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朦朦亮,小鎮裡就已經逐漸熱鬧起來。
阿寶粥鋪裡面已經坐滿了吃飯的人。
大多數都是幹活人的打扮,早上起來匆匆填飽肚子,等下還要去扛活。
現在這年頭就是這樣,活一天,掙一天的錢,掙一天的錢,瀟灑一天。
窮人是沒有穩定工作的,不過現在這個年代,誰又能要求更多呢?
早在三天之前,齊山就抵達了目標小鎮,並且通過雷達的指引,精準找到了任老爺的存在。
果然不出所料,任老爺就是齊山所想,林正英殭屍電影當中的那個經典人物。
沒想到這個無名小鎮,竟然是在江西境內。
三天時間,足以令齊山將小鎮中的大部分情報打聽清楚。
銀元開道,絕對有什麼說什麼,一句隱瞞都沒有。
這個小鎮子之前是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的,叫做富貴鎮。
可惜附近出現了一個雜牌的軍閥,大帥的名字就叫富貴,爲了隱諱大帥的名諱,小鎮就這樣變成了無名小鎮。
大夥曾經熱烈的討論過一陣,並表示憤慨,不過沒幾天後就都拋之腦後了。
官方沒有名字,私底下仍然稱作富貴鎮。
這裡名字起得好,也是難得的平靜地帶。
各種亂七八糟的戰爭,通通被擋在了外圍,附近雜牌軍閥別的不行,特別會搞關係。
而且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城市當中,對小鎮子根本就不關心。
所以富貴鎮就在這種奇特的平衡之下,竟反而比以前還要繁華幾分。
任家是富貴鎮大戶。
據說已經在這裡盤踞三代以上,很有可能是康熙年間從江南地區遷徙過來的。
而且家裡世世代代都是附近的鄉鎮,比較有名望。
毫無例外,在鎮子外圍有一間義莊,主事的茅山師傅正是林九,人稱九叔。
小輩兒提起來都是陌生,老一輩的提起來,都帶着一股莫名的尊敬。
顯然是在某種情況下,見過九叔的真本事,所以纔會留下敬畏之心。
爲謹慎起見,齊山並沒有去接近九叔,也沒去任家。
在鎮子上唯一一家西餐廳吃了幾頓飯之後,就直接在隔壁的客棧住了下來,每天四處溜達,買些奇怪的小東西。
鎮外墳地的區域,齊山也基本上走遍了。
墳地找到了一大堆,無主荒墳也有不少。
但劇情當中出現過的蜻蜓點**,卻沒發現。
反而在其他方面上有意外收穫。
自從進入小鎮,齊山就明顯感覺到這裡有些不太對勁,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有些像靈子,也有些怨氣的屬性,不過沒有念力那樣精煉。
如果念能力高手,主動散發的怨念是一把寶刀的話。
漂在墳墓上的怨氣,這隻能算是氣球玩具。
雖然在表面上標註着100噸的字樣,實際上一點威力都沒有。
寶刀雖然不起眼,卻可以毫不費力的砍掉腦袋。
兩者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這麼濃的怨氣,也難怪總會出現各種詭異的事兒。
齊山本以爲劇情很快就會切入,可是一連住了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暫時無事可做,所以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天色逐漸大亮,街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兩年的買賣鋪子開張的開張,營業的營業,街上好不熱鬧。
齊山從周鋪中走出來,在街上閒逛,前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齊山好奇走過去圍觀。
只見一圈看熱鬧的人之中,竟然是兩個大漢在賣酒。
這兩條大漢長得一模一樣,高大的個子,粗壯的拳頭,站在那裡,穿着短裙,露着粗壯的胳膊,就像黑熊一般。
讓人打眼望去,就會在心底裡也忍不住讚歎,好一條昂藏漢子。
兩人穿着一樣的衣服,一身黑,上身短打,下身長褲,背面和招待右下角,都縫了一個大大的酒字。
鮮豔的紅色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列位鄉親,列位父老。相信有熟悉的,已經認出我們張氏兄弟二人!
沒錯,我們就是隔壁鎮最出名張家酒坊的,今天是初十,我們又來討擾了!”
“我們張家的酒沒有別的,就是好喝,清澈如泉水,辛辣如火燒,酒喝下去是涼的,在肚子裡卻是熱的,不但可以暖胃,還能養生!
