一點多,就決定散夥,各回各處。
方無邪剛開車把劉希敏和沈紫嫣送到盛德齋後面的家裡,就接到劉鎮遠的電話,約他出去喝酒,說剛剛在別墅沒喝夠。
沈紫嫣推脫累了,方無邪就讓她開車先回去,他打了個車就奔劉鎮遠說的地方。
看到劉鎮遠一臉愁容,方無邪打趣道:“是不是想爬人牀,卻被人踢出房,拉着我求安慰來了?”
劉鎮遠愕然道:“我去,你小子不會這麼神吧?你三言兩語搞定於果時,我可是趴門縫偷聽了。此時怎麼猜我也是一下就中,諸葛孔明在世嗎?”
方無邪搞定於果最主要的原因是青衣樓提供的資料太詳細了,中間加了點攝魂秘術輔助,在不經意間稍稍影響一下於果的心智。沒想到隨口一說,竟然戳倒劉鎮遠的痛處,不由哈哈笑道:“這還用猜的。你說你一個快三十的單身老男人,單獨送蘇靜那棵幼苗回家,別說讓你上牀了,我要是蘇靜的父親,拿刀捅了你的心思都有了。”
劉鎮遠苦嘆道:“可不,我看要沒有蘇靜攔着,蘇老漢真的想殺了我。不提這個了,其實最主要的想找你研究南盜門的事兒,你那個想法能行嗎?”
“什麼叫:能行嗎?”方無邪特意拉長後三個字,哼道:“那是必須行呀。聽我慢慢道來。”
“別,先喝酒,我還約了張隊,她把牟軍送回住處也來。”劉鎮遠露出一個男人意會的眼神道:“有個美女在身邊,不只賞心悅目,而且還省着別人指指點點,說咱倆背背山。對了,蘇蘇那小妞怎麼了?不會是看到你和沈大記者一起出現,害怕跑了吧?”
方無邪心想哪裡是沈大記者,而是張大警官。可是這事兒沒法解釋,只能含糊其辭找話岔了過去,問道:“別扯那沒用的,蘇蘇早就回宿舍了。到是你,我還沒問你,怎麼猜出來於果找了三個狙擊手,而且還能知道準確位置的。”
劉鎮遠咕咚咕咚喝下半扎啤杯,打了個響指,牛氣哄哄道:“這個簡單,你說於果可能要下手,那麼狙擊手的位置必須能兼顧整個別墅,如果一槍無法命中,你即便躲入房子,只要稍從窗戶裡露頭,也難逃一死。我偷偷觀察了,外面符合條件的地方只有四處,可其中一處窗戶半開,裡面是個居家的女子在打掃衛生,那麼剩下的三處就更可疑了。
而且於果很容易想到你我會同時出現,對於你這個曾經被人狙過而毫髮無損的人,他絕不會只安排一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倆人負責殺你,一人負責狙我,正好和我發現的三處地方吻合。”
方無邪又問:“那你怎麼猜出,這小子去廁所是發短信了呢?”
劉鎮遠道:“這個也簡單。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這小子去盛德齋赴宴,竟帶了二十個槍手,我今天帶槍去的,就是防着他呢。這小子不傻,咱們這面不只多了張瀟瀟,還多了個身手詭異莫測的牟軍,而且蘇蘇提前離開,他早就沒有行動的勇氣了。
只不過開始時你在車裡打電話,他還妄圖狙擊手能將你殺掉,可他不知道那裡是狙擊手的死角,根本無法做到一擊必中。後來你進入別墅,有意無意的避開窗口,這小子就徹底確定事不可爲,就想找機會打電話或發信息,可惜這個機會不好找,一直拖到喝了兩杯啤酒,這纔有了口實。”
方無邪真是漲姿勢了,再次舉杯讚道:“劉哥,你真行,怪不得這麼年輕就位居高官,這水平真不是蓋的。當時你躲在K房裡,是沒看到於果嚇得臉都白了。那小子雖然能裝,可也是真怕我一巴掌拍死他。”
劉鎮遠笑道:“不是我行,而是我學過彈道知識,才能算出來狙擊手最佳位置。你小子還沒摸過幾次槍呢,等你開過幾次槍,憑你這聰明腦袋,到時候就不用求我嘍!”
“還說槍呢,在山裡不是說帶我打槍嗎,啥時後去呀?”方無邪問道。
“明天,我帶你倆進山裡的訓練場打個夠。”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張瀟瀟已經到了。
張瀟瀟沒開車,自己倒了杯扎啤,先解解渴,這才道:“在別墅就見你和劉隊嘀嘀咕咕,那於果定然是安排人要對付你了?”
