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慘白的日光燈就像是垂死掙扎一樣，‘喀愣喀愣’地響了好一會才亮了起來。
寒意和空氣中的古怪氣味淹沒了剛剛進門的人，他嘆了口氣，用手擡擡自己的眼鏡，眉頭緊緊鎖成川字。
“謝謝，弗特先生，接下來請給我一些獨處時間。”
“當然，戈登局長，這是屍檢報告，離開的時候請幫我把屍體推回冷櫃裡，還有記得關燈。”
法醫理解地朝戈登點點頭，作爲看過那條白單子下面究竟是什麼的人，他明白戈登的想法。
這不合常理的現象，自然會讓局長做出不合常理的舉動。
在歐美國家，法證中心一般是獨立的機構，每座城市中有很多警局，偶爾外來辦案的FBI之類也需要法醫幫助。
所以法證機構往往掛靠於某些集團研究部或者公立的大學，起一個比較溫暖的名字，比如星辰實驗室什麼的.......
但哥譚和其他城市不一樣，因爲這裡只有一座警局的緣故，法醫們也無需成立什麼法證中心在外辦公，他們直接就可以在警局地下幹活，關係也掛靠在警局。
外面暴雨傾盆，從時間來看如果往日的話天應該已經亮了，然而戈登局長還是沒有回家，在安排了夜班警員出警的事宜後，他還有一大堆的文書工作需要做。
真的當警察可不像在電視劇裡那麼美妙，只要破案抓住犯人就行，在那之後還需要進行大量的後續工作。
如果開槍了，那麼就要寫用槍報告；如果中槍了，那麼就要參加心理諮詢；如果有人死了，警察還要負責去安慰家屬。
最重要的是做好證據鏈的記錄和歸類，便於檢察官在提起公訴的時候有充足證據能夠給犯人定罪。
如果在這個環節出了紕漏，那辛辛苦苦抓來的犯人就要在法庭上無罪釋放了。
在別的城市，這並不是局長的工作，警長們都能和檢察院對接。然而哥譚又不一樣，下面的警長們有些案子無法經手。
因爲蝙蝠俠的存在，直接把罪犯送到警局並送上證據看起來是很痛快了，可嚴格來說黑暗騎士可沒有執法權，他取得的證據也是非法取證，這都需要戈登‘加工’一下。
這份工作根本無法假手他人，這是戈登當初和蝙蝠俠的約定，加工證據同樣是一種違法操作，他不會讓手下因爲他做出的承諾去冒險。
如果這就是想在在這座城市做好警察的代價，那戈登是不會拒絕這份交易的。
他朝着法醫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去辦自己的事情了，聽到太平間的大門在身後關上，他徑直走向了被抽出牆壁的冷櫃託板。
那上面有一條白色布單，下面掩蓋着一具人體。
戈登伸出滿是皺紋的手，常年的勞累讓他顯得比同齡人更加蒼老，他捏了一下拳頭，很快鬆開，徑直掀開了被單。
布魯斯·韋恩，放在停屍間中的屍體就是他。
警員們在傍晚巡邏時撿到了屍體，就在當年發生命案的犯罪巷裡，他穿着華貴的手工西服，卻滿臉笑容地靠在一旁的紅磚牆壁上死去了。
那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他當時就想辦法修好了蝙蝠燈，而‘蝙蝠俠’也很快如約而至。
見到正主出現，戈登放心了，也許犯罪巷裡的另一具屍體是某種惡作劇？
所以當時戈登也沒有提起這件事，跟蝙蝠俠交流了一下城市中出現它類怪物的事情。
一切都很正常，蝙蝠俠並不怎麼答話，而且還是不告而別。
戈登之所以選擇性地遺忘這件事，因爲犯罪巷.......對於蝙蝠俠還是太敏感了一些，他不想自己擾亂蝙蝠俠的思路，還有更關鍵的事情要做不是麼？
事實也證明了他的觀點，接下來沒過幾個小時，戈登就感覺到了那次掠過所有人心靈的震顫，之後哥譚又迎來了又一次洪水，在此期間城中到處都是一團混亂，警員們都派出去了，就連白班警員都被從家裡的牀上扯了起來，可警力還是捉襟見肘。
然而他忘記了屍體的事，法醫們不會忘，他們對古怪的富豪屍體進行了檢驗。
指紋，血型，身高，體重，就連牙齒磨損程度都和韋恩先生的牙科記錄一樣，這就很詭異了。
於是法醫解剖了屍體，並且對DNA記錄進行比對，剛剛檢驗結果出來了，DNA完全符合.......
