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帶着落葉的聲音來了,是個果實成熟的季節。
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而又縹緲。秋高氣爽,天空湛藍湛藍的,一塵不染,晶瑩透明,明淨的像被水洗過,沒有一絲的雜質。浮雲飄過天際,朵朵如霞,變幻多姿。
如此好的天氣,連帶着也感染了冷傲嵐的心情,讓她覺得心情舒暢。
她的惜月宮後院種有一大片的果林,這會兒果子熟了,有不少宮女太監都在忙着摘果子,裝盤,將新鮮的水果送去六宮裡。
冷傲嵐反正也閒來無視,她讓玉娥給她準備了一個梯子,她爬了上去,坐在樹枝上,跟宮女們一起摘起果子來。
“月娘娘呢?”宮誠煜緩步走進惜月宮,進入殿內卻沒有看到冷傲嵐的人影,他立即質問宮女。
宮女連忙欠身行禮:“回陛下,娘娘去後院的果林了。”
宮誠煜點點頭,轉步往後院的果林走去。
當初將惜月宮賜給她,就是看中這宮的後面有一處果林,他知道冷傲嵐耐不住寂寞,不搞點新奇玩意給她,她一定在這秦宮裡也待不住的。
步入果林後,遠遠的便聽見一陣嬉鬧聲,他詫異地發現一羣宮女不像平日的端莊規矩,個個大膽地穿着短衫,有的忙着接桃,有的忙着裝桃,還有的指着樹上喊道:“那邊那邊有個大的……”
他一時錯愕,卻是滿臉的黑線,果然是月傾妝調教出來的宮女,跟她一個德行。
他躲在樹叢中看去,聽得一聲清脆的笑聲從果林間傳來:“哎,接住了果子!”
只見她從樹葉間鑽了出來,烏髮披散,白裡透紅的嬌顏脂粉未施,透出一股健康的嫣紅,彷彿她手中的鮮果,鮮嫩可口。
冷傲嵐盈盈笑着,朝下面不亦樂乎地扔着果子,目光亮晶晶地,帶着一股讓人不由得就心情大好的樂趣。
這女人,居然跑到樹上摘果子去了!
他從未見過哪個千金小姐會做這種事,何況她還是一國的公主,但偏偏她做來,竟讓人覺得妙趣橫生。
宮誠煜就這樣專心致志的望着她,由心底泛起了一陣由心而發的笑意,見她嬌俏的那顛倒衆生的回眸一笑,讓他一時間忽然也有些心蕩神馳起來。
“娘娘,您怎麼爬到樹上去了?趕緊下來啊,您還懷有身孕,這樣做太危險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而傳來宮裡的幾個老嬤嬤驚恐慌張的呼叫聲。
冷傲嵐被這老嬤嬤刺耳的驚呼聲嚇了一大跳,抱着樹幹的手一抖,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自果樹上往地下摔去。
“啊!”冷傲嵐尖叫一聲,不由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想着自己不被摔成肉餅,至少屁股也會摔開花,尤其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麼一摔還不滑胎啊。嗚嗚,那可就悲劇鬱悶了。
宮誠煜早看得心驚肉跳,一個箭步衝上去接住了她,將佳人給抱滿懷。
冷傲嵐天馬行空,腦海中一通胡思亂想,還以爲自己要跌個狗啃泥,誰知等了半天,預料之中的劇痛仍然沒有襲來,也沒見自己落地,倒是感覺自己貌似跌入了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
“陛下!奴婢參見陛下!”一羣宮女驚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冷傲嵐聞聲睜開眼,但見到宮誠煜放大的俊臉此刻正在她的面前。
宮誠煜蹙着眉,似乎對她跑到樹上的行動很不滿。但此刻看着她安然無恙,他又長長舒了口氣。
“陛下來了?”冷傲嵐淡淡掃了他一眼,語氣不冷不熱的問。
“你想死麼?!”宮誠煜見她這幅無所謂的樣子,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面色陰沉的喝斥她:“誰允許你去爬樹的?!剛剛若是我不在,你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嗎?”
