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遠揉着太陽穴,似乎在不斷思考,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這事兒還是不讓你摻合了,我也不逗你了,後面的大部隊要到了,你那個記者女友聽說你有事兒也跟來了,你先想想如何解決這個麻煩,如果你能搞定她,自然就可以搭着她的車回家休息了。”
方無邪皺眉道:“她聽說,聽誰說的?”
劉鎮遠笑道:“我哪知道聽誰說的,反正是來了,到時候你親自問他吧。不和你說了,我去找丁銀上校談談,唉,多事之秋呀!”
劉鎮遠從方無邪身邊走過,透過窗子出來的昏暗燈光,將他穿風衣的影子拉得好長,渲染得好似這深秋一般的寂寥。
既然不是劉鎮遠通知的沈紫嫣,方無邪自然想到了牟軍、想到了蕭炎、想到了黃守提過的消息:這兩天蕭炎和沈紫嫣頻繁見面。
沈紫嫣和方無邪簡單說過她與蕭炎的合作關係,方無邪對她所說的話半信半疑。二人之間也不過是一種合作,在某些程度上來說互相利用而已。
這次沈紫嫣知道自己遇襲,必然是因牟軍將自己和蘇蘇在一起的消息通知了蕭炎,然後蕭炎又試探或告知沈紫嫣。正常來說,沈紫嫣真的犯不着大老遠過來,只需打個電話也就夠意思了,可她爲什麼要親自來此呢?
方無邪想不明白,就不去費神。他回到偏房,蘇蘇已經整理好了衣衫,但和他之間特意隔開了那麼一點點距離。
方無邪對蘇蘇是滿滿的愧疚,一方面是之前沒有拼死去救援蘇蘇致使她受此傷害;另一方面是他儘量避免,仍就把蘇蘇牽扯到無盡的麻煩之中。
經過今天這件事情,方無邪不得不承認,此時的他沒有任何資格伴在蘇蘇身邊,哪怕只是作爲普通朋友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回到湖州後我再次惹到了蕭炎,但也認識了一個女記者,叫沈紫嫣。她的身份很不一般,協調了我與蕭炎的關係。我現在與她是合作關係,但表面上我們倆是男女朋友。今日那個牟軍是蕭炎的人,他通知了蕭炎,蕭炎告訴了沈紫嫣來試探我們的關係,因此,她一會會過來。”
蘇蘇點了點頭,沒有刨根究底的追問,這種“漠然”無形中更拉遠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方無邪又道:“我有一個藥方,能治療你身上的傷,但這陣子我不能再去找你,因爲我如今有很多麻煩。”
蘇蘇默默的從挎包裡拿出那個殺豬刀,卻被方無邪又重新裝了回去:“我很抱歉把你牽扯到這些事情當中,但我又想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蘇揚眉盯着他的眼睛,雖然這個動作讓她臉頰的傷口更疼,她卻毫不在意:“你太貪心了。何況我還是個學生,你想的太多,也太美了吧!”
這句話讓方無邪無言以對,他無奈苦笑道:“你就當我想的太美吧。不過這把刀還是要放到你那,我此時真的不方便將刀帶在身上,咱們總歸是朋友,你得幫我。”
蘇蘇這次沒有反對,她從兜裡拿出個小記事本遞給方無邪,撅嘴道:“藥方,如果我這身傷要是留下一點疤痕,就是把你賣了也補償不了我。”
方無邪提筆給她寫下了藥方,蘇蘇拿起來看了看,哼道:“沒看出來,你還寫的一手好字。”
方無邪道:“你就沒看出來,我還是個好醫生?”
“是不是好醫生,得試過藥才知道。”蘇蘇把小記事本收好,二人又陷入了無話狀態中,直到沈紫嫣到來,共同坐車往湖州而去,方無邪對她也不過說了兩句話,其中一句還是送她到家是說的:再見。
送回了蘇蘇,沈紫嫣微笑道:“才從東北迴到臨海,就有女朋友了?”
方無邪心情不太爽,往座位上一靠,閉眼道:“從蘆葦村到湖州這麼短的距離,我就認識了你,而且還同居了,有女朋友很奇怪嗎?”
開車的沈劍輝眉頭微皺,方無邪卻大咧咧的拍了拍沈劍輝的肩膀道:“劍輝哥,開個小玩笑,別這麼大反應嗎!”
沈紫嫣坐在後面笑了笑:“這次出手的應該是胡家,看來盛德齋爭奪遠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你說,我們如果不插手,還會有其他人插手此事嗎?”
方無邪道:“幫別人搶了一個盛德齋,卻惹了自己一身騷,我這是何苦呢!要不然我們撤出來算了,你看我找的那個小姑娘人還不錯,我爭取爭取,說不準就找到媳婦了安家立業了!”
