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樂於在輪迴中流轉,生死,只是形式的世界。我不想自生命中解脫,因爲美將我束縛於人世間。若我欲飛翔,無人可阻;若我想停留,則無人可指責。”
一條寬闊無比的河面上,飄蕩着一艘小船,灰色的河水中浸泡着許許多多的靈魂,他們痛苦地伸出自己的手臂,想要船上的人拉他們一把,可是卻被水流拖着,前往註定要去的彼岸。
這條河的名字叫作三途河,或者按照更古老的說法,也叫作忘川。
金髮的美男子站在船頭,看着河岸邊盛開的紅色花海,它們太茂密了,甚至紅色像是火焰般照亮了半邊天,他用朗誦詩歌一樣的語氣,和船尾掌舵的女人這麼說着,儘管後者看上去更像是一具穿着白色和服的美豔死屍。
她非常美麗,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只不過這種美不屬於人間,因爲她也是撒旦。
聽到美男說的話,她用手裡的扇子輕輕遮住蒼白的嘴脣,眼睛彎成了月牙一樣,柔聲細語道:
“我懂你想要的自由和驕傲,就像是當初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一樣,但爲什麼是今天?你又一次走進我的黃泉地獄?你知道我一直都想殺了你吧?”
三個疑問句一個比一個聲音更尖銳,說到最後,女人的臉已經變成了般若鬼面,細長的彎角從她的額頭上長出,臉皮更是扭曲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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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能不能別每次見面就談以前的事?”路西法咳嗽了一聲,從文藝青年的狀態退了出來,他高興地朝河水中丟了一枚硬幣,看着靈魂們開始瘋搶那地獄的入場券:“你知道的,我愛你,就像是我愛所有人類一樣。”
尹邪那美命,他的前妻,黃泉污穢之神,也是如今掌握一片地獄的三大撒旦之一。
不過路西法更願意叫她黃臉婆,因爲她生氣的時候,真的很醜。
“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你就不能只愛我嗎?”女人生氣地揉了揉臉,不過當寬大的袖子再次放下時,她的臉已經恢復到了秀麗端莊的模樣:“你已經太久沒有來看兒子了,雄彥總有一天會取代你的,殺了你,還有你身邊的那些人類。”
和大多數離婚後的母親一樣,她把自己的情感和希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並且希望他將來能夠報復可恨的負心人。
當然,她也知道雄彥肯定殺不掉路西法,兩者之間差距太大,但把這件事看作詛咒吧。
“呵呵呵,那他可要加油了,那孩子應該把時間多用來掌握殺人的技巧,而不是在愛爾蘭那邊,和女子地下搖滾樂隊的毒蟲成員們集體上牀,然後在各種藥物的麻醉下呼呼大睡。”
金髮的美男發出了笑聲,他伸手撫摸自己的頭髮,金髮隨着他的手而瞬間變長,他的臉也隨着水波盪漾而不斷變化,但每一張面孔都是那麼美麗:
“話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超強的,真的,我想要是他打算殺你的話,估計只用一劍就夠了。”
這說的無疑是喪鐘,那個來自異世界的喪鐘,提到他的時候,路西法還嚥了一下口水,就像是在渴望着什麼。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但你覺得我笨嗎?”女人坐在了船沿上,伸手像是拍打西瓜一樣,把河裡露出的腦袋拍回水裡,長長的黑色頭髮纏在她的指間:“我和那個喪鐘根本沒有交集,一直躲着他呢,那是個瘋子,以我們惡魔的角度來說,他都不正常。”
尹邪那美命確實十分低調,畢竟地獄的消息也很靈通,當初另一位撒旦,初墮者和那個喪鐘做了個交易,幫那人困住了一個名爲蹂躪者的入侵者,但事實證明那絕對是個賠本生意。
契約還無法撕毀,那時候的喪鐘還可以說是處於普通人的範疇裡,但現如今,那個人就只是差一個神該有的名頭。
遇到喪鐘繞着走的說法,也是從初墮者那裡最先傳開的。
“啊,呵呵,你還是這麼冷靜,小命,我可愛的前妻。”路西法笑得更開心了,腦袋還左右擺動着賣萌:“所以現在你最好告訴我答桉,我想要知道的那個答桉,否則下一次進入黃泉地獄來提問的人就不會是愛你的我,而是一個會說冷笑話的職業殺手了。”
“我還不知道你想要問什麼!該死的路西法!羞辱我就讓你這麼愉快嗎?”尹邪那美命勐得站起,她的尖叫讓河邊的彼岸花都炸成了漫天碎屑,那張臉又變醜了:“我不是麥姬肯那條賤母狗,如果你想開戰,那就來!”
“呃,我沒說嗎?可能是忘了吧。”路西法笑着聳聳肩,他不但不害怕,還走向前妻把她抱在懷裡,拍打她的後背安慰道:“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怎麼最近脾氣變得更差了?”
他覺得自己很幽默,可是前妻不這麼覺得,原本還因爲擁抱而態度軟化下來的女人,此時黑髮已經像是水草般開始在空中狂舞,也許下一秒就要動手。
她知道路西法愛自己,所以不會出全力,這就有了勝算。
“好了,小命,開個玩笑罷了,不要介意,給你看看這個。”路西法抽身而退,遞出了一個記事本:“我的天使兄弟阿曼給我送來的,上次被我用熾天使劍捅死的他最近復活了,不過我們已經和好,他拜託我查一件事,不,應該說是求我幫他,呵呵。”
對,就是他主動找上門來求人辦事,太卑微了。
屍體一樣的鬼母深呼吸了幾下,臉孔才變了回來,氣鼓鼓地扯走了前夫手裡的本子,信手一翻就看完了所有的內容。
“有人在許願?這你不應該找我,黃泉地獄所管轄的鬼神中確實有喜歡幫助人類實現心願的,但那都有代價。”
根據記事本中的記錄可以得知,最近有不少人有了心想事成的能力,而且沒有支付任何代價,這挺稀奇,要知道凡人就算是求最弱小的狐仙幫個小小的忙,還都要上貢一盤油豆腐呢。
聽到這個說法,路西法連連點頭,他揉着自己的下巴:
“說的很對,親愛的,那麼另一個問題,你想見我,於是就見到了我......你是向誰許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