冷傲嵐不以爲然的聳聳肩:“大不了摔死唄,也總比被你折磨死好。”
“月傾妝,你——”宮誠煜眼裡迸發出寒意,面色冷冽得可怕。
冷傲嵐見他快生氣了,又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緩和氣氛:“人家不就是上去摘個果子吃嘛?你幹嘛那麼緊張我啊,還是說你愛上我了?”
“摘果子讓宮女去就是了,你自己這樣爬上爬下的,像什麼樣子?”宮誠煜被冷傲嵐說中了心思,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低頭看到她穿着暴露,大半個香肩都裸露在外面,他喉頭又是一緊:“……你……”
冷傲嵐朝他魅惑的眨眨眼:“陛下,人家還不是想親自上樹,摘個果子給你嗎?宮女摘的,多沒有誠意啊。”她拿起一個桃子,用手絹擦了擦:“喏,送你了。”
宮誠煜頓時哭笑不得,既然她說是爲了他才上樹的,他怎麼好意思罵她呢,只是這個理由,他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相信,八成又是這女人騙他的。
“你們都下去吧。”他打發宮女離開,抱着冷傲嵐往內殿走。
冷傲嵐一邊吃着手裡的果子,一邊掙扎着:“放我下來!”
“下次再敢做這麼危險的事,信不信孤會當場撕碎你的衣服。”宮誠煜將冷傲嵐緊緊的箍於自己懷中,冰冷的薄脣貼在她的耳邊,吐出的話語狂戾且曖昧。
他摟得如此之緊,似要將冷傲嵐揉進自己的骨血裡,兩人之間再也找不到一絲縫隙。
宮誠煜的心在顫抖,雙手也在隱隱發抖,想到剛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就心悸害怕。還好,他及時接住了她。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晚來了一步,他懷中的小女人從那麼高的果樹上摔下來,後果會如何。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有這麼在乎她了。一想到她會離開自己,他就會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害怕。
不!她只是他利用的工具,是他的玩物而已!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包括肚裡的那個不是他親生的孩子。沒有他的允許,閻王爺也別想收走她的命!
“你摟得太緊,我都快不能呼吸了!”冷傲嵐一雙黛眉蹙得死緊,她感到自己的腰似乎就要被他折斷。
她能隱隱覺出宮誠煜摟着她身體的輕顫和害怕,只是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他這是擔心她嗎?這樣的男人也會有心?
“以後不許再爬樹,給孤記好了!”宮誠煜霸道的下着命令,隨即放開了緊摟着的冷傲嵐,將她抱到軟榻上躺着。
冷傲嵐懶得理他,只是繼續吃着果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你要迎娶皇后了?”
宮誠煜皺眉:“這跟你無關!”
“怎麼會跟我無關?”冷傲嵐扔掉手裡的果子,坐到宮誠煜身邊,伸出胳膊攬上他的脖子,嬌媚的睨着他:“你若是娶了她,人家可怎麼辦呢?”
宮誠煜看着她這幅嫵媚又嬌滴滴的模樣,還真是楚楚可憐,分外的動人。如果這是其它女人對他做出的表情,或許他還會有觸動,但是冷傲嵐,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了。
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演戲!
“孤會娶她的,那是利益需要。”他也不瞞她,而是用最平靜的語氣威嚴的說道。
冷傲嵐撇撇嘴,鬆開他的胳膊:“真沒意思,我還真想聽你說幾句甜言蜜語的安慰我呢。”
她知道宮誠煜一直以來的抱負和渴望,他是絕不可能爲了所謂的愛情和喜歡的女人,放棄自己一統天下的理想的。
娶納蘭公主對他而言,是利益需要,也是政治聯姻,他肯定會走這一步。冷傲嵐早就料到了,所以剛纔也只不過是逗他而已。
他要的就是整個六國的江山。
“那利益之外呢?”冷傲嵐眼裡閃過一抹精光,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的心呢?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覺嗎?”
