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坐井觀天一

2 紅樓篇 148 坐井觀天(一)

賈璉一進門就看到賈母陰沉的臉色,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忙上前請安,賈母冷冷的道:“璉兒,我叫你辦的事呢?你見着林丫頭沒有?”

賈璉心下微怒,但也不敢當着賈母發作,只好忍了又忍。慌忙上前答道:“老太太,您聽我說,並不是孫子不盡心,實在是沒法子,孫兒今日趕到清虛觀的時候,赫連將軍已率御林軍封了清虛觀,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進入,孫兒也是無計可施啊。”

賈母也是一驚,“胡說,御林軍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跑到那兒去,別是你哄我吧。”

賈璉一口接不上來,差點沒氣得背過去,老太太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們大房。心下暗自恚怒,可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來,忙跪在地上道:“若老太太不信,孫子也沒法,老太太可以派賴爺爺他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賈母見賈璉不似說謊,也只好揮手令他下去,她實在是搞不懂,御林軍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封觀呢。

結果是讓賈母鬱悶的,賴大他們帶回來了跟賈璉一模一樣的消息,清虛觀被御林軍封了,而且是堂堂的正二品的將軍帶的隊,據說是太上皇有可能要來清虛觀進香,想進去得有陛下親發的令牌,賈母自問是沒哪個本事的,當場被氣了個倒仰。而且更令賈母害怕的是,太上皇到清虛觀進香,而黛玉他們目前正在觀內,這個死丫頭會不會趁機告御狀。若果真如此的話,那元春在宮內的處境豈非更是雪上加霜。

賈璉在一旁心下趁願,老太太,我早說了你偏不相信,我有什麼法子,不過,老太太,原來你也有無法可施的時候啊。其實賈璉如果硬要進去也容易,只說林家修繕別院的事委託了他,他有事要請教林少爺也就成了,只不過讓他爲了寶玉去求這個人情,他真的覺得不值得,寧可讓這次機會作廢。

不過並不只有賈母一個人鬱悶,還有一個人比賈母更鬱悶。

黛玉正在教丫頭們寫字,她現在一天到晚也沒什麼事做,每天修煉之後,還剩下大把的時間沒法打發。而離做完法事還有四五十天的時間,自己原說了有在這段時間爲父祈福,總不能自食其言吧,也只好悶在院子裡,沒事跟着弘學學符文什麼的。讓丫頭們跟着也學,雪雁和春纖是打小跟着她陪讀的丫頭,那文字上的功夫也還將就;就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也及不上,紫鵑跟着她的日子也不短,人又聰慧,也還說得過去;可夏玫就不成了,幾乎就一睜眼瞎子,原想着有可能還會回賈家,也不怎麼管她,可現在既然她是林家的人了,總不能還大字不識一個出去丟人吧。反正現在大家的時間都多,乾脆修煉之餘,黛玉就客串先生,教丫頭們識字。弘在一旁看得有趣,也跟着學,雖然他對這些都一無所知,但架不住他聰明,悟性驚人,竟不是舉一反三,他是舉一反十,一竅通,百竅通,兼容幷蓄,沒學多久,拿黛玉的話來說是都快趕上她這當先生了,也懶得等這些丫頭,揀些自己感興趣的自行研究起來。所以黛玉這個客串先生當得也是極輕鬆的,說的是教了一屋子的人,其實也就夏玫一個,何況那丫頭又不笨。

看到林曄秋風黑臉的闖進來,幾個正在寫字的丫頭都嚇得不輕,她們可都知道林家的少爺跟賈家的少爺是不一樣的,可不是幾句玩笑話就哄得了的,忙都退到黛玉身後。

黛玉將手上的筆一擱,笑道:“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惹我們堂堂的不動明王生氣了。”

林曄將自己往榻上一丟,兩手枕頭,瞪着屋頂恨恨的道:“還不是那個老頭子,居然派個凡人來監視我。”

黛玉一手托腮,笑道:“凡人啊,那不就更簡單了,難道他還能看得住你。別說你和弘哥哥了,只怕連我都看不住。他愛擺就擺哪兒,那是你爹關心你的表現。咦,關心!十哥,還真沒看出來啊,你的水磨功夫怎麼哪麼好了?你什麼時候攻破這個堡壘的,怎麼這麼快?”

