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爲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爲碌碌無爲而羞愧;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已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站在狹窄的臥室裡,身邊就是窄窄的行軍牀,腳下深色的地板上鋪着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彩色地毯,蘇明用熟練的俄語背誦了那著名的一段話。
這裡是毛熊上層1935年贈予奧斯特羅夫斯基的別墅,那位文學家在這裡度過了他生命的最後歲月,他的母親和姐姐也住在這裡照顧他。
在他1936年去世後,1940年上層收回了別墅,改建成了現在供人蔘觀的展覽館,而在別墅左面新建了比之大三倍的博物館用來展覽巨匠生前的各種用品,在別墅右面臨街的位置則是新蓋的照相館和售票處。
進別墅參觀不要錢,博物館是收費的,而照相館需要買票,倒是還贈送一張充滿時代氣息的明信片,有點意思。
可惜,蘇明三人誰都不能在外面留下影像證據,安全第一。
三人從‘天環’離開,抵達索契時間還很早,發現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娜塔莎建議在小城裡逛一逛。
索契這座城市人口雖然少,但是面積一點也不小,充分體現了毛熊那種地廣人稀房子隨便建的理念。
當然,現在是俄羅斯寒冷的冬天,而這裡就是內陸的夏威夷,來這裡療養的人非常多,本就不寬敞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慢悠悠行走的人,不是隻有高級幹部能來這裡療養,相反,這裡更多的是工人兄弟們。
空氣中飄蕩着伏特加的氣味,以及歡快的手風琴曲調,這確實是充滿陽光的一座城市。
“領導同志,你看起來可不像喜歡讀書的人。”娜塔莎同樣用俄語問道,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她還真不知道老闆有文學細胞。
“表象是會騙人的,你的領導我可是多面手,羅曼諾夫同志。”蘇明笑眯眯地回答,兩人像是玩起了角色扮演一樣,但實際上在這個年代的這裡,同志只是最平常的稱呼罷了。
娜塔莎原地轉圈,環顧着這一間很普通的臥室,但這麼普通的臥室也只有她很小的時候才見過了,她不由地努力回憶以前的事情,然而和伊萬相處的過去,已經模糊不清。
“那麼名著裡的這句話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她回過神來,跟上了離開的蘇明和琴酒,因爲身後還有別的遊客等待參觀。
“當然。”蘇明壓低了聲音,在娜塔莎的耳朵邊說道:“我覺得作者他以前可能見過外星人,也意識到了如果人類落後,在宇宙中可能就會陷入悲慘的結局,所以他要解放全人類。”
“呃......我總覺得那位寫書的時候沒有這個意思。”
娜塔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癢癢的,對於老闆的胡說只能翻起白眼。
蘇明一笑,大步出別墅大門,朝門外的陌生人們點頭問好,表現得和心潮澎湃的遊客一樣,但他已經不打算再去隔壁的博物館了。
索契人口不多,但除了這裡的奧斯特洛夫斯基小型博物館之外,還有其他五所大型博物館,七處公園,三個滑雪場,無數溫泉招待所。
它們都是爲外來遊客準備的。
慢慢來,蘇明打算在這裡多休息一些日子,作爲一個傷員,他決定多嘗試一下溫泉。
吃穿住行中稍微有些麻煩的,就是想住好的招待所需要單位的介紹信,但造假這種手藝,娜塔莎曾經接受過紅房子的系統培訓。
先偷一張別人手裡真的介紹信,然後再照貓畫虎地仿一張假的,這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難,更何況這裡是毛熊,她最熟悉的地方,她腦子裡有很多現成的公文款式。
她也是膽子大,造出了KGB的介紹信,這倒是把旅館的工作人員嚇得夠嗆。
蘇明覺得這樣稍微有些高調,畢竟他們佔據了海鷗招待所最好的套房,這裡可是黑海岸邊景色最棒的招待所,有多少領導人都曾入住這裡。