“孤告訴過你的,孤的規矩,對任何女人都是——只寵不愛。”他眼神陰鷙,棱角中隱約透出一股冰冷,那種冷讓人靠近他就覺得毛骨悚然。
“只寵不愛?”冷傲嵐低笑,忽然間有種想吸菸的衝動,她眼神幽深的望着他:“這可是有點難度呢,沒準寵着寵着,就愛上了呢。”
“孤不會愛上任何女人。”宮誠煜十分肯定、自負的說。
“哎!”冷傲嵐勾起脣角,有些鬱悶,忽然嘆了口氣:“我還以爲,你當真對我動心了呢。原來你還要執意娶那個女人!”
宮誠煜攬住她的纖腰,手指在她的烏髮間穿梭着:“納蘭不是你的親妹妹嗎?你們姐妹兩個一起伺候孤不是很好?放心吧,孤不會冷落你的,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他說的底氣十足,彷彿事情本該就是如此的,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一個堂堂的秦王,娶了她們姐妹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冷傲嵐忽然又很想吸菸了,以前在現代,她處理案子的時候,就經常吸菸。穿越到古代之後,她沒有辦法只好戒菸了。
但現在,她忽然又想吸菸了。就因爲宮誠煜不但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還是一個自負十足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這種男人總是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目光中只有他自己,就連跟他說一句話,她都能被他氣死。
還想讓她跟納蘭兩個人一起來伺候他,他想的美啊,要不要娥皇女英啊?
“給我個名分?什麼名分啊?我對當小老婆可沒什麼興趣。”冷傲嵐繞着自己的秀髮,故意刺激他。
宮誠煜果然眸子一暗:“你想當皇后?”
“笑話,我在西宮和楚宮裡,可都是皇后,當妃子的話,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冷傲嵐冷瞥了他一眼,笑的妖嬈:“我知道你是不會給我皇后的位置的,你應該會娶納蘭妹妹爲後吧。”
畢竟納蘭是身家清白的女子,也是她那個晉國老父皇的寵兒,纔會想到把小女兒納蘭嫁給秦王,好讓她做一統天下的國母,而她月傾妝就要被送去西國,伺候西國先皇那個老頭子。
想想她跟納蘭,在父親這輩分的時候就已經不公平了,同時嫁給秦王,還要她這個做姐姐的爲妃,妹妹爲後,誰叫晉王就寵愛他這個小女兒呢?
想必宮誠煜也清楚,娶了納蘭、立她爲後,可以從晉王那裡得到的好處,要遠遠比只娶月傾妝一個要多的多吧,男人在關鍵時候,還是隻注重自己的利益的。
“孤的確會立納蘭爲後,不過這也不妨礙你成爲孤的女人,孤會給她名分,給你寵愛。這樣不是很好麼?”宮誠煜毫不避諱的脫口而出,話語明顯帶着這個時代男人的色彩。
冷傲嵐淡笑着搖了搖頭:“可我也沒有跟別人分享自己丈夫的習慣。”
她亦是誠實的告訴他,她冷傲嵐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跟其它女人共侍一夫呢。
就算她不愛他,只是陪他演演戲,那都不行。
“不要再鬧了,孤一定會娶納蘭的。”宮誠煜有些不耐的沉下臉來,用再清楚不過的語氣告訴她。
冷傲嵐也知道自己就快要觸碰到宮誠煜的底線了,她自覺的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的問:“儘管你們根本都彼此不喜歡?”
“這是政治需要,你不懂的。”宮誠煜高揚起頭,一副深沉難懂的表情。
冷傲嵐不屑的挑眉,心想,她怎麼可能不懂呢?不就是個政治聯姻麼?