“算是吧,可惜在我和劉隊聯手下,不僅將其陰謀戳穿,還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方無邪將劉鎮遠如何判定狙擊手位置,他如何恐嚇於果,最終引誘於果同意改組南盜門的事情統統說了一遍。即便劉鎮遠早已知道大概情況,仍是不得不佩服方無邪憑藉三寸不爛之舌,牽着於果的鼻子到處走的能力。
只不過二人都有疑惑,劉鎮遠先問道:“你從哪裡得到關於南盜門如此詳盡的資料?而且那兩個偷車毀車的人,連飛車黨都還沒搞清楚來歷。”
“但飛車黨的人告訴了那兩人藏身的地方。”方無邪早就猜出二人會有此疑惑,他笑道:“從我一到湖州開始,就和南盜門唱對臺戲,我又不是隻知道用拳頭的莽夫,自然要利用各方面關係,去求得南盜門的信息。我是有心算無心,時間長了自然會有成績。”
這個理由雖不充分,但也算合理,二人權且信了。張瀟瀟又問:“說服於果成功了,可他就一定能左右南盜門的決策嗎?而且下一步該如何?你認爲憑我和劉隊,就能說服何局長,而何局長就能左右宋副市長的心思?”
“你有疑問,是因爲你不善於把利益關係當成現實社會各種決策的因果律。”方無邪舉杯和二人對撞,小酌過後笑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一個國家也好,一個地方政府也好,甚至每一個人,刨除諸如‘公理’、‘道義’、‘職責’等等高尚的外衣,那就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關係。雖然不排除有一些事情利益並非置上,但絕大多數時,你都不能否認它的決定性力量。”
張瀟瀟的卻不太習慣拋掉高尚情操而只談利益,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稍一思考也覺得方無邪說的在理,只是和自己價值觀不符。
反倒是劉鎮遠唏噓長嘆,他比張瀟瀟年長,世態炎涼看得多了,自然更能體會方無邪的說法。而且從心裡有些佩服這個比他年輕不少的男子,爲何年紀輕輕,就會有如此成熟的見地。
方無邪將二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劉鎮遠平時辦事就比張瀟瀟圓滑很多,此時的反應是唏噓感慨。而張瀟瀟辦案雖然不差,可個性太多,有些高冷,有些童話似的理想,因此聽到這樣赤裸裸的話後,雙眉不自覺的微蹙,到是不失真性情。
這二人性格差異很大,不能單純的區分誰好誰壞,但無論圓滑也好,真性情也好,這兩人在遇到事情時能堅持原則,都是可以相交之人。
方無邪繼續他的說教式講解:“沒有利益,則無法生存。連生存都沒辦法繼續了,自然就很難再談諸如尊嚴之類的精神食糧。說起來於果雖然是南盜門少門主,可他上面有父親、有叔叔。在上面還有一大堆南盜門的各種元老、名宿,僅憑他一個人,當然決定不了南盜門決策。”
“能決定南盜門決策的,只能是利益。”劉鎮遠抿了一口酒,替方無邪解釋道:“如今全國各地嚴打,儼然比前幾次嚴打下的決心更大。每一次嚴打都是江湖勢力的大洗牌,南盜門歷經數次嚴打,每次都傷筋動骨,艱難存活。
四年前據說南盜門在燕京折戟沉沙,門中高手死傷無數,是以如今南盜門連個像樣的高手都沒有,已經是元氣大傷。原本傳承數千年的超級幫派,淪爲僅在臨海一隅偏安的中型門派。此種情況下,即便沒有你,南盜門也在積極尋求出路,搶奪盛德齋或許就是他們想要轉白的一個動作,可惜折在你的手裡。
南盜門一直摸不清你的深淺,你又善於故弄玄虛,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於果怕是早已將你當成了政府的人。你是欲迎還拒,他南盜門又何嘗不是抱着這樣以退爲進的想法。此次暗殺你不成,卻得你牽針引線,怕是於果回去一說,南盜門上下會樂成一團。”
“頑皮,”方無邪用手虛點着劉鎮遠,笑道:“你都說晚了,讓我用什麼和張隊吹噓。”
兩個男人哈哈大笑,張瀟瀟心想:你們倆個陰險狡詐的傢伙,真是羞於和你們爲伍。
喝了一杯酒後,方無邪又道:“南盜門十有八九會對這個提議感興趣,但畢竟南盜門家大業大,不好掉頭,最終結果不能完全確定。但一旦南盜門作出決定,你倆說服小老頭,小老頭左右宋聯合,我對這個到是有十足的把握。張隊,你能試着猜猜爲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