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凌晨5點鐘,梅林的身影出現在神盾局醫院的特護病房之外。
他臉上的表情冷漠,眼中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緊張與擔憂。
他快步走到病房邊,看着玻璃另一側,正在被醫生們緊急搶救的弗瑞。
那個滷蛋頭悽慘極了,他腹部有可怕的傷口,還有灼傷的痕跡,背後還有恐怖的爪印。
那些醫生不得不將他放在特製的病牀上,才能不壓迫到弗瑞受損的脊椎。
哪怕隔着一道牆壁,梅林也能感覺到弗瑞虛弱的氣息,就像是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幽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扭頭看向身邊的希爾。
希爾搖了搖頭,那漂亮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與痛苦。
“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他正被斗篷帶回醫院。”
“斗篷告訴我們,高速路的戰場上的所有痕跡都被燒光了,弗瑞的車也被燒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希爾抱着雙臂,她從未見過弗瑞如此虛弱。
而一場針對弗瑞的襲擊,也讓希爾忍不住聯想到了更多...
在這之前,即便是最猖狂的那些暴徒,也從未將目標鎖定在弗瑞身上。
現在弗瑞被傷成這樣,是不是意味着,一場以神盾局爲目標的恐怖風暴就要展開了?
這場襲擊來的如此突然,突然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儘管神盾局是個完整而嚴密的組織,內部自有一套體系維持運作。
但是在一向靠譜的首領突然倒下之時,哪怕是希爾這樣的高級特工,也會感覺到一絲惶恐。
“沒關係的。”
梅林感覺到了希爾的情緒變化,他伸手挽住了希爾的肩膀,他輕聲說:
“還有我在...沒關係的。”
“他會活下來的,他很堅強,他一向如此。”
梅林看着正在被搶救的弗瑞,他說:
“這可還不到他退場的時候,尼克.弗瑞,他這樣的人,是不會以這樣窩囊的姿態死掉的...”
“那,我們現在該幹什麼?”
希爾擡頭看着梅林,她輕聲說:
“弗瑞現在的情況已經符合緊急程序,按照神盾局的人事規則,現在該由你暫代神盾局局長的位置,直到世界安全理事會對此做出反應。”
“現在?”
梅林眯起眼睛,他說:
“封鎖消息!對神盾局指揮層宣佈弗瑞將進行爲期15天的休假,然後一切照常運作,按照正常人事流程,把弗瑞的日常工作轉到我這裡。”
他低頭看着希爾,他說:
“你作爲弗瑞的助理,應該知道弗瑞佈下的一些暗線,對吧?”
希爾猶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病房中的局長,她輕聲說:
“局長確實有些不在神盾局體系中的聯絡人,還有自己的一套情報系統...”
“很好。”
梅林拍了拍希爾的肩膀,他說:
“現在由你負責以弗瑞的身份聯繫他們,穩住那些體系之外的力量,直到弗瑞甦醒爲止。”
“另外,幫我聯繫皮爾斯,我需要儘快和他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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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在皮爾斯的辦公室中,被緊急喚醒的皮爾斯聽到了一個最糟糕最糟糕的壞消息。
那個消息驚得他從醉酒的狀態清醒,他坐在辦公桌之後,他看着眼前桌子上的投影,他表情陰霾的說:
“你還真是什麼事都辦不好,對吧?”
在他眼前,九頭蛇夫人的表情也相當難看,她解釋到:
“尼克.弗瑞死了!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只是個普通人,他根本不可能在冬兵的刺穿中活下來!”
“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皮爾斯拿起手機,指着手機上由希爾特工發來的訊息,還有梅林的約見。
這一刻,饒是皮爾斯老謀深算,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也被這條信息弄得心神不安。
但事情還沒有糟糕到最壞的程度。
弗瑞還在被搶救,這代表着冬兵的身份還沒有暴露。
即便是冬兵的身份暴露了,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最少在梅林這一方面,還可以按照原計劃進行。
但問題就在於,如果弗瑞不死...
那麼洞察計劃就不可能得到通過,沒有神盾局的力量配合,這個計劃永遠也不可能被執行。
這是皮爾斯無法忍受的!