老規矩,老價錢,鄉親們有想要喝酒的,就請出手買吧!”
兩個壯漢一唱一和,將有些刻板的廣告詞,用一種江湖好漢賣藝方式給說了出來,一邊說着,一邊還在抖着身上的肌肉,看了齊山眼皮子直抽搐。
這是什麼鬼?
齊山覺得辣眼睛,圍觀羣衆卻很熱情。
他們話音一落,頓時一擁而上,揮舞着鈔票要求買酒。
“給我來一罈,來一罈,上回就沒喝過癮,這回無論如何我也要一醉方休!”
“滾一邊兒去,你個窮鬼還能買得起一罈酒?誰不知道張家酒坊的酒是最好的,同樣也是最貴的。
別聽他的,給我來一罈。”
“我要一葫蘆,給我打滿一葫蘆就行。”
“半斤!”
“給我來一碗,來一大碗!”
在吵吵嚷嚷當中,堆了如同小山一般的酒罈瞬間被搶購一空,齊山也扔了一塊袁大頭搶了兩壇酒。
好傢伙,這年頭袁大頭的購買力可不賴,四塊袁大頭就可以買一頭牛,如今一塊袁大頭,竟只搶了兩壇酒,加起來也就30斤左右。
酒賣完了,兩條大漢毫不停留,直接推着板車離開了。
周圍沒有買到的還有些不甘休,扯着嗓子大喊:“下次多拿一點,下次多弄一點!”
“你們下一回什麼時候來呀?”
“每逢初十,二十,三十,必定到此,衆位父老鄉親,咱們十天之後再會吧。”
吼了一嗓子,兩條大漢不再停留,推着板車,步履如風迅速消失的藉口。
齊山眯着眼睛,他在這兩條漢子的身上,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怨氣,很淡,卻很頑固。
而同樣的運氣,也存在於酒裡。
之前,小山一樣的酒罈子落在那裡,怨氣連成一片,薄薄的,卻很驚人。
如今酒被分散賣掉,怨氣竟然也隨着酒水散掉了。
這酒肯定有古怪!
拎着兩壇酒,直接走進了旁邊的酒樓。
小二看到齊山,驚道:“先生真是大方,竟出手直接買了兩壇,張家的酒可不簡單,來來,您樓上請,樓上有單間!”
齊山道:“不必管我,我還是老地方,叫後廚整一桌酒席上來,菜色用點心,別每天都是老幾樣!跟廚子說,做的好了,有賞!”
小二高聲應道:“得嘞,先生您放心,這回我叫李大嘴,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來,保準讓您滿意。
小的我這邊太慢了,落座後茶水立刻過來!”
上了二樓,還是選擇靠窗的位置坐下。
酒罈子往桌上一擺,擡手拍開泥封,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散發開。
好在這正是上午,酒店也剛剛開張,沒有多少人來吃飯,整個二樓也就只有齊山自己,否則肯定會有酒鬼拍桌子叫起來了。
小二手腳麻利的端着托盤盛了上來,將精緻的茶壺放在桌子上,殷勤的給齊山倒了一杯茶,隨後又取了一隻大海碗。
“先生,張家酒雖然烈,卻能大口喝,入口柔和,隱隱有一絲甜味,進到肚子裡,不但能夠暖胃,而且不上頭,非常好,所以不光是富貴鎮很受追捧,在周邊的13個鎮村當中都是一頂一的名頭。
如果不是產量太少,每天最多隻能出一車酒,早就霸佔省城了!”
小二抽着鼻子,眼睛冒着光的給齊山倒了一碗酒,隨後習慣性的將毛巾搭在肩膀上,轉身就要走:“您先喝着,我去給您上四個小菜,熱菜馬上就來。”
“彆着急!”
齊山伸手就拿了一個茶杯,直接儈了一杯酒:“看你垂涎欲滴,想來也是饞得不輕,賞你一杯吧!”
小二連聲道謝,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用袖子抹了抹嘴,長出一口氣,臉上盡是滿足之色。
“好酒啊,果然是好酒。”
齊山親眼看到怨氣融入到小二的體內,瞬間盪漾開來。
以一種隱秘的方式潛伏下來,絲絲縷縷的汲取對方的生命力。
齊山眼睛微眯,果然有古怪。
“有點意思!”