這就是貨真價實的布魯斯韋恩，韋恩集團的老闆，哥譚的大名人。
法醫們立刻把這件事通知了局長，戈登也放下了手裡的工作來到了地下室。
他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倒錯感，還有一股涼意直衝頭頂。
如果真的布魯斯躺在停屍房的櫃子裡......那之前在樓頂和他交談的是誰？
有時候知道太多真的不好，戈登就屬於在普通人中知道比較多的，當然和穿緊身衣的那些人沒法比，但他恰好知道黑暗多元宇宙的事情。
是的，他偷聽了芭芭拉和朋友打電話，父親偷聽女兒打電話是很不應該，但戈登心中問自己，如果是蝙蝠俠會怎麼做？在這種時候是隱私重要還是女兒的安全重要？
其實不用問，問就是監視一切！
所以戈登知道了黑暗多元宇宙有一羣發瘋的蝙蝠俠，最危險的，就是最會笑的那一個。
他來的太急了，法醫還沒有來得急給屍體胸口縫合，不過對於戈登來說，這正好方便他檢查一下屍體的死因。
屍檢報告其實已經很全面了，但是死亡原因一欄寫着‘未知’？
要知道人是不會無緣無故死掉的，就算是被嚇死，那死因也會表現在屍體上。
而這種彷彿靈魂突然離開軀體的死法，戈登從來沒有見過，屍體的一切檢查都說明他在死前處於身體狀況最好的階段，各種數據都顯示出優於常人的參數。
這很正常，畢竟他是蝙蝠俠。
但好像就在下一秒，這人就靈魂出竅，生命就那麼失去了，甚至他的臉上還帶着笑容。
這太詭異了。
戈登局長低下頭看着眼前的布魯斯，反正以他的水平來看，是看不出和已知的那位有什麼區別。
偏偏是這個時候，他沒辦法和韋恩大宅那邊取得聯繫，以往他和蝙蝠俠聯繫的手段只有蝙蝠燈。
然而他有些不敢用了那盞燈了，他不敢確定到時候來的蝙蝠俠究竟會是誰.......爲今之計，唯有再次打破默契，自己開車去一趟韋恩大宅。
去韋恩大宅找阿爾弗雷德或者布魯斯都可以，但去找蝙蝠俠，這是兩碼事......
他必須保證事情在表面上可以推諉，也不能讓其他人獲悉他知道蝙蝠俠真實身份的事。
這是爲了保護蝙蝠俠，也是爲了保護他自己和家人。老牌反派對於蝙蝠俠是誰都心照不宣，可就怕別處流竄過來的愣頭青不知道哥譚的規矩。
老規矩有時候有老規矩的好處，比如之前可沒人規定在停屍房不能抽菸，現在戈登就想來一根，好好地靜下來想一想。
然而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雖然很輕，可是他突然聽到了警察局外傳來的聲音，那好像是被風雨掩蓋後的槍聲。
..............................
殘酷騎士躲在公園中的一棵樹後，冷冷地看着不遠處的警察局，他的目光越過了警局前的庭院，掠過了在大雨中還腳步匆匆的警員們。
戈登的辦公室還亮着燈，但是他明顯不在房間裡，從窗戶看不見他的影子，這麼說來從屋頂索降的計劃就可以放棄了。
戈登的老爺車還停在院子裡，雖然被洪水泡了，但是警局有着蝙蝠俠提供的全自動修車流水線，也就是說戈登的車子現在是可以用的，也說明他現在還在警局裡。
在突如起來的洪水爆發之後，狂笑需要一些時間改變自己的計劃，所以他就提出要暫時離隊，去處理一些自己的私事。
狂笑像是唱詠歎調一樣歌頌了仇恨的美好，他當然知道殘酷騎士是要去找戈登的，所以也大方地放行了，還假惺惺地問要不要其他人幫忙。
殘酷騎士表示用不着，正義聯盟只不過是一羣廢物罷了，他又不是沒有殺過。
狂笑懶得給他說什麼地球0的區別，年輕的自己很有信心，這很好嘛，讓他出去搞些事情把水攪混，這本就是殘酷騎士的作用。
沒錯，狂笑之蝠根本看不上殘酷騎士的本事，誰都可以用槍，可過於依賴槍械的蝙蝠俠成就註定有限。
在殘酷騎士殺人的時候，血和腦漿都噴不到他身上，這何談殘酷呢？
體會不到死者的感情，這樣的殺戮毫無意義。
於是狂笑之蝠讓手下的另一人通過特殊能量打開傳送門，把棋子丟到了棋盤上，現在就看殘酷騎士能給幾人爭取多少時間了。
別人不敢說，可是狂笑對這個世界的喪鐘記憶猶新。
實力不錯，做事風格還毫無底線，這讓狂笑有時候都分不清究竟誰是瘋子，他還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被喪鐘盯上了，每次路過街角巷尾，總是感覺有把劍懸在頭上。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喪鐘下一秒就會從黑暗中衝出來，用巨劍給他腦袋再次搬家。
緊張刺激的感覺讓狂笑無比亢奮，他高興極了，玩遊戲的時候，當然更希望對手對自己重視一些，這樣贏了纔有意義。
不過根據金屬間的共振，帶着那把大劍的喪鐘現在還在大都會。
這說明對方還不知道殘酷騎士的目標，等他反應過來，應該也來不及了，只要手裡有戈登局長作爲人質，正義聯盟的人不可能坐視喪鐘放棄人質。
想到這裡，狂笑吸溜了一下口水，真是可惜啊，主世界的蝙蝠俠被小丑搶先了，他明明也準備了豪華套餐的。
這個世界還真是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