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脫維尼亞的穆赫蘭大街是“瘸腿”約翰的地盤。
認識的人都知道,他曾經在波蘭的雷鳴特種部隊受訓服役,後來在一次恐怖襲擊中被炸斷了一條腿,從而退役回到家鄉。
但是整條街上的惡棍和混混,沒有誰敢冒犯或者取笑約翰的瘸腿,除了對方是爲大軍閥頭子拉齊奧做事以外,還因爲他徒手捏爆過穆赫蘭大街上一任黑幫大佬的腦袋。
就在街區對角的鼴鼠酒吧,瘸腿約翰兩隻手掌按住對方禿頂的腦袋,用大拇指擠爆了那雙眼珠,堅硬的顱骨被捏得開裂,血腥與暴力混雜的景象,極具震懾性,直至今日,都仍然被很多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約翰悠閒地坐在老闆椅上,數着桌上堆疊成小山似的現金鈔票,臉上滿是愉悅的表情,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打打殺殺,衝在最前面的黑幫頭目了。
明面上這個樣貌兇悍的瘸子,是拉脫維尼亞的汽運公司老闆,實際上暗中從事非法走私的暴利生意,手底下有着上千人,那些平日裡奔馳在大街小巷裡的老式汽車,最主要的營生還是靠爲黑幫運送毒品和違禁品。
除了約翰以外,還有一個叫做萊萬多夫的俄國人,掌管着一家軍工廠,同樣也是拉齊奧的心腹干將,而那位大軍閥頭子據說又是舊貴族扶持起來的武裝勢力,一連串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構成了拉脫維尼亞的黑暗世界。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聲在豪華的辦公室裡響起,整理着賬單和鈔票的瘸腿約翰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拿起了話筒。
“老大,克里希託今天被人扭斷了脖子。”電話那頭傳來驚慌的聲音。
“拉脫維尼亞哪天不死人?下次再爲了這種事來打擾我,你的脖子也別想要了!”心情煩躁的黑幫頭目厲聲呵斥。
“……老大,不、不止有克里希託,還有馬爾基西奧、吉拉迪諾、維迪奇……三十多個人的屍體,都被掛在了喬木樁上!”
對面的聲音似乎極爲恐懼,他顫抖着說道:“我帶了五十多個兄弟,還有霰彈槍……那個傢伙是怪物!搶了一輛車朝萊萬多夫的軍工廠去了……”
瘸腿約翰聽到對方語無倫次的答話,心頭猛地一跳,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於向他們挑釁了,在拉脫維尼亞這種落後小國,拉齊奧擁有一支裝備精良、作戰能力不俗的私人武裝,完全稱得上是一方諸侯,背後有着舊貴族的資金支持,在各大黨派魁首之間左右逢源。
除了國家上層的大人物,像他這種大軍閥頭子,可以說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即便是軍方多少都要給一點面子,哪裡是一般人敢輕易觸怒的。
瘸腿約翰站起身,精悍結實的肌肉顯露無疑,把黑色皮夾克繃得緊緊地,只是右腿裝着假肢,走路的時候有些微瘸,像是跛子一樣。
他第一時間想給拉齊奧打電話,可以轉念一想,即使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傢伙,以一己之力幹翻了幾十個地痞混混兼出租車司機,但是對上萊萬多夫手下全副武裝的精銳戰士,未必能討到好。
而且如果能讓萊萬多夫那個傲慢無禮的粗魯傢伙,吃了一點小虧,似乎也挺不錯的,瘸腿約翰早就垂涎軍工廠的生意很久了,只是懾於俄國人兇殘狠辣的做事手段,壓抑着蠢蠢欲動的野心,並未表現出來。
“去他-媽的俄國佬!”約翰吐了口唾沫,繼續坐回去整理賬單,這個國家除了正規軍隊以外,他想不到有誰能撼動一個小型軍工廠。
這樣的念頭持續到晚上七點,黑幫頭目正在掰開一隻阿拉斯加大龍蝦的巨螯,剝去赤紅色的外殼,咀嚼着裡面雪白晶瑩的嫩肉。
房間裡的電話鈴聲堅持不懈的尖叫着,瘸腿約翰的眼神充滿戾氣,他擦了擦手上的油膩,拿起話筒惡狠狠地說道:“我他-媽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吃飯的時候打擾我!”