“找到媳婦怎麼養活人家?”沈紫嫣笑了:“盛德齋的事情裡面有貓膩,你繼續留在裡面維持正義,事成之後我給你娶媳婦的資金,豈不是一舉兩得。”
方無邪笑道:“那你圖什麼?”
“我?我要說我閒的沒事兒你一定不信。”沈紫嫣看着方無邪耷拉下去的眼皮,沉默半響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圖什麼,或許真就是無聊也說不定。”
方無邪已沉沉睡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
沈劍輝通過後視鏡看了眼沈紫嫣,見她眉頭微鎖,連他也猜不到這個自小看着長大的女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北郊傲世海岸別墅區再往北二十餘里,是一座海拔三百多米的山峰,名爲靈蛇峰。
靈蛇峰腳下有一處私家溫泉會所。會所並不對外營業,只是偶爾接待主人要接待的客人。這處會所的主人,就是蕭炎。
此時蕭炎正泡在溫泉池子,牟軍站在門口,手裡抱着溫熱的大毛巾,不解道:“老師,那個方蘇留着是個禍害,爲什麼不直接除掉呢?”
蕭炎笑道:“他是沈紫嫣的人,我不知道沈紫嫣的態度,又怎好輕易動手。既然胡家已經派人了,咱們就不趟這次渾水。對了,沈紫嫣見到那女子後有什麼反應?”
牟軍道:“什麼反應都沒有,到是給那女的披了件衣服。”
“那就對了。”
“什麼對了?”
蕭炎笑道:“像她這樣的女子,怎會輕易的和一個陌生人交好。不過是不想讓我出手而已。”
“老師是說,沈紫嫣和那個方蘇關係是假的?”牟軍疑道。
“一定是假的了,當然,或許會有些好感,否則憑她的身份也不至於非要住在一起。”
蕭炎從池子裡爬出來,牟軍忙上前給他披上大毛巾,眼睛卻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只見蕭炎身體皮膚都已經鬆弛了,尤其是襠下軟趴趴的,幾乎就剩下一層皮。
蕭炎看了眼牟軍肌肉分明的肩膀,嘆道:“年輕就是好呀!這兩日你留在基地,那幾個試驗品別人控制不了。”
牟軍點了點頭,目送蕭炎出了浴池,伸手進入池子中也不知扣了什麼,池水開始緩慢下降。但剛下將了不到十公分,池水竟又開始上升,蕭炎穿好了衣衫打開門道:“忘了告訴你了,那些試驗品在後山,你不要從這進了。”
蕭炎說完就離開了,牟軍走出山莊,看着蕭炎的車消失在夜色中,眉頭微微蹙起。
“哼,你會忘記!不過是想告訴我你在這裡的絕對權力。試驗品,當我也是你的試驗品吧!”牟軍閉上眼睛,深吸兩口氣,擡步往靈蛇峰後面走去。
今日給蕭炎開車的是史傑(古傑),他見蕭炎嘴角輕笑,知道老師今日心情好,便笑道:“老師,聽說牟師弟以前非常瘦弱,您用了什麼辦法,這小子都快成超人了。”
蕭炎笑道:“這個世界上,有得到必然有失去,你只看到了他在人前顯貴,卻不知道他私下裡受多少苦。不要羨慕,等能給你的時候,自然就給你了。”
史傑心想我也能吃苦呀,要是能像牟軍那樣一個人打十個、二十個,再大的苦也值了。可這話他不敢說,既然老師說還沒到時間,他也只能等待。
蕭炎見他不說話,笑道:“給他的方法還不適合你,你是我的嫡傳弟子,好好的天賦不用,羨慕別人有什麼意義?教了你十幾年,可如今你你牽機術的境界,竟然還需要藥物輔助才能施展,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蕭炎這幾句話雖然是笑着說的,卻把史傑說的滿頭冷汗,他低聲道:“老師,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努力修行。”
“錯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少命能錯下去。你已經長大了,自己權衡利弊吧。”蕭炎閉眼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道:“盛德齋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史傑道:“我當初聽老師的話,要把股份轉給於成冰時候就準備徹底退出了。”
蕭炎點頭道:“你能聽我的話最好,盛德齋如今是一潭渾水,見好就收,犯不着在裡面投入過多,你要有機會也可以勸勸那面。”
史傑知道老師說的那面是指胡家,只是他對胡家那位親生父親並沒有報太大的好感,人家也似乎並沒有把他當作親兒子看,也就嗯了一聲,應付老師。
就在此時,史傑的電話響起,接通之後他的神色多少有些不爽,嘆道:“老師,怕是那面不會聽我的了。”
蕭炎疑道:“出什麼事兒了?”
“就在剛剛,我二叔被人槍殺了。結合今晚的事情,必然是那面所爲,此時兵戎相見,怕是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