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
覆載羣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西遊歷寅會2120年帝堯50年。
二月十二。
凌晨,流星墜落。
帝堯得女,花開並蒂,羣芳綻放,爭奇鬥豔,帝堯深愛之,是日大宴羣臣,占卜賜名,長曰娥皇,次曰女英。
姚墟。
“瞽叟,恭喜,恭喜,聽說令夫人握登氏給你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你可算後繼有人了。”
“說來也巧,當今天子得兩位公主也是二月十二,和令公子是同一天生日,以後指不定有大造化呢。”
“可不是嘛,瞽叟怎麼說也是顓頊帝的五世孫,是帝胄之後,血脈高貴,有這個造化也是必然的,我們這些平民是無法比擬的啊,哈哈。”
“嘿嘿嘿。”
幾個壯漢路過一間茅屋時,對着一個瞎眼老者譏笑打趣,誰都知道面前的瞎眼老者瞽叟雖然是顓頊帝的五世孫,但自四世祖窮蟬起,就是平民,過了這麼多代,更是平民中的平民,又因爲瞎了,日子過得比一般平民還要困苦。
“哼!”
瞽叟冷哼一聲,昂首道:“那是當然,吾家不僅是五世祖顓頊大帝的直系傳人,往上七代,血脈更是追溯傳承自軒轅黃帝,可謂是真正的帝胄之後,又豈是你們這些血脈混雜、沒有傳承的平民可以想象的。”
“是嗎,那請問高貴的帝胄之後,你怎麼不在帝都平陽安享尊貴,卻大老遠的跑到四嶽之地,和我們這些低賤的平民混住在姚墟呢?”
“哼!還真當自己是什麼高貴人物了,要不是看你瞎了眼可憐,我們這些鄉親出手幫忙,你早就餓死了,還和我們擺什麼帝胄之後的譜,呸!”
“算了,算了,瞽叟這個人就是這個性子,再說他說的也沒錯,相比於我們這些血脈混雜、沒有傳承的平民,他這個軒轅黃帝七世孫,顓頊大帝五世孫,的確算的上是血脈高貴。”
“呸!血脈高貴又怎麼樣?都已經五世、七世了,難道還指望着傳承出血脈神通嗎?”
“就是,當年顓頊大帝的親子窮蟬,就是因爲沒有激發出血脈神通,無法繼任天子,天子之位纔會傳到了軒轅黃帝的另外一支血脈,也就是帝嚳,之後再傳到如今的帝堯。無法激發血脈神通,一切都是虛的。”
“當年軒轅黃帝有子二十五,子生孫,孫生子,繁衍開來,直到如今,除了帝堯這一支,早就全部退化爲平民了,你瞽叟不過是軒轅黃帝萬千子孫中的一個,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夏蟲豈可語冰。”
瞽叟紅着臉叫道:“我夫人感樞星之精而孕,遇流星而生子,吾兒一出生就天生雙瞳,取名重華,以後一定可以激發血脈神通,就是循舊例,從帝堯手上傳承天子之位,也未可知呢?”
“嚯!真的假的?天生雙瞳?”
“這倒是有些異象,真有大造化也說不定呢。”
“是啊,畢竟是傳承有序的帝胄血脈,況且當日的確有流星墜落,又和天子的兩位公主同日而生……”
衆人議論紛紛,瞽叟聞言得意,摸索着走進了房間,將剛出生不久的兒子抱了出來,展示給衆人看。
“呀!真的是天生雙瞳!”
“瞽叟你可真的好福氣,說不定在你手中的就是未來的天子呢,我可聽說當今天子帝堯的兒子丹朱雖然激發了血脈神通,但秉性兇頑,不以百姓安危爲重,極不得天子帝堯的喜愛呢。”
“如果以後這個孩子真的能激發血脈神通,得到天子帝堯的喜愛,傳承了天子之位,那就是我們有虞氏整個部落的福氣啊,不枉我們這些年來看護你一場啊,瞽叟。”
“哼!你們真是想多了,天子之位哪裡是那麼容易繼承的?自軒轅黃帝開始,除了瞽叟的祖先窮蟬無法激發血脈神通,致使帝位旁落外,其他的都是傳子傳孫,哪有傳給外人的道理?”