男人總是喜歡找各種藉口,爲自己三妻四妾做掩飾,什麼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得不,最後也不過是想多娶幾個老婆而已。
看來,要做通像宮誠煜這種有大男子主義的人的思想工作,那是極爲困難了。
想讓他不娶納蘭公主,是個高難度的挑戰。
不過越是有難度,她冷傲嵐才越有興趣。
如果她不從這條路走,改換另一條路,折騰一番,也並無不可。
*
這天之後,秦宮裡的人都在爲宮誠煜迎娶納蘭公主的大婚做準備,
秦國的後宮裡,妃子沒有楚國那麼多,但大大小小的侍妾貴人,真正算起來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秦王宮誠煜,自稱帝以來,還從未冊封過皇后,這一次破天荒的公告天下立後的消息,其它五國自然是紛紛派來使來秦道賀,大婚的喜宴場面不用想就知道該有多麼盛大了。
那一日冷傲嵐跟宮誠煜的談話,雖然宮誠煜表面上並無態度的改變,但心裡或許也感覺對不起冷傲嵐,第二日就命人下詔,正式冊封冷傲嵐爲妝妃。
冷傲嵐自穿越以來,先是做了西國的太后,又被西陵皓冊封爲後,在楚宮裡的時候做過貴妃,後來當上了楚後,現在又被秦王冊封爲妝妃。
別說整個秦朝上下議論紛紛,就連整個六國、全天下都是非議聲一片。
在他們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再正常不過了,若是女人二嫁,都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更何況冷傲嵐還遠不止二嫁。
冷傲嵐再次成爲輿論的焦點,人們對她這個妖女的興趣,似乎比天下第一的秦王大婚還濃。
冷傲嵐向來是被人議論慣了的,再被世人多加幾條罪責她也無所謂。
正所謂,沒有話題就沒有人氣,要是根本都沒人罵你,讚歎你,那你真是沒救了。
她深知輿論炒作就是這麼回事,放到哪裡都一樣適用。
很快,關於她的種種流言蜚語已經傳了N個版本了。她到底是妖言媚世的狐狸精,還是專門勾引男人的禍水,各人有各人的說法。
但統一的是,沒人認爲她不是壞女人。
冷傲嵐倒是認爲自己是不是壞女人沒什麼關係,反正,她從來沒想過當什麼賢良淑德,爲老公忍辱負重的女人。
人生本就短暫,再爲了某些不知趣的男人浪費自己的人生,那還有什麼意思?
女人麼,要麼就是解放,要麼就是自由自在,該懂得爲自己着想和打算。
她纔不會把自己綁在男人身上,愛的死去活來,更不喜歡專屬於某個男人。
她要做就是她自己。
楚漣狂的仇她會記着,宮誠煜的命她遲早也要,但眼下的時機不對,她也不會傻到甘願冒自己的生死,去要死要活的報仇。
這天,一大清早,冷傲嵐正在銅鏡前梳妝,卻見宮誠煜滿面興致的來到她的殿中。
“孤今天準備到城外的圍場狩獵,你準備一下,馬上和孤一起去。”宮誠煜對她宣佈自己的決定。
“什麼,狩獵?”冷傲嵐愣了愣,提不起多少的興致,遂直言拒絕:“我不想去,你找其它妃子陪你吧。”
宮誠煜臉色一沉,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將她往門外帶:“怎麼,你又想不聽話了?孤的命令不可以拒絕!”
