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故事總是在失去中誕生,失去愛人,失去純真,失去自由,失去青春,失去任何東西,幾乎都可以拿來寫出一個故事。
區別只在於形形色色的皮囊,在這些故事裡的表現是否牽動人心。
如果可以,那麼這個故事就會被上演。
如果不行,那麼它們就會被留在夢之國,這片幻夢之中的城堡裡,在睡魔也不會記起的書架上,永遠沉眠下去。
而如今夢之國天空中的裂隙依舊,空虛已經取代了信仰,有什麼‘被失去’了,可是關於夢之國故事卻不知所蹤。
“所以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波波很不喜歡這種地方,因爲在夢境之中,有會穿着馬甲會說話的兔子,也有背後揹着蘋果過馬路的刺蝟,小紅帽的籃子裡面裝着烏茲衝鋒槍,而彷彿像素構成的吃豆人也到處亂跑。
他覺自己在這裡顯得平凡,人們看到會說話的猩猩,甚至不會多看他一眼。
在地球上,他討厭那些參觀珍稀動物一樣的目光,然而到了這裡,他反而害怕被人無視或遺忘。
他雖然是一隻猩猩,但有着人一樣的毛病,那就是他現在就想回到主世界去,然後昂首闊步地走在大街上,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驚奇目光,說上一句真香。
可是他做不到,只能跟在喪鐘身後,喋喋不休。
兩人一猩借道地獄進入了夢之國,那永遠充滿硫磺味的維度中天使和魔鬼的戰爭依舊在持續,好在麥姬肯明顯還滿足於上次喪鐘給她的那麼多錄像,也是她逆向召喚了幾人,這才讓幾人能進入地獄。
蘇明丟給身後的波波一根菸,跟路邊野餐品茶的兔子們招手問好,說道:“小丑給我提供了盧瑟最近的思路ꓹ 光頭認爲狂笑病毒不光是一種傳染病,同時‘金屬’的成份在其中也起到了催眠的效果ꓹ 而催眠的源頭就是狂笑之蝠的言行。如果是催眠,我們就可以來夢之國碰碰運氣,如果能找到對應的夢境ꓹ 我們至少能把唐娜她們救回來。”
“你相信小丑的話嗎?”波波接住了煙,點火抽了一口ꓹ 那黑毛臉皺成一團,就像是擔心莊稼收成的老農一樣:“如果他真的和盧瑟攪合在了一起ꓹ 我認爲他不可信。”
哈莉抱着胳膊安靜地走在一邊ꓹ 進入幻夢境之後無需擔心被窺視,也就無需再繼續表演,她顯得輕鬆了很多。
猩猩和喪鐘說的話她有很多聽不懂,於是就沒有任何發言的意思,她是個醫生,但治不了世界,甚至連那個人都不能完全治癒。
“盧瑟的情況另說ꓹ 我弄來思維超人坑死了珀佩圖阿,他的世界觀肯定也受到了衝擊ꓹ 他那樣的聰明人不可能一條道走到黑ꓹ 只要他作出了補救的行爲ꓹ 你覺得是超人會殺他?還是蝙蝠俠會殺他?”
蘇明自己也點了一根菸ꓹ 擡頭看了看天上微笑的‘太陽公公’,卻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任何一絲暖意ꓹ 他搖搖頭繼續說:
“而小丑卻是我們最不用懷疑的人ꓹ 我們的目的是爲了弄死狂笑拯救這個多元宇宙ꓹ 他的目的是弄死狂笑以便奪回他和蝙蝠俠的舞臺,在利益一致的情況下ꓹ 小丑絕對會盡心盡力。”
“可是他是個瘋子。”波波挪動了一下頭頂的偵探帽,猛獸發出了一聲嘆息:“瘋子是不可預估的,我們必須有反制他的措施才行。”
蘇明點點頭頭,沿着林間的小路快步前進,路邊的灌木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雙綠色的眼睛藏在黑暗中,但那無所謂。
“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把哈莉和奎澤爾醫生對調?爲的就是在能剋制小丑的同時,也不至於要了他的命,我早有準備。”
猩猩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朝灌木裡的雙眼主人呲了下牙,嚇跑了一隻穿着燕尾服的狐狸,說道:
“好吧,只要你有準備就行,我一隻猩猩也不想操那個心。”
“放心吧,我的多毛秘書。”蘇明笑着彈彈菸灰,腳步輕快地走出了林帶,放眼看着遠處那華麗的白色城堡:“我從來不怕盟友裡有瘋子,只怕有傻子,瘋子代表了無限可能,而傻子只會代表人類智慧的下限,造出無法補救的惡果。”
小福猩聽到這裡,不由地嘆了一口氣,他爬上了喪鐘的肩膀蹲在那裡:“我和魔法界打交道幾十年了,我清楚,我們的世界就是個只有精神病人才能救世的世界,這纔是我擔心的原因,你明顯不是精神病。”
“呵呵,謝謝誇獎。”蘇明笑揉猴頭,那黑毛的手感十分乾燥,甚至還能感覺到鹽粒的存在,鬼知道這猩猩多久沒洗頭了:“不過你怎麼可以肯定我不夠瘋呢?也許我內心深處時時刻刻都在狂笑着也說不定哦?”
“噫!”波波笑着縮了下肩膀,也講起了笑話:“那你佔據了憋笑和黑暗這兩點,我只要給你頭上粘兩隻尖耳朵,那我們的宇宙就有救了。”
“蝙蝠拳警告!”蘇明敲了一下猴子腦袋,隨即收斂了笑容,說起了正事:“你發現情況不對了嗎?”
“是啊,我雖然對夢之國不熟,但我也知道夢中的東西可不該是黑白的,除非是瀕死夢。”波波也正經了起來,趴在喪鐘耳邊小聲說:“我們出了森林,在村落中看到的很多人都是純白的,而且都沒有臉。”
就像是猩猩說的那樣,這裡變得和喪鐘上次來時完全不同了。
一種新的生物出現在了夢之國中。
他們的身體是全白色的簡陋人形,就像是櫥櫃裡服裝模特沒有上色,臉上五官以@_@這種符號代替。
這些怪胎像是幽靈般在道路和村落中游蕩,只不過沒有表現出攻擊性罷了。
從之前夢之國的原住民們對此的反應來看,它們好像相處得還不錯的樣子,只不過這個人口比例好像完全失衡了,這種新出現的物種佔據了大多數。
他們不怎麼會說話,只會重複一些單純的詞彙,比如‘幹活’,‘工作’,‘勞動’之類的詞,是那種小聲地嘀咕。
聽起來本身是沒啥,但當千百號沒有臉得模特素胚聚在一起,以相同的頻率和語氣低聲唸叨同樣的話時,這種場面就詭異得讓人汗毛豎起了。
“夢之國可不能崩潰,要不然其他故事都消亡了的話,我的故事可撐不起一個世界。”蘇明嘆了口氣,從腰包中抽出弒神者來:“這樣,我先弄個標本過來,醫生準備解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