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54 秋後算賬(四)
等到清理完從薛家緊急湊來的銀子,加上先前挖出的金子與賈母所退的銀子,琥珀算了一下,總共收回了一百八十三萬兩銀子,估計現在賈薛兩家基本上是被掏空了,黛玉笑嘻嘻的想道:哎呀,離那位尊貴的賢德妃定下的寶玉成親的吉時只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不知道那位愛孫如命的賈太夫人要怎麼樣才能將這個婚禮辦下去呢?
收了銀子,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賈政與王子騰,笑道:“不知剩下來的銀子賈二老爺打算何時歸還?”
賈政早就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弄傻了,基本上現在也就一活死人了,木然的道:“當初那銀子主要都拿來修了園子,不如我乾脆就將大觀園賠給外甥女抵債如何。”
慕容景嶽愕然看着賈政,看來這位真是經不住折騰啊,你難道忘了這是“敕造”榮國府了,這塊地是朝廷的,哪裡能由你來做主。
王子騰真的快抓狂了,要不是慕容父子在場,他真的想抓住賈政一頓暴揍,乾咳倆聲,勉強道:“存周,這房子是朝廷當年賜給榮國公的。”
賈政呆呆的看着王子騰,不解其意,王子騰真的想跳起來對着賈政咆哮一通,最後還是忍了,淡淡的道:“存周,這房子是朝廷的,你不能做主。”
賈政哦了一聲,看着黛玉道:“那要不,我給外甥女寫過欠條吧。”
黛玉垂眸道:“哦,不知賈二老爺以後準備拿什麼來還呢?”
賈政一呆,腦中無數個問號閃過,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平是家裡有什麼收入,他也不知道全部交由王夫人打理,現在你要問他這些,他真什麼都不知道。
王子騰又氣又急,這都是個什麼人?這麼大的人了,還一事無成,你說官場不行吧,那麼家事你就多上點兒心吧,偏他又不喜歡家事,一天到晚除了跟清客相公們掉書袋,竟是不知道自己所爲何來。王子騰都不知道賈政這個脾氣賈母究竟是怎樣培養出來的,而且培養了一個兒子不算,還又培養出一個同樣天才的孫子出來,都不知道這家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黛玉同情的看着已經快到爆發邊緣的王子騰,抿了抿嘴,看着賈政淡然道:“賈二老爺,現在賈家還差我林家一百三一萬兩銀子,不知二老爺做何打算。”
賈政呆呆的看着黛玉,焦急的看向賈母的上房那邊,現在不只王子騰着急,連賈璉都快急死了,我的天啦,二叔啊,你就乾脆點吧。難道叔叔方纔罵薛家姨太太的話你沒聽見,現在能折現的你就快都變了現吧,不然這還有兩尊大神沒法打發呢。
慕容景嶽看着賈政頻頻望向賈母那個方向,他都快吐血了,上皇不住搖頭,賈史氏,你還想將這爵位給他,估計代善地下有知恐怕還得再死一次,被你氣死的。同時也心下凜然,回去一定要再敲打敲打老七,絕不能讓後宮干政,這些女人能有什麼見識。一下又想到太后,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那個賤人也絕不能留了,若是讓她成了氣候,賈家的今天,便是我慕容氏的明天。
王子騰與賈璉被上皇這一哼嚇得三魂走了兩魂,忙抓住賈政拼命一搖,王子騰在賈政耳邊切齒道:“存周,你還在幹什麼,家裡還有什麼能變現的東西沒有,馬上想法。”
賈政茫然的看着賈璉道:“璉兒,你知道家裡還有什麼能變現的東西麼?”
賈璉氣得差點沒跳起來,要不是賈政是自己叔叔,只怕窩心腳早就踹過去了。冷笑道:“叔叔怎麼倒問起侄兒來了,這些平時都是嬸子在管,我如何能知道。”
賈政理所當然的道:“平日裡不是你媳婦管着家麼?”
賈璉真的恨不得掐死他,冷笑着道:“叔叔說的好輕巧,平日裡鳳哥兒只能管管府內的雜事,銀子什麼的都在二太太手裡攥着呢,鳳哥兒哪裡捱得着邊,好叫叔叔知道,鳳哥兒平日也是可着頭做帽子,二太太那裡領多少銀子,做多少事。”因爲你那個一毛不拔的老婆,老子媳婦兒的嫁妝都填進去不少,老子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又算計起我們大房來了。等等,嫁妝,哼哼,也不能光叫我們大房吃虧不是。
賈璉低聲提醒賈政,“二叔,反正這些事都是二太太做下的,難道就我們想法子,二太太怎麼也得表示表示吧。”
賈政晃晃腦袋,遲鈍的看着賈璉,他不明白賈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賈璉瞪着賈政真的快瘋了,他不知道這個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王子騰倒聽懂了賈璉的意思,忙道:“將周瑞家的叫來,問問二太太的私房銀子在哪兒?”
