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槍酒吧,正對大門的桌子被搬到了大廳中央,上面放滿了各種食物,有香氣四溢的肉類,有新鮮的蔬菜,有熱氣騰騰的湯,還有精緻的糕點以及剛剛蒸好的米飯。
看上去就像是一餐平常的家宴,但那數量多到嚇人。
賽伯坐在桌子的正面,手裡捏着一雙自己昨天晚上削出來的筷子,慢里斯條的吃着飯。
不用懷疑,這些東西都是他做的,在能夠自由控制身體裡的那種修復性的能量之後,他對於飢餓的忍耐也有了加強,當然更多的是因爲在用合適的能量修補傷口,而不是每一次都傾巢而出之後,他身體裡儲存的能量就不會那麼快就被消耗一空。
他穿着暗紅色的戰甲,上面的血跡已經被擦拭乾淨,同樣被擦乾淨的鬼面面具被放在一邊,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非常的神秘。
整個大廳中只有筷子的響動和咀嚼的聲音,從那頻率來看,這傢伙的胃口絕對很好,至於他爲什麼要穿着這套戰甲吃東西,他自然不是有什麼怪癖,賽伯是在等待,等待不速之客的到來。
他不知道來的是誰,也許是戈登,也許是一些重裝警察,也許是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以賽伯之前的經驗來看,今晚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這絕對不是簡簡單單,輕輕鬆鬆就能過關的,必然會有很多麻煩。
不過好在克萊因已經死掉了,瑞秋也救回來了,這一切的結果還算挺好,大不了就是離開哥譚,反正老爹和凱瑟琳還有羅賓近期也不會回來,天塌下來也有高個頂着,他孤身一人還樂的逍遙清淨。
當然他也不會認爲憑自己一個人,兩把刀就能衝出重圍,在他的椅子左邊,放着一把自動步槍,這是他在阿卡姆的戰利品,椅子上還放着兩個裝滿了子彈的彈夾,椅子右邊,是他初到哥譚的時候拿到的東西,一把M9,一把柯爾特,同樣有兩個額外的彈夾。
有這些東西在手,搭配這身戰甲,只要來人不超過30個,賽伯覺得自己安然離開的可能性很高。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不是蝙蝠俠,他殺人的時候,從不手軟,而一旦要爲了自由大開殺戒,賽伯絕對能狠下那個心,不管是誰,站在他對面的那一刻,就都有了另一個名字,敵人!
對於敵人,我們需要仁慈嗎?
當一個足夠堅定的人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的時候,就不需要語言那種蒼白無力的東西,他坦然的坐在桌子旁邊,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然後是一勺米飯,吃的津津有味,那種食物進入身體的溫暖和愜意的感覺,讓剛剛經歷過一場屠殺的賽伯的心情很自然的就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一個處於賢者時間的男人,甚至有一種近乎哲人般的思考。
“嗡”
房間的燈光在這一刻完全熄滅,賽伯手裡的筷子和咀嚼的動作停了一秒鐘,但他搖了搖頭,沒有理會,繼續夾起一塊牛肉,送進嘴裡。
甚至連吃飯的動作和頻率都沒有變化過。
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落在了這張桌子的正面,他的戰甲樣式和賽伯很像,但那是和黑夜一樣的黑色,還有寬大柔順的披風,在必要的時候,那披風可以膨脹成龍翼一般的樣式,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頭盔,那蝙蝠型的頭盔,在黑暗裡看上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對於驚慌失措的人來說,沒準會感覺到一種...恐懼。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蝙蝠俠站在裝滿了食物的桌子面前,等待了2分鐘,兩個人一個人站着,一個人坐着,他看着賽伯,2分鐘的時間,他甚至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在旁若無人的,安靜的吃東西。
這絕對不是僞裝出來的鎮靜,在罪犯中混跡了6年的布魯斯很輕易的就能分辨出這一點,眼前這個傢伙,他是真的很鎮靜。
布魯斯甚至覺得,如果他不開口說話,眼前這傢伙就會坐在那裡,將這一桌食物完全吃掉,他半夜裡穿着蝙蝠裝跨越大半個城區,來到這小酒吧裡,可不是來看一個男人吃東西的!
所以他主動打破了平靜,“2個小時之前,你殺了27個人,在最少300人的圍觀下,把哥譚最著名的精神學和心理學醫生從5樓推了下來,還點燃了阿卡姆,濃煙和火焰以及你手裡的刀讓另外的33個人重傷,告訴我,賽伯,我把這套盔甲送給你,就是爲了讓你成爲一個屠夫的嗎?”
賽伯沒有立刻回答,他先是將嘴裡的小菜嚥下,又喝了口湯,砸吧着嘴,從桌子上拿起手帕,擦拭了嘴巴,然後拿起一根老爹珍藏的雪茄,用噴燈打火機點燃,在第一縷醇香的煙氣散發出來的時候,他擡起頭,發出了一聲舒爽的呻吟,
“但是在2個小時之前,我還救了一位瀕死的女士,一位正義的檢察官,你的女朋友,你最親愛的人,我還救了哥譚最後一位正直而且勇敢的警長,至於克萊因,得了吧,布魯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是誰...那些瘋子神經病,他們不擋在我面前,我會主動跑去殺他們嗎?”
賽伯撇了撇嘴,
“我又不是殺人狂和神經病,還有,這套戰甲是我花錢買的!”
他伸手將嘴邊的雪茄取下來,挺直了身體,用雙手撐着下巴,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眼前對他怒目而視的蝙蝠俠,
“你看,他們是這座城市的不安定因素不是嗎?就算他們成爲瘋子之前,他們也是法爾科尼的打手和殺人犯,懲惡即是揚善!布魯斯,我是在做好事...而且我確確實實做了好事,在你心裡,瑞秋和克萊因,哪個更重要?”