“你幹什麼抓着我啊?”冷傲嵐掙着給他握痛的手腕,“你要去狩獵,爲何帶上我,我又不會彎弓拉箭。”
“孤……高興。”宮誠煜回頭向她看了一眼,目光冷冽,看不出一絲溫度。
冷傲嵐翻了個白眼,非常的不耐,但他是皇帝,她沒有說不的權利,只能隨他拉着她向門外走去。
來到狩獵的營帳隊伍裡,桂公公十分殷情的牽過一批馬:“陛下,請上馬。”
宮誠煜看向身邊的冷傲嵐,見她不情願的東張西望,不由的微微皺眉,不容分說的,他打橫抱起她,掠身上馬,一手持繮,一手將冷傲嵐緊緊的抱在懷裡。
宮誠煜一身戎裝,腰懸寶劍,揹負長弓,英氣勃勃,額前凌亂的長髮,隨着坐騎的飛奔起落着,帶着大羣人馬,在儀仗的擁護下,來到西北面的圍場。
冷傲嵐低着頭,沒有多少的興致,躲在宮誠煜的懷裡,馬蹄的顛簸,她差點就要睡着了。
一干衆人,穿過營地,來到一片樹林中,樹葉繁盛,四周一片蔥蘢馥郁。
宮誠煜放眼望去,但見鳥獸來去,一時給馬蹄聲驚飛而起,果然是一處狩獵極佳的所在。
忽然,頭頂上發出一陣尖銳的唳叫聲,衆人擡起頭來,但見一隻大雕,自空中掠過。
不等衆人回過神來,但聽一陣弓弦的聲音,宮誠煜已然從背後的箭婁之中抽取了一枚羽箭,輕輕的搭上弦,強健有力的拉滿弓,但聽得“嗖”的一聲,鐵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形,破空向空中盤桓的大雕射去。大雕聽到鐵箭破空的聲音,振翅向更高的蒼穹飛去。
豈知,大雕的速度雖快,但是,鐵箭的速度更快,但見一陣尖銳的唳叫,鐵箭從大雕的腹間對空而過,一路盤旋着跌了下來。
衆人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
“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桂公公早已翻身下馬,將落地的大雕拾了過來,承獻給宮誠煜。
“陛下的箭術,果然天下無雙,只怕是普天之下都無人能及啊。”桂公公適時的諂媚讚美。
“哈哈!”宮誠煜揚眉大笑,自負的心理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切,不就是殺死了一隻大雕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冷傲嵐無語的撇撇嘴,真受不了這些人爭先恐後的奉承宮誠煜的模樣。
“嵐兒,你可是不服孤?”宮誠煜皺了皺眉,眼中迸出一道厲芒,他討厭看到這個女人鄙夷的眼神,那會讓他全身上下都感覺不舒服。
冷傲嵐挑了下眉,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即換上了一副妖媚的表情:“有種你多射點獵物,讓我欣賞下你的雄風啊。”
宮誠煜俯下身,一手緊緊環着冷傲嵐的腰,在她耳邊麻麻癢癢的說道:“孤一定不會讓愛妃失望的,只是今天晚上愛妃可是要辛苦了。”
冷傲嵐身子僵了僵,臉上浮現一層惱意,可惡,這個死色狼!最好一會被叢林裡的野獸一口給吃了。
就在此時,前方不遠處樹林中忽有一道白影閃過,宮誠煜突然放開了她,輕輕的一託,將冷傲嵐送至馬下。
他眼中閃過狂野的興味,一手牽着繮繩,一邊騎着馬,大聲道:“妝兒,你在此等孤,孤看見一隻靈狐,待孤去捉了它來,給你做個披風……”
“喂,你別走啊,喂!”冷傲嵐着急的朝宮誠煜離去的背影大喊,什麼人嘛,這男人也太沒風度了,把她自個留在這裡,自己一個人跑了。
“妝妃娘娘,要不要喝口水?”桂公公連忙殷情的獻上水杯。
冷傲嵐煩躁的打開了:“不用了,本宮想一個人呆一會。”
可惡的宮誠煜,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現在太陽這麼大,天氣又悶熱,可憐她這細嫩的皮膚,豈不是回去要出紅疹子,再泡多少花瓣澡都沒用了,可惡的男人,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正氣憤的想着,冷傲嵐忽然看見前方有一隻小白兔,正一蹦一跳的從草叢中越過,跳入她身後不遠處的樹林之中。
冷傲嵐一時不免玩心大起,便一路跟了過去。追了一彎又一彎,最終還是讓它給逃了,有道是狡兔三窟,實在有些遺憾。
再擡頭望向四周,頓時傻眼了。處處相似的茂密的叢林,冷傲嵐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驚慌頓時涌上了心頭,她在林子裡到處亂竄,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找不到出路。
終於,正當冷傲嵐快要放棄的時候,眼前閃現過一個黑影,冷傲嵐以爲是宮誠煜來找她了,頓時又驚又喜。
誰知一擡頭,瞬間她便驚愣在了原地!
