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暗,哪怕以蘇明的視力也無法看到它究竟蜿蜒向何方,更何況它還不時會分出岔路,現在唯有順着這浮雕之路走下去。
石雕裝飾是循環往復出現的,這一卷畫面進行到‘讚美太陽’就是結束,而後就會從一開始的畫面重新開始。
應該是第一幅畫的場景裡,懼亡者還是血肉的形象,他們看起來有些像是高大強壯版的人類,只不過明顯掌握着很強的科技。
在六千萬年前,他們就修建了自己的機械化星球都市,並且畫面中也有人們駕駛着懸浮載具往來於尖塔和圓柱之間的記錄。
第二幅的場景裡,出現了寂靜王和一衆王朝法老,這是城邦制帝國的誕生,並且接下來的好幾幅都記錄了他們對於不願‘抱團取暖’的王朝進行了征討。
“這好像是太空死靈的前身?”
修女雖然是提問,但她實際上已經差不多確定了,畢竟她還有黑圖書館中的情報可以對照,只不過靈族的種種記載,明顯是作爲敵人的描述手法。
蘇明聳聳肩,他邁着輕快的步伐繼續前進:
“繼續往下看,太空死靈如何誕生並不重要,至少雕刻畫面的順序對了,說明我們現在沒有走反方向。他們的帝國如何形成我心裡有數,關鍵是要看到這個王朝爲什麼要在天堂之戰獲勝,帝國最強盛的時期自我封印。”
修女點頭,繼續向前看去,浮雕裡的畫面展現在眼前,星星點點的綠光,彷彿對她的靈能產生了反應,脫離了牆體,像是螢火蟲一樣飛舞了起來。
隨後懼亡者帝國出現了,一副包含整個銀河系的星圖記載了他們龐大的疆域,還有人們快樂幸福的生活,生產力水平之高,以至於人人都可稱爲天驕。
再也沒有飢餓和物資不足,也沒有資源的分配不公,人人都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們還打敗了老對手‘太空猿人’,另一種更大隻的類猿生物,那物種中的強者個體實力極爲強大,甚至能肉體橫渡宇宙,但最終還是敗於懼亡者科技的槍炮之下。
但再下一幅畫面中,記錄了死去的懼亡者下葬的儀式,是的,懼亡者的第一王朝雖然科技強大,但是作爲碳基生物,卻依舊擺脫不了生老病死。
這時他們在銀河外發現了另一個古老而強大的文明,古聖,寂靜王決定奪取他們永生的秘密,來造福自己的子民。
接下來的一系列故事都是蘇明知道了,天堂之戰,血肉剝離一系列事件,修女給他解說的時候,他也就是隨便應付着。
直到她講到了新鮮的東西。
“這幅雕刻......”艾菲拉爾忍不住伸出了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壁畫,綠光隨着她的指尖接觸,順着雕刻的凹痕中亮起,整面牆彷彿都被點燃,畫面變得更清晰了,甚至有當年的錄影在她腦海中展開:“這是什麼?”
她只知道黑圖書館中記錄了懼亡者的語言,知道他們的黑石十分奇特,卻從不知道它同樣能記錄影像。
但她只是愣了一瞬間,隨即就用靈能將腦海中看到的東西投影了出來,當起了人形放映機。
蘇明對她的有眼色十分滿意,乾脆兩人就駐足看起了當年的紀錄片。
那是一場恐怖的大戰,無數黑石製造的飛船衝出一個機械化的星球,數量鋪天蓋地幾乎擋住了所有視線所及之處。
隨後它們一窩蜂般快速航行,前赴後繼地向着一片宇宙衝去,接着一個個自爆開來。
那片宇宙看起來沒有任何東西,但這些密集的爆炸能量波就像是撞上了牆一樣,將一個無形之物的輪廓勾勒出來。
就像是半邊宇宙的可怕存在,它本身的色彩就是羣星本身的光芒,它沒有實體,卻依舊存在於現實之中。
“當年這個世界的太空死靈們和一位星神交戰了,這大概就是天堂之戰末尾的那次背刺。”蘇明對雙眼冒光的修女說着,注意力都放在無形之物上,但這畢竟只是影像,無法判斷它究竟有多強。
只不過大概可以猜出來,那無形的肢體翻滾之間,就像是宇宙空間都在扭曲,一擊毀滅數萬戰艦輕而易舉,甚至沒有人能看到它的攻擊動作。
艾菲拉爾沒有回答,只是吸了一下鼻子,她雖然聽喪鐘提起過,還有在黑圖書館中看到過天堂之戰的隻言片語,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副悲壯的畫面。
彷彿整個銀河都在燃燒,無窮無盡的太空死靈猶如飛蛾撲火般衝向星神,用生命換來哪怕一點點擦傷。
“不是吧?你還感動起來了?”偏偏她看的認真的時候喪鐘又給她潑冷水了,用似笑非笑的聲音說着:“他們向星神尋求永生,星神們就給了他們永生,最後他們卻翻臉不認人,死了也活該。”
“你說的對,只是他們尋求永生也是爲了發展,這是任何生物都逃不過的一關。”
修女撇了下嘴,想起懼亡者那些作爲,眼前這些戰爭中的犧牲就彷彿變成了黑吃黑的火併。
在帝國的衆多巢都底層,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各種人渣們爲了自己的幫派而戰死,爲的就是其他幫派可能掌握的一桶清水,或者一包食物。
說白了還是利益之爭。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明重新把目光投向畫面:“我是說寂靜王和別人談條件也不說清楚,蠢死也活該。”
“唉,他們以前都從來沒見過星神,誰知道達成願望的手段會那麼詭異。”修女搖搖頭,之前的雕刻中已經記載了那些事情,懼亡者是個科技種族,那些不可見的存在降臨,就算寂靜王再賢明,也不能料到結果。
蘇明不認可她的說法,只是說:“身爲王者,連有得必有失的道理都不懂,全族進化怎麼可能沒有代價?要我說的話,欺詐者反而是很守信了,畢竟它做到了自己的承諾,只不過選了個比較簡單粗暴的做法。”
“萬事皆有代價嗎?就像是你替我報仇,我就得跟你走一樣?”修女咬了下嘴脣,她的手抓住了自己動力甲腰間的念珠。
喪鐘不知可否,黑暗中他的獨眼瞄了修女一下:
“你看,你不是跟着我很有長進嗎?都學會搶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