不一會兒周瑞家的帶着人去將王夫人的私房找出,連嫁妝什麼的加起來倒也豐沛,居然比賈母的私房還多,竟然有二十五萬兩之多。王夫人眼睜睜看着自己一輩子的心血化爲烏有,幾乎沒被當場氣瘋,又哭又嚎的將林家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琥珀直接將一把爛泥塞到她嘴裡,方纔停了她的鬼哭狼嚎。
賈政看着王夫人的私房,似乎清醒了些,呆立當地想了片刻,終究是不敢自專,進去詢問賈母的意思,王子騰看着他走向賈母的正房,差點兒沒被氣個倒仰。
賈母從鴛鴦那裡知道黛玉毫不猶豫的收了自己的私房之後,也知道黛玉是鐵了心要收回自己的錢,再加上方纔那一通幾乎要了自己命的折騰,自己也不得不徹底息了掌控黛玉依靠林家來提攜賈家的心思,心裡也明白是擋不住的了,悽然道:“那本就是留給你們的東西,既然你們都提前享受了,又如何還留得住,都賣了吧。當年我們將林家連祖產都變賣一空,現在,報應啊,天理昭昭,真的是報應不爽啊。賣吧,全都賣了吧。”
賈璉在一旁只聽得面紅耳赤,那本是他一手做的好事,雖說是奉命而爲,但想起來也覺得不好意思,自己當初除了林家的祖墳沒賣之外,其他的可是一個不留,連林家的祖宅都賣完了的。
賈政從來不知道這件事,聽了也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原來如此,也難怪林家要下如此狠手,趕盡殺絕了,自己可是給別人做了如此光輝的榜樣,人家還不照搬麼。
賈璉又開始了馬不停蹄買賣生涯,只不過,這次賣的卻都是自家的祖產了。接過裝房契的匣子,賈璉略一翻動,臉色一下就變得極爲難看,賈政看着問道:“璉兒,怎麼了?”賈璉咬着牙從牙齒縫裡擠了一句話出來,“二叔,這些莊子都是收成不怎麼好的,好的都賣得差不多了。”
賈母聞言皺眉道:“什麼?王氏當初不是說那些莊子收成不好嗎?”
賈璉一語不發,冷笑暗想,二太太哪裡是做生意的料,收成差的莊子她還能賣得出去嗎?自然只有收成好的才賣得出去囉。老太太你生怕二房吃虧,看着二太太摟錢也睜隻眼閉隻眼,結果到了後面害得還是自家,如果不是如此,榮府又怎麼會江河日下,到最後竟然到了去謀算別人一個孤女的地步。
賈母不是個笨人,賈璉能想到她如何想不到,頓時如老了十歲,悽然道:“唉,沒想到,害了賈家的人竟然是我,最後竟然是我親手葬送了賈家,國公爺,是我害了你啊,我拿什麼臉來見你啊。”
賈政與賈璉見賈母悲苦,慌忙相勸,只是現在還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半日,賈政方道:“老太太,我已綁了那賤人,等珍哥兒回來就開宗祠,處置了她。”
賈母現在也恨極王夫人,只是想到宮裡元春還是忍不住猶豫。
賈璉看着賈母的臉色,心裡暗恨,但想想這終究是二房的事,自家好歹已經從這潭渾水裡撤了出來,不用再去給二房頂缸已經要謝天謝地了,也就不多說了。只閉着眼站在一旁聽這倆大巨頭自行決定,反正自己也就一跑腿的命。
賈政卻不管那麼多,恨恨的道:“那個賤人,居然還做出這等大事來,連說商量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將整個賈家置於萬劫不復的境地,我絕饒不了她。”
賈母無力的嘆了口氣,“老二,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吧。我老了,土埋半截的人了,哪裡還管得了哪麼多。”
賈政哪裡還肯多想,這賤人讓我成了笑柄,讓我成了賈家的罪人,我不將她千刀萬剮已經算是好的了,如何還肯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