蝙蝠俠隱沒於黑暗之中,沒有立刻回答,賽伯愜意靠在椅子上,伸出一根手指,
“布魯斯,你真的搞清楚這件事了嗎?你真的搞清楚你爲什麼要來找我了嗎?僅僅是因爲我殺了那些本就該下地獄的人渣和惡棍?”
“你覺得我不該殺他們對吧?我該把他們扔給那些毫無作爲的警察,我該對瑞秋的求救視而不見,該對陷於絕境的戈登冷眼旁觀,然後把這一切交給你去出風頭對吧?”
賽伯將雪茄叼在嘴上,他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
“你TM真的以爲我願意管這些破事?”
“你TM真的以爲我願意摻和到你們的事情裡去?”
“布魯斯!我救回了你最愛的女人,我救回了有良知的人,我懲戒了真正的罪惡,你TM的大半夜的跑過來質問我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
賽伯摘下雪茄,扔在地上,冷漠的看着眼前那個高大的人影,
“你TM是不是神經病?你真的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在我看來,你幼稚就跟一個孩子一樣!”
“砰”
布魯斯的拳頭砸在桌子上,將那些湯湯水水震得到處都是,賽伯挑釁的話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上前一步,說到,
“你懷着善心去做那些事情,但你本可以不殺他們!你這樣做,和那些犯罪的暴徒有什麼區別?你甚至比他們更可恨!暴徒只會搶走錢財,你拿走的是他們的生命!!!”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讓你對生命這麼不屑一顧?捫心自問,你真的有資格審判他們,奪走他們的生命嗎?”
“賽伯,你本可以做的更好,而不是成爲一個以正義之名,行使屠殺之事的惡徒!你沒有善用你的力量!”
“砰”
賽伯的雙手抓在桌子邊緣,狠狠向外一推,整個裝滿了食物的桌子飛散到一邊,那些湯湯水水,那些盤子和碗筷,那些盛放食物的容器,砸在地板上,乒乒乓乓的就像是一場破壞性的音樂會。
“你行使正義是爲了向害死你父母的犯罪復仇,你只是爲了滿足內心的憤怒,爲它冠以了冠冕堂皇的外衣,我不需要遮掩,我不會爲了復仇和憤怒就去行使見鬼的正義!”
“去TM的正義!我的所作所爲,就是我的正義!”
“別用你的標準來衡量我,你失去了父母,你很可憐,你有心理創傷,你害怕蝙蝠,但你TM的是個神經病,我不是!我是正常人,我有我的喜怒哀樂,我願意殺誰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覺得他們該死!我覺得他們存在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
“誰動了我,我就殺誰!誰動了我的奶酪,我就砍掉他的手!”
賽伯大步走到布魯斯面前,他擡頭看着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戰甲領口,
“告訴我,布魯斯,作爲一個同樣試圖用暴力和恐懼解決問題的人,你TM憑什麼來管我?”
“我不會殺人!”
蝙蝠俠伸手將賽伯抓住領口的手打開,“我不會讓自己變成殺人犯!我瞭解過所有的黑暗和罪惡,我遊走在它們當中,但我永遠不會變成他們!我有同情心,你沒有!它讓你我變得不一樣!”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了...我很不明白,作爲兩個大男人,爲什麼不用更乾脆一點,更男人的方式來處理爭端呢?”
賽伯將左手裡的暗紅色鬼面緩緩扣在臉上,在黑暗的大廳中,他在鏡片之下的雙眼裡閃過了一絲冰冷,雙手伸向身後,兩把細長的無護手的直刃刀落在身體兩側,
“我以爲來的會是一羣全副武裝的警察...不過你也行,來,布魯斯,來讓我看看,你的同情心能讓你做到哪一步?你的同情心能不能幫你戰勝我!讓我看看,你能把你的信條執行到哪一步。”
“讓我看看,你的力量夠不夠讓你在我面前胡說大話!”
布魯斯在蝙蝠頭盔下方的雙眼裡也閃過了一絲漠然,他的雙臂下垂,輕輕一甩,左右6道L型的鋒利刀刃出現在臂鎧之外,
“那就來吧,手下敗將!”
“砰”
左手的長刀橫斬,被布魯斯的臂鎧擋住,他揮起一腳踹向布魯斯的左腿,蝙蝠俠的另一隻拳頭也砸在了他的胸口。
兩個人同時悶哼一聲,向後退開。
沒有什麼花哨,兩個都是格鬥大師,直來直去就是他們的戰鬥風格。
“我曾經在那個組織裡見過太多你這樣的人,賽伯,他們以爲依靠力量就可以無法無天,就可以爲所欲爲,但不能!”
布魯斯衝向對面的對手,他低沉的聲音在老槍酒吧的大廳裡響起,
“力量必須被規則限制,你永遠無法擺脫這種規則,你得敬畏你的力量,而不是隨意的用它帶來死亡。”
“砰”
他雙手揮起的利刃被賽伯交叉在前方的雙刀擋住,年輕人的身體後退了兩步,活動了一下手腕,面甲之下露出了一絲獰笑,
“我願意!你管得着嗎?”
“那你就會流血,你就會感覺到疼!”
“噗”
加大力量的左臂突破刀刃,在賽伯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如果再偏一點,就會直接劃破氣管,但在充足能量的補充下,那股熱流飛快涌動到全身,鮮血再這一刻止住了。
“噗”
以牙還牙,利刃擦過布魯斯的手臂,快速流動的刀刃撕破盔甲,同樣的血跡出現,面甲之下,賽伯舔了舔嘴脣,
“對不起,我從小就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