“你誇下海口,你向我保證一切都會順利,但你又一次讓我失望了...”
皮爾斯嘆了口氣,他靠在辦公椅上,煩躁的伸手抓了抓掛在脖子上的領帶。
但在這老頭憤怒的外表下,在他心中卻有一絲詭異的,不該出現的竊喜...
大概在皮爾斯心裡,他也在爲弗瑞的奇蹟生還而感覺到喜悅。
儘管,他並不該喜悅。
“肯定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因素在影響這件事。”
九頭蛇夫人說:
“我可以保證,尼克.弗瑞確實是死了...”
“也許,也許那個躺在病牀上,正在被搶救的根本就不是尼克.弗瑞,也許那只是梅林弄出來安穩人心的贗品!”
“你也知道梅林有多難纏,在這種情況下,他弄出一個假弗瑞來糊弄人心是很正常的!”
“而且以他的手段,故意弄出一個贗品來吸引兇手再次上門也不是沒有可能!”
“別自亂陣腳!”
皮爾斯沉默不語。
他蒼老的軀體中,那顆依然睿智的腦袋在快速的思考着。
九頭蛇夫人的說法也有道理,如果是梅林趕回來處理這件事的話,那麼以他的智慧,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安排並不讓人意外。
但那個弗瑞到底是不是...
皮爾斯眯起了眼睛,這件事必須得被確認。
如果那個弗瑞是假的,那麼他也不可能一直隱藏下去。
如果那個假弗瑞是被梅林安排的,那麼在接下來他和梅林的交談中,梅林肯定會告訴他真相。
這個時候可不能慌...
“那個正在被搶救的人...”
皮爾斯說:
“我會去確認他的身份,外形可以僞裝,但那些身份信息是無法被僞裝的。至於你,夫人...”
“我會讓冬兵再次做好進行暗殺的準備。”
九頭蛇夫人咬牙切齒的說:
“這一次絕對絕對不會再失手了!我保證!”
“保證?”
皮爾斯哼了一聲,他說:
“你的保證已經沒有約束力了,如果不是我無人可用...唉,讓他做好準備吧,在梅林的眼皮底下進行刺殺的可能性太小了...”
皮爾斯雙手交叉着,他眼中跳動着一抹陰暗的光芒。
片刻之後,他打定了主意,對九頭蛇夫人說:
“做好讓他犧牲的準備,也許可以以此再轉移一次視線。”
“還有,現在已經不是說什麼損失的時候了,保護傘立刻準備轉移!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就地銷燬!包括你們那個地下蜂巢實驗室...”
“必要的時候,銷燬掉!”
“好吧。”
九頭蛇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肉疼的表情。
冬兵可不是那些被製作出來就是用來做炮灰的低級產品,當初爲了完成冬兵的改造,保護傘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而且那種新型的“維羅妮卡”病毒目前也只有冬兵一個適格者。
她還打算以冬兵爲藍本,繼續推進這項研究的進行呢。
還有保護傘在浣熊市的基地,這些年她一直在經營着這裡,她知道一旦要撤離,會損失掉多少資源。
儘管那些錢並不是她的。
但只要想一想,都會覺得心在滴血。
貪婪者們就是這樣的,除非被逼到絕境,否則他們什麼都不願意犧牲...
但眼下,這次失敗的刺殺到底給自己的組織惹了多大的麻煩,九頭蛇夫人是很清楚的。
她不敢再和皮爾斯爭論。
儘管是她控制着浣熊市的基地,但那裡的九頭蛇死忠們認可的首領永遠只有一個,如果她膽敢和皮爾斯在此時翻臉,恐怕她都無法看到明天的日出了。
眼前這個老頭子也許手無縛雞之力,但他掌握的力量,可絕對不會那麼仁慈。
九頭蛇夫人悄無聲息的關閉了魔法的投影,皮爾斯則站起身,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他搖了搖頭。
“聲波,你還在嗎?”
皮爾斯問到。
片刻之後,他桌子上的電話機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緊接着,霸天虎戰士聲波陰霾的聲音就在這房間裡響起:
“皮爾斯閣下召喚我又有什麼事情?我現在可是很忙...”