將小二打發走,齊山端起酒碗觀察了一下,一仰頭直接灌了進去。
無形的怨氣進入體內,瞬間被分解,化作星星點點的暖流。
齊山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額頭:“把我的特殊體質給忘了!”
沉吟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是一小撮碎髮。
捏出來一根,直接扔進酒罈子裡。
【詭異再生】
碰!
能力剛剛發動,酒罈子就炸裂開來。
原地出現一個赤裸的少女,長髮披肩,柔弱可人。
齊山手一甩,一個長袍直接披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她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三兩下穿好。
“富江,把另一罈酒裡的怨氣吸取出來。”
富江伸出白嫩的小手,在另一臺沒有開封的酒罈子上,輕輕摸了一下,一股無形的怨氣就被吸入了體內。
富江眼睛微亮,道:“是純粹的惡念,純粹到沒有自己的意識!”
齊山伸手將另一罈酒打開,倒了一碗嚐了嚐。
果然味道出現了變化。
而且變化不是一星半點,是直接從最頂級的美酒,降到了路邊攤的散酒級別,又辣又嗆鼻,甚至還有一種兌了水的感覺。
齊山直接吐掉。
此時,小二端着一個大托盤快步走了,臉上帶着笑容,剛準備要說話,突然看到地上的酒罈子碎片,以滿地溼漉漉的酒液,眼角都抽搐了一下。
“我的天啊,發生了什麼酒,怎麼會打呢?”
齊山起身,屈指彈過去一枚銀元,帶着富江直接下樓。
“有點急事,席面就賞給你了,我晚上再來。”
小二抻着脖子喊道:“先生,酒,酒怎麼辦啊?”
等聲音傳下去,齊山已經走出酒樓了。
先去成衣店,給富江換了一身合身的衣服。
隨口打聽一下張家酒坊,果然很出名,店主直接給了詳細地址。
齊山帶着富江到隱秘處,擡手放出一輛老爺車,開着車直奔隔壁小鎮。
兩個鎮子離的不算太遠,也就20公里左右。
買完酒之後稍微耽擱了一會兒,但時間並不算太長,車子開出去10分鐘左右,在有些顛簸的泥土路上,就看到了張氏兄弟在推着板車趕路。
兩人想要有自己的方法,一個人推車,一個人坐在車上歇腳,等走一段路之後再換過來。
40里路兩個人換着走,既不會太累,也不會太慢。
齊山並沒有理會他們,直接開車路過。
這兩個人身上雖然也有怨氣,但跟喝酒差不多,只是稍微濃郁了一些,根源不在他們倆這裡。
又開了十幾分鍾,終於看到了另一個鎮子。
鎮口的牌樓上寫着風鈴兩字。
這裡要稍微小一些,人也少,街面上看起來要比富貴鎮差一個檔次。
鎮子裡面,除了行人就是馬車,似乎根本就沒有見過汽車,齊山開着汽車路過,一個個瞪大眼睛圍觀,甚至有些人還跟在後面跑。
齊山瞟了一眼,屈指輕彈,手上兩根絲線延長出去,橫向繃直點在一個人的腿上。
一夥人頓時滾成了一團。
齊山踩下油門,略微提速,很快就將他們甩在了後面。
開到小鎮中央,富江突然道:“這個方向!”
齊山點點頭,沒有說話,他也感覺到了。
三拐兩拐,停在了一間破舊的酒坊前,幌子上寫了個大大的張字,沒有其他標識。
空氣中卻瀰漫着濃郁的酒香。
果然是一樣的酒。
推門下車,齊山一腳將門踹開,帶着富江直接走進去。
酒廠屬於老式的酒廠,面積不是很大,分裡外兩間,外面很顯然是用來分裝的,牆角處羅列着新的酒罈,裡面都有一排一人多高的大酒缸。
酒吧口被黃泥封的死死的,側面有出水口。
“就是這裡!”
齊山伸出手掌,五根絲線順着手指射出,瞬間將酒缸纏住。
輕輕一勾,巨大的酒缸瞬間一分爲二。
隨着咔嚓一聲,酒缸左右分開,切面平滑如鏡,酒水灑了一地,裡面的東西就暴露了出來。
赫然是一具泡成水腫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