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鴉無聲地掠過哥譚,跨過紛繁的人羣和流通不息的車流,追尋着空氣中人們看不見的氣息而去。
渡鴉調整了片刻,狀態稍稍好了些,她盡力壓制住了頭痛使得它不至於干擾自己的行動。而事實上對她而言最困難的一部分,是她身體深處藏着的一隻兇猛野獸一刻不停地撕咬着禁錮自己的牢籠試圖破出,那可能是這個世界無法承受的龐大魔力,現在感應到了外部的魔力波動像是按捺不住了似的。
這就是爲什麼她總是必須小心翼翼,教養了她的人教會了她控制情緒,因爲她過多的情緒波動可能成爲無可挽回結局的導火索,釋放出真正的惡魔。
空氣中的那一絲魔力就像漢塞爾的麪包屑一樣指引着渡鴉前進,一路來到了這座高大偉岸、卻又說不出陰森的建築前。
阿卡姆瘋人院。
魔法能量更加強烈了,源頭就在這裡面——渡鴉陣痛的腦袋告訴了她這一點。
她像一片黑色的羽毛穿透大門鑽了進去,如同一隻不存在的鬼魅沿着錯綜複雜的走廊探索。雖說渡鴉自己每天都穿着一身黑、並且性格也顯得頗爲黑暗,但就算是她也覺得這個地方着實有些讓人不愉快。
陰冷的風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吹出來的,無論你走到哪裡都緊跟着你的後頸。走廊路徑分佈的網絡簡直像是一條迷宮,渡鴉感到難以想象在這裡面工作的人們究竟是怎麼認清路的,莫非這座建築設計的初衷就是要用這複雜的通路讓病人們繞不出去麼?
穿過重症區時,她看到了更讓人毛骨悚然的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病人。比如渾身長着鱗片的人形鱷魚,渾身上下的肌肉刻滿刀疤、眼神空洞得像是殭屍的瘋子,還有個擺弄着一頂小圓禮帽咯咯傻笑個不停的小矮個。
說是瘋人院,但這裡完全就是個怪物集中營——而且不是來自科幻電影、而更像是恐怖電影裡的那種。從電療室經過時,她能聽到病人在牀板上劇烈抽搐的聲音。她朝門縫裡瞥了一眼,看見操作檯前的醫生護士們面無表情,就像看着幾個活人在面前被電擊得抽動不止就像看見魚兒游泳一樣自然。
“嘿!”有人在走廊那一邊大喊,“你是誰?”
渡鴉意識到自己剛剛走神了,一名警衛注意到了她,晃着手電朝這兒走了過來。
“你看錯了,這裡什麼人也沒有。”
她像女巫唸咒一般低聲說着,輕輕一揮手,紫**力像一團迷霧環繞了這個警衛。他愣了一愣,點了點頭,自言自語:“是我看錯了吧。”
說完,他扭頭離開了。
渡鴉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地方。
與此同時,哥譚鐵道的一列列車頂上。
確認下面那幫歹徒都被綁好後,埃瑞克跟在迪克身後爬上了車頂,強勁如鞭的風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迪克這會兒心裡非常煩躁,感覺非常糟糕。根據蝙蝠俠的管家阿爾弗雷德告訴他,布魯斯已經半個月沒有披上戰袍了,甚至一次都沒有回過莊園,也完全不理會老管家的聯絡。直到昨天爆發了阿卡姆的事件,管家迫不得已才呼叫了恰巧來到哥譚的迪克替代布魯斯披上蝙蝠衣去控制情況。
迪克之前一直覺得,布魯斯一定又在執行什麼機密任務所以才表現得這樣奇怪——這種情形以前也並非沒有過,非常時期他曾經在黑幫之中臥底長達兩個月沒回過莊園。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得嚴重。
“你相信他說的麼?”埃瑞克問,“關於韋恩先生?”
“死了?不,我不覺得。”
這可不是自我安慰,迪克是心底裡確實這樣相信的。布魯斯他可是蝙蝠俠,怎麼可能這樣輕易掛掉?
但如果韋恩公司裡的布魯斯是冒牌貨——並且似乎冒牌了很有一段時間了,今夜他們甚至在冒牌貨的火車上發現了爲數不少的強化藥劑。這說明有大事正在發生,就在此時此地,在哥譚裡,而現在他必須去查個明白。
“你的鎧甲,它怎麼了?”迪克問,“出門忘帶充電寶了?”
“不知道。”埃瑞克同樣困惑地道,“它不需要充電,一般來說也不會這樣。”
自從剛剛戰鬥中途亞魔卓裝甲忽然死機後,它就像是死了一樣毫無動靜地趴在埃瑞克背上,無論他做什麼都再沒了動靜,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外掛到期忘記續費之類的。
“那現在我們幹什麼?”埃瑞克左右望望,問,“等列車自己停下?還是等便車?”
“一定要說的話......便車吧。”
從那茫茫的夜空之中,黑色的鐵鳥張開它雄赳赳的雙翅,龐大的身軀竟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仔細看能發現那經過迷彩處理的引擎正超速運轉保持着鋼鐵巨鳥在半空保持着與列車的相對靜止,而引擎的運轉卻又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息,簡直就是黑夜之中最佳的捕獵者。
迪克掏出鉤索槍,朝着戰機射出了繩索,帶着埃瑞克飛了上去。
活生生的蝙蝠戰機,幾乎所有在漫畫中看到過的人都會忍不住萌生“坐一回試試”一類的慾望。飛機的操作檯上散發着深色格調的紅光,操縱桿邊分佈着一堆用途不知的按鈕,埃瑞克忍住不去想象按一個試試會有什麼結果。
剛剛戰鬥的過程中,列車已經接近郊區了,他們這會兒正飛回市內。
“今夜還很漫長,接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迪克說,“我會在回到市中心的時候把你扔下——差不多是我遇到你的位置。”
“什麼?我以爲我們說好了接下來一起。”
“那是在你有戰鬥能力的時候。”迪克道,“現在你不知道你的裝甲出了什麼毛病,但總而言之我沒法帶着拖油瓶涉險,那對你、對我都很危險,明白嗎?”
埃瑞克皺了皺眉。
儘管很不甘心,但他是對的。如果沒法激活戰甲的話,他跟在迪克後面根本就是累贅......
“當!”
那是金屬銳器刺穿了40毫米防彈玻璃發出的巨響,就像有人用錘子敲碎一隻玻璃杯。銀色長劍貫穿了擋風玻璃,狠狠刺入到了兩人座位的間隙中間,一張臉從刺破的縫隙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位於四千英尺高度,附着在戰機上的一個人。
那張臉戴着橙黑雙色的面具,唯有左側橙色部分露出了一隻凌厲如鷹隼的眼睛。
看清這張臉的一刻,飛機中兩人均是心中一凜。
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