“約翰。”
威嚴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入耳中,讓怒火中燒的黑幫頭目悚然一驚,如同一盆冷水澆下,已經跑到喉嚨的一大串髒話咒罵硬生生嚥了回去。
“拉齊奧先生……我不知道是您,那幫該死的傢伙總是來煩我……抱歉,拉齊奧先生,我絕對無意對你表示絲毫的不敬……”
“閉嘴!”軍閥頭子喝止了這個蠢貨像個娘們一樣的嘮嘮叨叨,“萊萬多夫死了。”
“萊萬多夫死了?”這個消息如同驚雷,把瘸腿約翰炸得愣在原地,他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向上蔓延。
“有個穿深綠斗篷的混蛋,他襲擊了萊萬多夫的軍工廠,帶走了一箱環狀金屬鈈,將近有六公斤,那他-媽是我要賣給車臣武裝分子的!我可以換到更先進的武器和數不清鈔票!”
向來都是表現出一副淡定樣子的拉齊奧握着話筒大吼,臉上青筋暴綻,兇狠的眼神像是一頭餓狼,隨時都會噬人似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是封鎖整個拉脫維尼亞,都要找到那個混蛋!我已經和首相大人,還有蓋文閣下打過招呼,警察局會發動二十四小時的警戒令——所以約翰!一定要抓住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把我的東西帶回來!”
聽到軍閥頭子聲嘶力竭的咆哮,瘸腿約翰立刻連連點頭,掛斷電話以後,接連不停地撥出了數十個號碼,其中有警察局長,市政廳的高官,手下賭場的頭目,汽運公司的管理人等等,彷彿就在這一瞬間,整座城市都開始沸騰喧囂,猶如一臺機器插上電源,轟然啓動,依附在上面的細小零件轉動起來,迸發出恐怖的能量。
電視臺的晚間新聞,當即插播發了一則最高級別的通緝令,宣稱一個穿着深綠色斗篷的恐怖分子,挾持了極其危險的物品,因此全城戒嚴,展開大規模的搜索和抓捕行動,而一向被拉脫維尼亞人詬病譏諷的警察,此刻表現出了驚人的執行力,警笛聲劃破夜空,穿過一條條街道,迴盪在整個城市之中。
而龍蛇混雜、三教九流盤踞的地下世界,也開始流傳出一份賞金高達上百萬的懸賞名單,上面模糊着繪着一個穿着斗篷的男人,鉅額的賞金讓無數混混、暴徒蠢蠢欲動,熱血沸騰,他們像瘋狗似的開始尋找,期望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位於郊區的廢棄鐵皮屋內,作爲引起這場巨大風波的始作俑者,維克多-杜姆正在欣賞着箱子裡的環狀金屬,猶如一塊粗糙的鐵塊,重5.3公斤,直徑約11釐米,安靜地陳列在箱子裡。
“杜姆,爲什麼沒有按照預先的計劃執行?”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
那是天網的意識,俯瞰着這顆星球的荷魯斯之眼,沒有誰可以逃過它的監視。
“太慢了。”杜姆嘶啞着答道,“跟軍閥合作,然後逐漸進入拉脫維尼亞的上層階級,取得首相或者舊貴族的支持和信任……這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擁有全新人格的毀滅博士掀開頭罩,鋼鐵面具反射着森冷光芒,他的聲音充滿着金屬的冰冷意味,酷烈而冷漠。
“這個國家腐朽了,從上至下,正如主人說得那樣,我重新回到這裡,是要帶來毀滅與新生——我應當先降下毀滅的雷霆。”
杜姆合上裝着武器級鈈的黑色箱子,空洞的眼神掠過熾白的電光,他會成爲拉脫維尼亞的無冕之王,以毀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