三頭黑熊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一時間,冷傲嵐幾乎都忘記了呼吸,心沉到谷底……
她一動都不敢動的站着,全身的毛髮緊張的全都豎立了起來。
眼前的三隻黑熊,全都弓着身,前腿伸展着,有力的着地,後腿微微區起,蓄勢待發。
它們圍成一圈,將冷傲嵐包圍住,一雙幽深的眼珠緊緊的盯着她,如來自地獄的鬼火跳動着,看的冷傲嵐心裡是一陣發寒。
媽呀,這裡怎麼會有熊啊,還一來就是三隻,豈不是要將她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冷傲嵐在心中悲苦的大喊,可是喉嚨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大腦裡已是一片空白,想要逃跑,可是僵硬的雙腿卻挪動不了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冷傲嵐本着敵不動我也不動的戰略方針,就這樣跟黑熊僵持着。
但是時間久了,她的心跳已然不能負荷,熊的殺傷力很大,被它爪子拍到或者咬到,都可能致命。
本能的恐懼,驅使着她轉身便飛奔而逃,誰知因爲太過驚慌,她的腳下一個趔趄,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
“嚎——”三隻熊似乎被她激怒,鼻頭上的那塊兒黑肉,溼乎乎的噴出氣流。
他們像是餓極了一樣,好不容易看到獵物,兇猛地向她撲來。
“啊!”冷傲嵐雙手遮住眼睛,不敢去想自己被三隻熊撕成碎片的樣子,嚇得失聲尖叫。
黑熊再次猙獰的嚎叫一聲,那巨大的熊掌揮過來,還帶着寒冷刺骨的掌風。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挺撥的身影飛了過來,一把緊緊抱起冷傲嵐,揮掌對黑熊閃過致命的攻擊,飛身在空中旋轉一轉,兩人穩穩的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冷傲嵐驚魂未定的回過神來,但見宮誠煜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將她救走,一想到剛纔的情形,她都腿腳發軟。
“你這個死女人,叫你不要亂跑的!”宮誠煜扣住冷傲嵐的雙肩,滿臉都是慌張的表情,他怒不可遏的朝她大聲訓斥。
“管你什麼……”冷傲嵐本來還想逞能的回罵過去,誰知她剛一張口,就見到一隻黑熊忽然舉着碩大的肉掌,向他們飛撲了過來。
“小心!”她驚聲大喊,剛平復的心跳再次又提到了嗓子眼。
宮誠煜轉身,猛地發出一掌,將巨熊打退數十米外,但另兩隻黑熊很快又向他們攻擊過來了。
宮誠煜眸子一冷,連忙護着冷傲嵐,抱着她雙腳點地,迅速施展輕功,輕輕一躍,跳到附近一顆技幹最爲粗壯的大樹上。
兩隻黑熊見他們跳到了樹上,站在村下,用力拍打在村杆,樹枝全都簌簌的掉落下來。
“妝兒,抓緊樹枝不要怕,孤一會上來接你。”宮誠煜低沉又溫和的聲音在冷傲嵐的耳邊響起。
語畢,他已經毫不遲疑的跳了下去,眸中迸發出一股寒冷刺骨的殺氣。
看着他奮不顧身離去的背影,冷傲嵐的心裡說不出是擔憂還是欣喜,一句“小心”,卡在喉嚨裡,硬是吐不出來。
宮誠煜是她的仇人,她當然應該希望他被熊打死或者乾脆吃了更好,可是怎麼說他也救了自己,她若是這樣想他,會不會太冷血無情了?