林曄看了眼正專心練字的弘,疑惑的道:“婠婠,怎麼弘沒有跟你說嗎?”

黛玉訝然,側頭看了弘一眼,奇怪的道:“出了什麼事?哼,你們兩個定有事瞞着我,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林曄只好簡明扼要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不過見到林海二人卻沒敢說,只說弘看不過自己辛苦,終於出手,幫自己勸動了上皇。

黛玉笑道:“其實十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人都是這樣的,很難相信超出自己接受能力的事,纔剛琥珀跟我說出真相的時候,我也嚇得半死不活的,直以爲自己遇到妖怪了呢。只不過我當時的境況怎麼能跟他比,我那時可真的是山窮水盡了,如果沒有琥珀他們的話,我可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了,所以我敢破釜沉舟。”

林曄與弘一下都來了精神,弘也不練字,將筆一擱,笑道:“對啊,婠婠,你還從沒告訴過我你這些事呢。”

黛玉頓時粉面飛紅,想起自己當初那些糗事,將抱枕往趴在旁邊椅子上的琥珀腦袋上一捂,威脅道:“死肥貓,你敢說一個字,我就把你身上的毛一根根的拔光。”

琥珀本來正在打盹,猝不及防被黛玉扣在枕下,慌得四爪亂揮,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委屈的“喵唔”一聲,“大小姐,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好不好。”轉身一看,嚇得渾身一哆嗦,只見林曄與弘都兩眼發光的看着自己。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琥珀渾身一抖,渾身的毛蹭的豎了起來,慌忙一躍跳上房樑,算了,哪個我都惹不起,貓大爺我還是躲遠點算了。

林曄瞪眼:“墨方,你就這點出息啊。”

琥珀在樑上道:“十殿下,你難道沒聽過聖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我還不是聖人,自然是要聽聖人的了。”開什麼玩笑,你們當我是傻的,那位大小姐說到做到,萬一真要拔我的毛你們誰來救我。他敢打賭,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林曄是絕對不會來幫自己滴。至於弘,那位大人到時不幫着小姐來拔我的毛就不錯了,我還敢指望他。再說,要是讓他知道我曾經跳到小姐的洗澡桶裡,只怕就不是拔毛了,恐怕剝了我的皮都是輕的。

黛玉鬆了一口氣,撫掌大樂道:“哎呀,還是我家琥珀好,不拋棄,不放棄。不像某人,說句話都還要吃一半,藏一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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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曄看着黛玉皺眉道:“唉,婠婠,你就別指桑罵槐的了。能告訴你的我肯定都會讓你知道,比如我跟我家老頭子和好了,你看我不是就告訴你了。至於你不能知道的,我也會在合適的時候告訴你,行了吧。”

黛玉滿意的道:“這還差不多,”眼珠一轉,馬上關切的道:“不過十哥啊,依那位的性子,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把他勸通了的。”

林曄豎起食指,痞痞的笑道:“不可說,佛日:不可說也。”一指樑上的琥珀,“要不,小十三,咱們交換。”

黛玉揮着小爪子道:“十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哪麼好說話。哼,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將頭一昂,就不低頭,氣死你。

弘微笑着看他們兄妹拌嘴:“婠婠,我也不過就拿了一點實力出來,讓他明白他只不過是在坐井觀天罷了,真沒什麼,你不用逼致遠。”

黛玉對林曄扮了鬼臉,笑道:“唉,十哥,你纔剛不是很生那老頭兒的氣麼,怎麼現在又那麼迴護他了?”

林曄哼了一聲,將頭一扭,不去理她。

黛玉玩着自己的手指,笑道:“其實十哥你也很不必生這個氣的,不要說大伯父是井底觀天了,我們何嘗又不是。”拿手比劃了一個圈笑道:“十哥你看,我們坐井底,便只看得到這麼大個天,我們又爬不上去,只能儘量瞭解這個井裡的事,外面的事情對我們來說,便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連見都沒見過,你讓我們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