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的髮箍在海拉腦後蔓延,漸漸編成了蜘蛛一樣的八足頭冠,她翹起了二郎腿,露出了雪白的腳腕。
火盆中的綠色火焰搖晃着,提爾卻一動不動地站在王座旁,除了喪鐘進來時他點了一下頭之外,就回到了漠然的狀態,只有幽綠的鬼火在他眼中燃燒。
“沃斯塔格剛纔去了地球一次,告訴我奧丁失蹤了,我以爲你又玩什麼花樣了。”蘇明拉着黛西坐了下來,自己斜靠在一側扶手上,用拳頭撐着自己的臉:“關於這件事,你能告訴我什麼?”
“他失蹤了?呵呵,什麼人能無聲無息地把奧丁變沒?”海拉冷笑了一聲,她拍拍自己的嘴,打了個哈欠:“應該還是老一套,自己讓自己失蹤,希望能引出潛伏的敵人去自投羅網,我是不會上這種當的。”
蘇明點點頭,又搖搖頭,打火機的紅色火焰給大廳中添上了一些溫暖,又轉瞬即逝。
菸頭在暗中亮起,隨後暗淡:“如果我說有人引開我不是爲了地球,而是阿斯加德呢?”
海拉看看身邊的提爾,又笑着看看喪鐘,她一撩裙襬站起身來:“那就更有意思了,想讓奧丁死於預言以外的方式,並以此爲契機打破循環,那不是你的備用計劃嗎?”
話音一落,空氣就變得更加安靜了,喪鐘只是笑而不語地看着海拉,而死神也微笑着,沒有再說什麼的意思。
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黛西狐疑地偷看了喪鐘一眼。
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這位叫海拉的高大女子,聽起來是阿斯加德的敵人啊。
自己知道托爾和洛基是阿斯加德王子,奧丁是他們的父親,地球的盟友。
可是爲什麼阿斯加德求援,喪鐘卻支開了信使又磨蹭了好一會後,帶自己來到了奧丁敵人的陣營裡啊?而且聽起來他還有計劃要殺奧丁。
看不懂了啊喂!托爾他們不是地球的朋友嗎?
也許是聽到了她心中的吐槽,喪鐘拍拍她的肩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冥界女神海拉,也是奧丁的女兒,托爾和洛基的姐姐。她身邊的是曾經的阿斯加德戰神提爾,如今是一具殭屍。”
“嚴格來說是還魂屍,我的靈魂還在自己體內,能爲自己做出的任何選擇負責,可不是單純的血肉木偶。”
提爾開着玩笑,還露出個笑容,但那僵硬的臉笑起來就像是變形的枯樹皮一樣,十分扭曲。
黛西還以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像是爲了尋求安全感一樣,摸上了喵喵錘。
海拉走下了王座,來到蘇明身邊坐下:“不要提什麼奧丁之女了,事實上我是誰,你我都知道,未來洛基的故事是怎麼安排的,你也看過了吧?”
“不光看過,我還把‘講述者’殺了,改變了時間流向。”蘇明對於身邊擺着妖嬈姿勢的海拉沒什麼反應,只是平靜地抽菸:“如今的時間線上,你就是奧丁之女,阿斯加德名正言順的繼承者,你比如今的托爾和洛基都更強,在金宮的寶座上坐幾年,也是我樂於見到的。”
海拉變出一塊黑石來摩擦自己的指甲,她雪白的肩膀從披風下滑了出來,人也順勢靠在喪鐘身上:
“這是我們取得共識的基礎,儘管諸神黃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不利影響,但如果能在不摧毀世界樹的前提下入手王位,我自然選擇這種方式。”
黛西撓撓頭髮,把喪鐘朝自己身邊拉了拉,警惕地看着海拉:“等等,你們說的諸神黃昏,不會是我聽說過的那個吧?那麼剛纔那隻傻狗......”
白色的大狗腦袋原本還在軟榻後探出來偷窺,但隨着黛西的目光轉向那邊,它飛快地縮回了黑暗,很快傳來了咀嚼什麼硬物的聲音。
海拉這才正眼看了新的雷神,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站起身走到了黛西身邊坐下,用黑石挑起黛西的大波浪長髮看了看:
“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聰明,和你的外形一點不搭,難怪奧丁和至尊法師都選擇了你而不是另一個。”
“什麼意思?”
黛西皺起了眉頭,她拽回自己的頭髮,被一個死者玩自己的頭髮實在是讓人全身發毛。
“沒什麼,它確實就是不少米德加德人都知道的芬里爾。”海拉看向黛西的眼睛,女神那漆黑一片的眼珠裡甚至看不到瞳孔,她岔開了話題:“是那隻在預言中,註定會咬死奧丁的冬之狼。”
回答完問題,海拉還似笑非笑地瞄了喪鐘一眼,她原本以爲這個地球姑娘已經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錘子選中的呢,沒想到喪鐘根本就沒有和她說過麼?
雷神之錘啊,更有趣了。
“行了,海拉,別逗她玩了,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見到她的惡趣味,蘇明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再次催促了一句。
海拉扯了一下披風,包住了自己的身體:“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只能告訴你,不管阿斯加德在我們倆不在的這兩天裡發生了什麼,都和死者們無關。”
黛西的小拳頭一錘自己掌心:“你是我們在薩卡星看到的那個黑袍人,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很眼熟。”
海拉看向蘇明,撩起包裹身體的長斗篷露出一隻雪白小腳,邁步在冰冷的黑石上走動:“你有沒有告訴過她,太聰明瞭容易死得快?”
“我不會讓她死。”蘇明拉着黛西一起站起身來,絞殺又像是液體般瞬間垮塌,沿着地面流回宿主的身體:“我準備去華納海姆打聽一些事情,也許,事情會向我們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讓你的軍隊準備好。”
“我的亡靈大軍隨時都準備着,只需要我一個命令。”女神朝提爾招招手,示意他拿酒過來:“至少我能保證自己不會失蹤,也不會用類似的詭計。”
蘇明接過提爾遞過來的酒杯,看着這些由死亡孢子花釀出的黑色酒水倒進牛角,亮出了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戒指觸碰液麪。
酒液瞬間變成了無色的清澈,他舉杯一飲而盡:“我可不像你那麼肯定,也許這次奧丁真的不是在玩遊戲了,你仔細想想,其實有很多辦法是可以讓他配合,安靜地走出金宮的,不是麼?”
海拉沉默了片刻,她晃動着自己的杯子,隨後一口氣喝掉了酒水,轉身向自己的軟榻走去:
“如果真是那樣,我等你的消息,好了,現在我要睡一會。”
說完,她真的像是貓一樣在軟榻上伸展了一下腰肢,然後側着身趴了下來,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