不過想了想,他也就任由娜塔莎安排了,接下來說不準多久後她就要正式開始‘深潛’任務,現在就讓她高興高興好了,反正自己在這裡,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琴酒只會一點點俄語、日語、意大利語,這都是當年她和那些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交流時學會的,所以她在有外人的時候很少說話,看起來一副高冷的樣子。
然而進了房間,她立刻去看酒櫃裡都有什麼酒,漂亮的高跟鞋都踢在一邊。
既然是修養放假,自然是要隨心所欲,陪着琴酒喝了一會後,三人又出去找了飯店吃飯,完全是什麼貴吃什麼,手裡的盧布就像大風颳來的一樣一把把丟出去。
這個年代的盧布還是挺有價值的,1955年盧布兌美元的匯率是4:1,但蘇明賺來的錢除了在暗中佈置計劃之外,購置原料之外,也沒有別的太多用處,該花就花。
吃了中午飯,下午三人又去黑海游泳,第二天去山上滑雪,第三天則是去河邊釣魚,日子過得是開心無比。
不過玩了一週左右,在新年剛剛到來的時候,娜塔莎得到了蛛網傳來的消息。
潛伏在SSR內部的女孩們給她的情報中表示,SSR正式被國會解散了,一場關於去年年底事件的分鍋大會後,SSR不負衆望地背了最多的鍋,儘管分給了CIA和FBI一些,可依舊不夠,在民意澎湃之下,還是解散了事。
九頭蛇和nazi入侵,造成了那麼大的傷亡和惡劣影響,不解散,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慰藉亡靈。
娜塔莎把三人看過的情報小心地燒掉,看着依舊在套房露臺上搞燒烤的蘇明,有些無奈地說:
“SSR解散了,這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別急嘛,戰略科學兵團哪是那麼容易解散的?”蘇明快速地翻烤着火上的羊肉串,熟練地撒上調料,炒菜做飯不行,但是作爲傭兵,他的燒烤水平還不錯。
當然,撒鹽的時候還是要注入靈魂。
琴酒對於他的搞怪已經習以爲常了,只是在一邊笑着串蘑菇,她想要吃點素食,這些天都吃得太油膩了。
“你是說這是障眼法?”娜塔莎蹲在了火爐旁,幫着給烤串刷油:“可是內部人員都已經全部被分配了新崗位,要麼就是乾脆退役了。”
蘇明拿起烤串,吹滅了下面的明火,又把肉串重新放了回去:“那只是給稍微有心的人看看罷了,要不了幾天,這些人都會接到新的調令,或者返回的通知,然後在一個新的地方另起爐竈。”
裡海營基地恐怕要被廢棄了,接下來的基地應該是位於新澤西的隱蔽地下基地‘操場’(The Playground),當然,也可能有其他變化,比如出現以前從沒聽說過的新基地。
現在的國會其實一點也不傻,小鬍子還沒死呢,九頭蛇也還存在,只因爲民意就真的關閉SSR那纔是自斷一臂。
什麼軍方道歉,總統公開講話慰問,取締某些部門,對什麼什麼人追責,那一系列表演,都是給外人看的。
高層們暗中其實是支持SSR的,有了這些人的支持,又有了充足的資金,戰略科學軍團只要換個名字在哪裡都能生根發芽。
現在的問題,就是下一任的局長會是誰?要是再空降一個新人,估計還是九頭蛇......
.......................
“可算是逃回來了......”
茫茫大海上,扒在小船邊上的霍華德看到遠處隱約的地平線,又看到海岸警衛隊的軍艦正在朝他們駛來,他不由地放鬆下來躺在船板上用手擋着額頭,熱淚盈眶。
太難了,他和史蒂夫兩個人太難了,在古巴雨林中不光要面對各種毒蟲和蚊子,身後還有AIM和當地反美的游擊隊尾隨追擊。
他和史蒂夫一路逃竄,彈盡糧絕,到了最後他甚至自制了彈弓和弓箭,兩人就靠這樣的武器和敵人交戰。
也多虧有了史蒂夫,要不然他們根本走不到海邊,更別說搶一艘小船硬生生劃回美國本土了,路程中還差點被毛熊潛艇發現,實在是一言難盡。
他不光錯過了聖誕節,連新年都錯過了。
史蒂夫現在也一臉灰敗之色,身上的綠色軍裝都破破爛爛的,儘管是超級士兵,但人是鐵飯是鋼,兩人在野外又有追兵的情況下,十多天連頓熱乎的飯都沒吃上,只能生吃草根、果子和蟲子,臉色能好麼?
“這個世界,還是不安全啊。”
史蒂夫調整了一下小號船帆,繼續划着船向警衛隊靠去,總算在霍華德度日如年的目光中,兩人登上了軍艦。
回到文明世界,霍華德口袋裡的錢就有用了,一把把美金撒出去,一張張支票飛舞,發了幾通電報,硬是讓軍艦像遊艇一樣把他們送回了紐約港。
而下了船的霍華德,才從報紙上看到了自己失業的消息,而還不等他向史蒂夫吐槽,人羣中就走出了一塊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