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不置可否,對於他來說,殺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但對於‘沒有人’這個人格來說,殺人是她最喜歡的表現形式,殺人給了她存在感。
她的起源相較於其他人格是模糊的,被認爲是四位‘天啓騎士’之外的第五位,所以纔會叫這個名字。
戰爭,饑荒,死亡,瘟疫,鬼知道第五位會代表什麼,也可能是綜合了前面四者所有的殺戮手段,總之她也被視作先知。
她的能力也是預見末日,人或者世界的末日都行。
只不過比起以西結來,她更主動,更有侵略性,有着一種奇特的因果律殺人手法。
面對受害者的時候,她只需要往地上一躺,然後擺出個死者的常見姿勢,那被她盯上的人就會經歷一系列《死神來了》般的事件,最後以一模一樣的死亡姿勢,倒在她早已圈好的輪廓裡。
要說實力,她確實不如美麗波莉,但她不用在乎目標是否有生命,一樣能完成施加給對方的末日預言。
而且她還是個瘋子。
“一堆線條,居然說話了。”鋼骨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捂着腦門走出車廂,發出了感慨:“我們究竟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裡啊......”
“殺了你!”
原本和喪鐘平靜交流的線條人頓時就發瘋了,她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接着就準備咒死沒禮貌的小黑人。
因爲她不是一堆線條,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別人看不見她,不意味着她不存在!
被別人不當人看,就是她最討厭的事情。
鋼骨輕易就完成了觸怒一個強大人格的成就,而現在透明的女人已經打算往地上躺了。
好在蘇明瞭解她,反應也足夠快,他伸手拉住了女孩無形的胳膊,讓那些黑膠帶一樣的線段停留在了半空無法飄落。
“別這麼激動,小孩子說話不過大腦,你是個成熟的大女孩了,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虛線構成的人形那腦袋輪廓動了動,像是在看喪鐘的胸前位置,隨後她用拍掉了蘇明抓她的那隻手,重新站穩:
“他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如果他再侮辱我,我一定會殺了他,上帝都救不了。”
鋼骨正準備解釋什麼,但在地鐵上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巴里立刻捂住了隊友的嘴,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示意維克多別再說了。
和這些瘋子人格交流,一旦說錯一句話都是大麻煩,還是要聽喪鐘的命令啊,不要和陌生的人格交談。
看看人家鷹女和蟑螂,就一直很安靜,這纔是聰明人的選擇。
“好了,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你不是要殺人嗎?眼前不就有的是人嗎?”蘇明拍拍線條構成的肩膀,觸感十分奇怪,就像是在撫摸漂浮着的膠帶線段。
他說的正是面前的無數敵人,當地鐵把幾人送進這座城市的短短几十秒內,大家就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機器人包圍了。
這些機器人長得有點像是太空死靈,不過臉部輪廓更圓潤一些,兩個眼眶裡鑲嵌着複雜的傳感器,只是看起來像是兩個綠色燈泡。
別說,這座城市裡的所有燈光都是綠色的,黑漆漆的大樓,每個窗口都發出綠光;高大的燈牌廣告,也全是被綠光照亮;機器人的關節縫隙處,也都透着綠色的背光。
這種綠色不同於綠燈戒指那種帶有正氣的感覺,而是一種邪異的陰森,就像是溶入在空氣中的凍霧,侵蝕着每個活人的身心。
衆多機器人顯然都是柵格的分體,它們生活在這座鋼鐵巢都之中,它們全部都是敵人,幾乎每個人都把雙手變成了各種武器。
接下來的事情也很簡單,他們只想要鋼骨,其他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多餘的,也是可以殺的。
下一秒戰鬥就爆發了,數千道激光射線朝着鋼骨以外的目標射來,大多數都瞄準了巴里,倒是喪鐘好像被人忽視,只有幾百個機器人選擇朝他開火。
不,真正被忽視的人還是‘沒有人’,機器人顯然沒有把一段段漂浮的線條當作人,朝她開火的是一個都沒有。
而這顯然激怒了她。
“你們都該死!!!”
在喪鐘揮舞手中光劍,像是標準的絕地武士一樣反彈激光的時候,身邊女孩的線條身體散落了一地。
那些黑色線段像是活着的蟲子一樣,迅速擴大開來,佈置成了一個邊緣曲折的巨大圓圈,接着各種怪事就開始出現了。
按照道理來說,能夠用來作戰的機器人都有着嚴格的程序管理,它們哪怕是每一次開火,每一次出拳,都是經過系統精密計算的。
也許是打不中巴里這樣的極速者,但也不至於偏得太離譜,至少可以壓制鷹女這樣級別的超級英雄,讓她只能用身後的翅膀擋在生前當作盾牌。
可在線段女孩發動了能力後,這些機器人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他們手臂變化而成的武器開始走火,身上的電路意外短路,飛行中突然熄火,敵我辨識系統出現問題。
等等狀況看似全是意外,但幾乎在每個機器人身上都同時發生。
只是眨眼之間,混亂就爆發了,機器人們開始自相殘殺,有些是不小心走火打爆了同伴的頭,有些則是直接自爆波及一片空間,還有乾脆是敵我不分,瘋狂開槍。
各式各樣的機械零件就像是下雨一般,帶着火花和黑煙墜落地面,落在沒有人構成的大圈中,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在喪鐘沒有怎麼出手的情況下,只是幾秒之內,這包圍大家的機器人就都被消滅了,殘骸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小山的邊緣剛好和地面上勾畫出的線條嚴絲合縫,就像是它們註定會落入這個命運。
周圍清靜了,蘇明把光劍收回掌心,他擡頭看了看天空,暫時沒有敵人的援軍抵達。
“真不錯,小美女你殺人的效率確實高,不過機器人最不缺的就是兵力,我們還是要執行斬首戰術。”
一條條線段像是毛毛蟲那樣蠕動起來,再次於喪鐘身邊勾勒出女孩的輪廓,她圓圓的腦袋像是抽風般左右狂甩,聲音也帶上了癲狂意味:
“真是美妙的感覺,雖然他們沒有血肉,也不會慘叫讓我失去了一些樂趣,但數量可以彌補很多的不足,來吧,多給我一些,多給我一些!!!”
“深呼吸,跟我來,你沒必要這麼大吼大叫,我懂的。”
蘇明這樣說着,目光在馬路之間掃視,當看到一個井蓋的時候,他輕車熟路地爲幾人打開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