“就是!再有如今的環境也大不一樣了,自盤古開闢,燧人、伏羲、神農三皇治世,抗擊禽、獸等妖族,護佑我人族一千多年,再有軒轅黃帝、顓頊大帝、帝嚳、帝堯四代天子,掃除殘存的禽、獸妖族,如今已經鮮有妖族犯境,以後繼承天子之位的人,或許根本不需要再激發血脈神通,更加不會傳給外人。”
“是極,是極。”
“不管怎麼說,二十年後,這個孩子成年後,就可以去帝都平陽參加血脈大會,能不能激發血脈神通,到時候一看便知,現在說什麼都是虛的。”
“瞽叟,你可要好好養着這個孩子,不要提前夭折了。”
“走了,時候不早了,田裡的活還沒有做完呢。”
衆人或不屑或好心或純粹湊熱鬧,圍觀了一會瞽叟的雙瞳兒子,三三兩兩討論着走向田野,進行春耕。
“夫君,快點將重華抱進來,小心受凍了。”
重華之母握登氏躺在牀上,聽見外面的動靜,隔窗說道。
“知道了。”
瞽叟答應着,將重華抱了進去。
五年後。
“重華,過來。”
瞽叟躺坐在小院的竹椅上,對着圍着他玩耍的姚重華問道:“你還記得咱們家的血脈祖譜嗎?”
“父親。”
小重華乖乖的走了過去,趴在瞽叟的腳邊,仰着頭說道:“我記得,軒轅黃帝有子二十五,得其姓者十四,軒轅黃帝居軒轅之丘,而娶於西陵之女,是爲嫘祖。嫘祖爲黃帝正妃,生二子,其後皆有天下。
其一曰玄囂,是爲青陽,青陽降居江水。
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
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僕,生高陽,高陽有聖德焉。黃帝崩,葬橋山。其孫昌意之子高陽立,是爲帝顓頊也。
顓頊大帝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句望,句望生橋牛,橋牛生父親,父親生重華,自軒轅黃帝至重華,共歷八世,重華是軒轅黃帝八世孫。”
“恩,好。”
瞽叟頷首微笑,隨後追問道:“那如今的天子帝堯和我們又是什麼關係?”
“軒轅黃帝有子玄囂,玄囂生子蟜極,蟜極生子高辛,顓頊崩,窮蟬無法激發血脈神通不得繼位天子,是以玄囂之孫高辛立,是爲帝嚳。
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勳。娶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崩),而弟放勳立,是爲帝堯。帝堯者,放勳。”
小重華郎朗說道:“帝堯與吾家是爲軒轅黃帝后有天下的唯二兩支,帝堯是軒轅黃帝四世孫。”
“不錯。”
瞽叟臉色微沉,冷聲道:“重華,你可還記得爲什麼帝堯這一支如今只傳承了五世,而我們這一支卻已經傳承到了第八世?”
“我記得。”
小重華揚聲道:“父親說過,蓋聞天地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爲一元。將一元分爲十二會,乃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
每會該一萬八百歲。天開於子,地闢於醜,人生於寅,之後天地再交合,生獸、生禽,如今正當寅會。
自天地孕生禽獸等妖族後,人族時常受到妖族的侵擾,更有大妖使神通,一口吞掉一國人族,殘忍暴虐,我人族先民有大神通者怒起反擊,兩族交戰已達一千多年之久。
燧人、伏羲、神農三皇皆是天地生就的先天大神通者,本可以壽與天齊,但爲了護佑我族,對抗侵襲的妖族而隕落,之後就是軒轅黃帝奮起,激發血脈神通,成就第一個後天大神通者。
寅會之初,天地交合生就的人族,是爲先天之民,皆有大神通,長生不死,壽與天齊,先天之民結合,孕生的人族皆是後天人族,隨着血脈的一代代稀釋,到了如今,無法激發血脈者,皆只壽百年而亡。
帝堯這一支之所以和我們這一支相差三世,就是因爲我們這一支自四世祖窮蟬起,皆無法激發血脈神通,壽命百歲而終,而帝堯和父親同歲,五十有五,卻康健如青年,沒有意外,就是再活五百年,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哼!再活五百年?”