“我幫你找到了你要找的地方,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山谷裡隱藏着什麼,但從你當時喜悅的聲音就能看出來,那必然是個對於你們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皮爾斯一邊從辦公室的衣櫃裡取出一套衣服,他一邊如老頭子一樣慢騰騰的解開鈕釦,一邊說:
“我幫了你們那麼大的忙,現在我需要你們幫我了。”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聲波的聲音變得低沉下來,它說:
“還有,你剛纔是在威脅我?”
“不,只是提醒。”
皮爾斯換上新的襯衫,他看着眼前玻璃反射出的畫面,他說:
“一旦我們失敗了,那你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只是希望我們能通力合作,度過這難關。”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聲波有些不耐煩了。
它之前和皮爾斯合作過,它知道這個人類有多麼難纏。
在玩心眼這一方面,它的機械腦袋完全不是皮爾斯的對手。
“你有一羣機械刺客,對吧?”
皮爾斯整理着自己的領帶,他說:
“讓它們做好準備...還有等我的消息,也許後續還需要你配合。”
聲波再無反應,但皮爾斯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古怪的app正在自動下載。
顯然,這就是聲波的迴應。
幾分鐘之後,皮爾斯打好了領帶,他伸手撥了撥自己的白色頭髮,然後拄起手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下載完畢的app。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事情真的壞到最糟糕的時候,爲了轉移梅林的注意力,他就必須爲梅林找到一個能讓他全力以赴的對手。
在上一次的暴君失控事件中,皮爾斯犯了個錯誤,他將一切都引向阿布斯泰戈的行爲差一點弄巧成拙。
所以這一次,皮爾斯決定謹慎一些。
嗯...如果一個已經破敗的生物科技公司無法吸引梅林的話...
那麼一羣還在地球上流亡的,尋找着某種秘密的塞伯坦人,應該就足以滿足梅林的“大胃口”了。
當然,要賣掉聲波和它麾下的塞伯坦人,也是很有風險的。
畢竟聲波也知道一些關於皮爾斯的秘密。
所以,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也只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啓用。
“但願我不會用到它...”
皮爾斯將手機放在西裝外衣的口袋裡,他拍了拍口袋,然後拄着手杖,走出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之外,7級內務特工希特維爾已經在等他了。
而在皮爾斯的車駛離華盛頓的時候,在那車後方和前方,更是有全副武裝的特殊行動隊在保護着。
這些特工,會負責把皮爾斯安全的送到三叉戟大廈,在經過弗瑞的刺殺事件之後,整個神盾局的安保工作就被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如果弗瑞被當成襲擊目標,那麼和神盾局關係甚篤的皮爾斯,也有可能會被當成襲擊的目標。
而一旦身爲世界安全理事會理事長的皮爾斯遇襲,那麼問題可就相當嚴重了。
在黎明時分,梅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氣勢洶洶的皮爾斯拄着手杖走入辦公室裡。
他不發一言的盯着梅林,眼中滿是不滿與問詢,他的手杖在地面上點動,代表着這老頭此時糟糕的心情。
“告訴我,梅林,偌大一個神盾局,居然連自己的局長都保護不了嗎?”
“我們花費了那麼多資源,那麼多時間組建了這世界上最強大的超級英雄組織,但你們這些可以毀滅世界的人聯合在一起,卻連一個普通的瞎子都保護不了嗎?”
皮爾斯大聲質問到:
“梅林.萊利,你從沒有讓我失望過,但現在,我卻差一點就失去了這一生最好的朋友!”
“這一次,你,乃至整個神盾局!都讓我很失望...”
面對皮爾斯的憤怒,梅林無聲的站在辦公桌前。
他無法反駁,他也不想反駁。
皮爾斯和弗瑞的關係他是知道的,那是過命的交情,說是異姓兄弟也不爲過,他完全有理由憤怒,也完全有理由斥責。
畢竟,在弗瑞發出求援信息的時候,梅林確實沒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他有責任。
而眼看着沉默的梅林臉上那陰鬱的表情,皮爾斯狠狠的點了點手杖,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理智迴歸。
他如虛弱的老頭子一眼跌坐在沙發裡,他語氣沙啞的問到:
“說吧,梅林。”
“告訴我,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