宮誠煜施展雅厚的內力,幻化成掌風,凝成一道利刃,將兩隻黑熊當場打死。
看着倒在地上的黑熊,他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欣喜,望向不遠處大樹上的那抹倩影,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他施展輕功,快速的來到冷傲嵐的身邊。
“不用怕,它已經死了!”他順勢摟住冷傲嵐的身體,給她安定的力量。
“嗯。”冷傲嵐點點頭,卻是抗拒的掙開了他的懷抱,忽而眼角的餘光一瞥,見到他的後背給樹枝劃開了一道口子。
她微微皺眉,執起他的手,對他的傷口上吹了口氣:“你沒事吧。”
宮誠煜瞧着她關切的目光,心中不知爲何注滿了暖流,有一種異樣的強烈情愫,就要破繭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終於一把將冷傲嵐扯入懷裡。
剛纔,她被熊攻擊的一瞬間,他的心跳,差點停止。
他回到原地,見到她不見了,幾乎找遍了整個樹林,找不到她,他心中的焦躁不安,都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喂,你要幹什麼啊?快放開我!”冷傲嵐驚叫一聲,拍打着宮誠煜的肩膀。
只是她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宮誠煜已經旋身用力,將她的抵在身後的樹幹上,意亂情迷的吻上她的嘴脣。
冷傲嵐驚訝的睜大眼睛,除了嘴裡發出一陣模糊的聲音外,她在他雙手的鉗制中,根本就無力掙扎。
就在她想要開口大叫的時候,宮誠煜的舌頭已經趁機探入了她的口中,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
他霸道狂熱,又不失溫柔的吻,讓冷傲嵐腦海裡一陣眩暈,儼然忘記了眼前是怎樣一個惡魔男人,他們相擁着熱吻,脊背順着樹幹緩緩向下滑落着,直到她給宮誠煜推倒在地,壓上她嬌美的身子。
天吶,這實在是太瘋狂了,他們居然從樹上親吻到樹下,一片眩暈,彷彿天地間就這麼驟然變色了。
只是冷傲嵐只是沉迷了一瞬,下一刻她已然用盡全力,向宮誠煜結實的胸膛推去。
她纔不要就這樣被他征服呢?她可是個記仇的女人,絕對不會忘記他曾經給她的屈辱,以爲救了她幾次就讓她心動了,門的沒有!
“不要,你走開!”她掙脫開宮誠煜的懷抱,立即整理凌亂的衣衫,驚慌的向叢林不遠處的湖邊跑了過去。
宮誠煜苦笑一聲,雖然不情願,卻不得不放開她的身體,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失態。
他救了她,又想強要她,這算是什麼?他自問自己還沒有卑鄙到這種地步。
自從回到秦宮之後,他因爲顧忌到她懷有身孕,一直都隱忍着沒要她。他無時無刻不想將她摟進懷中,好好的疼愛一番,可偏偏天天能見到她,卻又不能碰她,這幾乎讓他快發瘋了。
湖邊,冷傲嵐一襲紫色的輕紗裙,立在花叢中。
平靜的湖水波,映出她纖細絕美的身影,人影相顧,宛然若仙,只瞧得宮誠煜心中一陣神往。
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他也將她納入了他的名下,可是爲何他總感覺她離自己這麼遙遠呢。
雖然他佔有了她的身子,可是他心裡清楚,她的心並不屬於他。
她真正喜歡的人是楚漣狂,每次他擁着她入眠,她在睡夢中只會呢喃着那個昏君的名字。
他真搞不懂,自己比那個昏君強那麼多,爲何女人都喜歡楚漣狂,不喜歡他?他明明就比他強大,能給女人想要的一切,而楚漣狂已經兵敗亡國了,還有什麼好值得她愛的!
是不是當初,如果是他先遇到她,又或者他們的相遇,沒有那麼的波折,你她就會心甘情願的跟着他呢?