瞽叟冷哼道:“天子哪裡是那麼好做的?就算他激發了血脈神通,可以活那麼久,但遍數諸位天子,即便是我們祖先軒轅黃帝,顓頊大帝也沒有活夠二百年,之後的帝嚳只活了區區百年,你可知道爲何?”
“我知道。”
小重華拍手道:“天子肩負着護佑百姓之責,每當妖族入侵,天子要擋在第一線,是以每一代天子皆重傷不愈,中道崩殂。”
“不錯。”
瞽叟摸了摸重華的頭,笑道:“就是如此。”
“父親。”
小重華仰首好奇道:“天地交合生就的先天之民,難道只有燧人、伏羲、神農三皇嗎?肯定還有其他先天之民,不然哪裡有如今的人族呢?”
“呵呵。”
瞽叟笑道:“當然有其他的先天之民,重華,吾幼時曾聽四世祖窮蟬提起,當年軒轅黃帝有言:此地並不是人族的起源之地,而是從起源地遷徙,到此繁衍生息的,人族的起源之地在大地中央,那裡有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
“大地中央,擎天柱,大地根?”
小重華一臉的詫異:“那是什麼?”
“恩,我也不是很清楚。”
瞽叟有些臉紅,到了他這一代,早就是純正的平民了,大字都不識幾個,哪裡知道那麼多,他說給小重華聽的,全部是這些年聽窮蟬等祖先嘀咕,有樣學樣才能說出這些秘聞來,讓他進一步解釋他聽到的東西,他就無能爲力了。
“不過天地所生的先天之民全部誕生於起源之地,據說第一個誕生的先天之民名叫盤古,號太上老祖,是人族真正的領袖。
人族繁衍後,以大地中央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遷徙,我們處於南部,而除了我們南部,其他東部、北部、西部,人族都發展的不是很好。
傳說北部移民被妖族大妖一口氣吞吃的乾淨,到如今,北部已經成了妖族的天下,正向着大地中央發起爭鬥呢。
而我們這裡,之所以能夠平安發展到如今,是因爲燧人、伏羲、神農這三位除去盤古外人族的最強者自願離開起源之地,坐鎮我們南部人族,費勁心血,以隕落的代價,剪除了周圍的無數大妖,這才護佑了我們這麼多年。
其他的先天之民只要沒有隕落的,肯定全部好好的待在大地中央呢,他們本就是長生不死之軀啊。”
小重華感嘆道:“燧人、伏羲、神農三皇真是偉大。”
“瞽叟,又在和小重華說那些傳奇故事呢,你知道那麼多,也和我們說說唄,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鄉民農耕回來,路過這邊,隔着籬笆打趣道。
“小重華,你父親以後就靠你了,你生有雙瞳,又是帝胄之後,說不定可以激發血脈神通,就算做不了天子,做個大官也不錯啊。”
“天子現在有兩位公主,要是小重華能夠娶了,那瞽叟你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從軒轅黃帝那邊算,小重華差了兩位公主三代,要叫她們曾姑奶奶呢,不過這點血脈聯繫早就無礙了,他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們說是吧?”
“哈哈哈。”
瞽叟那點聊以自豪的祖譜,早就有意無意說過無數次了,這些鄉民誰不耳熟能詳,當然誰也沒有當回事,更是因此時常打趣,暗自譏諷。
“父親放心,我以後一定娶了兩位公主,讓你過上好日子。”
小重華年齡小,不知道其中的譏諷味道,聞言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說道。
“有志氣,這纔是我們有虞氏的好漢子,我們以你爲榮,哈哈哈。”
衆人聞言,再也忍不住,轟然而笑。
“夠了,重華,回去,看看你母親燒好飯菜了沒有?”
瞽叟面紅耳赤,不敢懟衆人,只好朝着‘說錯話’的小重華髮火。
“是,父親。”
小重華聽話的跑了進去,衆人又打趣了一會,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