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米莉亞”這個名字從孟奧的口裡說出來時,在剛纔心裡便一直隱約有些不安的維克托,內心的不安此刻已經化成了肆虐的滔天巨浪。
他並不愚蠢。
當孟奧將一切擺開說到這種程度,他若是再沒有什麼反應和領會的話,他也就不是精於算計的維克托了。
他了解阿米莉亞,即使他們總是在沉眠中錯開,但他依然瞭解那個強勢又強大的女人。畢竟他們共處過數百年的時間,同屬一個族羣陣營,是一個緊密的聯盟,並在千年前一同剿滅過肆虐的狼災!
在維克托的心裡,阿米莉亞和他一樣,或許會和人類有一定限度的合作,但絕不會背叛族羣的利益。因爲族羣的利益,就是她自己的利益。
至於爭權奪利?
這完全沒有任何的必要,覺醒儀式的設立,就是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一位長老掌權,兩位長老沉睡。這可以讓掌權的長老,在清醒的一百年時間裡,對族羣權力擁有最大限度的掌控!
即使權力慾強盛如維克托,對此也並無任何的不滿。
如果孟奧說的是真的,那維克託發現,他接下來恐怕將面臨一個如千年前狼災,以及數百年前與路西恩的狼人大軍一樣糟糕的局面。
或許說,要比當初兩大和狼人相關的戰役更加糟糕的局面。畢竟那兩場種族之戰雖然慘烈,人手的犧牲也極大,但畢竟沒有折損過任意一位高貴的血族長老。
但眼下,無論孟奧說的是真是假,阿米莉亞的處境不怎麼美妙,這是一定的。
“阿米莉亞,在你的手裡?”維克托擡眼看着孟奧,很鄭重的看着。這句話也不是疑問,更像是爲了得到一個確切答案一樣,爲了求證而求證。
雖然剛剛甦醒的他對人類孱弱的觀感依然根深蒂固,輕易不會動搖,但眼前從出現開始,就強硬的從他和路西恩手裡接掌過局面,並強勢扭轉更改了氛圍,將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裡的孟奧,已經足夠讓他重視了。
尤其是,孟奧先前還在人眼前展露了一下實力。
維克托不一定清楚哪些紫外線彈對他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但他很清楚,一旦再次開啓戰鬥,只要路西恩牽制住了他,孟奧身前那柄旋轉着的滴血直/刀,在孟奧的控制下,就能對他造成極大的威脅。
“無可奉告。”
孟奧帶着一些惡劣意味的回答,饒是內心警惕,並警醒自己冷靜,開始思考退路的維克托,也禁不住有些羞怒。
身居高位者不發火,那是因爲惹他們的人不足以讓他們爲之動怒;而眼下,在維克托將孟奧視作一個如路西恩一般需要正視的對手時,孟奧略有些輕佻的回答和行爲,落在維克托的眼裡無疑都是一種挑釁。
“不是狼人,是你?”
一個高挑的身影躍了出來,阻隔了維克托對孟奧怒目而視的目光。
面對着賽琳娜那包含着懷疑、痛苦、冰冷、震撼,乃至無法置信的複雜目光,聽着她的那一聲質問,老辣的維克托竟然生出一股心慌的感覺,不是出於畏懼,而是出於某種不爲人知的歉疚。
所以維克托微微的挪移偏轉了一下自己的目光,但很快,他心裡便意識到這種下意識的舉動會帶來什麼。當他以極快的速度再次對上賽琳娜還未離開的目光時,他敏銳的從其中覺察到了不同。
賽琳娜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這點維克托很清楚。
賽琳娜也是一個很固執的孩子,這一點維克托同樣清楚。她說要復仇,屬於她的復仇便持續了數百年。就如她當初在維克托的訓練下,咬着牙熬過了那些連精於戰鬥的精英死亡行者都聞之色變,一個不小心便會帶來死亡的酷烈流程。
能從那些訓練中活下來,柯文納斯血族那強大的恢復體質,在其中居功至偉。
所以賽琳娜是一個好戰士,一個精英戰士多數都需要具備的一點,就在於高敏感的警惕性,與細緻入微的觀察力。維克托避開賽琳娜的動作雖然極其輕微,迴轉應對的也極快,但那短短的一瞬,已經足夠他不遠處的賽琳娜將一切毫無鉅細的攬入眼底了。
維克托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維克托並沒有再欺騙什麼。
“原諒我,我的孩子!”維克托看着賽琳娜說,語氣一如以往:“我別無選擇。”
“爲什麼?”以往如父親一樣的聲音,落到此刻的賽琳娜耳裡,卻是讓她有一種深深的厭惡感,“爲什麼單單留下我一個?”她就是這一個女子,愛和憎層次分明。
維克托閉口不言。
孟奧舉手接過了話:“或許我能給你一個答案。或者說,是兩個答案?”
賽琳娜的目光一時間從維克托的身上扭轉,落到孟奧的身上。
“因爲你的父親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維克托不想這個秘密被他人知道,而能始終保守秘密的,唯有死人。”孟奧說着,手指點了一下一旁的路西恩,“至於說爲什麼單單留下你,我覺得路西恩也能給你一個答案。”
“親愛的路西恩,你不覺得賽琳娜和你記憶裡的某個身影很相像嗎?我可是聽阿麗米婭還有這位克萊恩先生都說過,賽琳娜很像某一個人的,從內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