無數的假設,在宮誠煜的心底油然而升。
楚漣狂,楚漣狂,一想到這個名字,宮誠煜的心裡便驀名其妙的酸楚起來,不是味道。
冷傲嵐心裡有的男人就是他吧,在她心裡他永遠都比不上他,是不是,只有讓楚漣狂徹底的從這個世上消失,她纔會真正的屬於自己。
一股殺意,在宮誠煜陰暗的心底,陡然間攀升,一時間,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雙手緊緊握拳,眼中覆上一層猩紅的血霧,他一定會親手殺了楚漣狂的,那樣的話,她就會完完全全屬於他了。
擡眸看過去,但見冷傲嵐正靜靜的立在湖邊,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襲紫衣,在風中勁舞,宛然如仙,人面桃花,蝴蝶撲扇着翅膀,在她的發間輕盈的掠過,冷傲嵐伸出手,蝴蝶竟奇蹟般的落在她的纖手上。
一副說不出讓人心動的畫面,宮誠煜不由的看癡了,雖然他沒見過天上的仙女,但也許,天上的仙女,也沒有此時的她這樣美麗吧。
她實在太美了,美的讓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美的讓他心驚動魄。
然而,就在這時,冷傲嵐腳下的岩石,忽然鬆落,一時,水花四濺,連人帶石,一起跌入水中,砸起大片四濺的水花來。
“啊,救命!”她驚呼一聲,在水中掙扎,隨着湖水湍急的水流,向下遊衝去。
“妝兒!”宮誠煜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他想都不想就飛奔過去,長身一躍,縱身跳進水中,撥動着水面,向冷傲嵐划過去。
水流端急,冷傲嵐的身子隨波逐流,很快就被衝到湖中心,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個岩石。
“妝兒,快,快把手臂伸給我。”宮誠煜一面划着水,一面向冷傲嵐伸出了手掌。
冷傲嵐聽到他的聲音,立即轉過頭來,見到宮誠煜正滿面着急的看着自己,她心下微沉,最終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宮誠煜將冷傲嵐的手緊緊的握住,剛準備帶着她一同游上岸,卻見不遠處有塊大石頭朝他們砸了過來,他想也不想,用盡所有力氣將冷傲嵐推上岸,自己的身子卻重重的撞在大石頭上。
“砰!”只聽重重的一聲,宮誠煜的整個側身撞上了石頭,五臟六腑都震了出來,他驀的嘔出一潭血。
本想運功從水裡躍出來,不料腳下卻被石子纏住,他整個人動彈不得。
掙扎着喝了幾口水,宮誠煜不住的咳嗽,已開始半暈,耳中聽到一陣轟轟的水聲,不遠處,便是一道飛流直下的瀑布。
光是聽聲音,也知道是聲勢驚人,從這數百米的高度跌掉下去,任何人都會粉身碎骨。
宮誠煜心下一凜,這時候也顧不得他的男性尊嚴了,他向岸上的冷傲嵐伸出了手:“妝兒,快拉孤上去……”
“我爲什麼要這麼好心救你?”冷傲嵐雙手抱胸,好整以假寐的看向他,冷笑:“宮誠煜,沒有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吧?”
“你……你這個……”宮誠煜眼光一寒,恨不得當場給冷傲嵐一掌。
“忘恩負義的壞女人是吧?”冷傲嵐接着他的話往下說了,面色不覺得有愧:“我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麼好人,是你非要把我帶在身邊的!你自尋死路,可不能怪我,何況剛剛我不過是故意落水戲弄你的,誰讓你自己那麼傻,要跳下來救我呢?現在中計了吧?”
宮誠煜臉色難看,眼中燃燒着憤怒,已是氣的全身發抖了:“月傾妝,你……孤要殺了你……”
“殺了我?你憑什麼?應該是我殺了你纔對!”冷傲嵐說着,已經從背後拿起金弦短弓,左手端弓,右手將一支短箭迅速靠弦,用盡全力拉滿弓,對準了宮誠煜的心口。
“你想幹什麼?月傾妝,你真想要了孤的命?”宮誠煜雙手緊緊的握拳,全身散發出陣陣冷意,周遭的空氣瞬間凍結,溫度都似乎陡降幾分。
冷傲嵐眯起眼眸,冷笑掛在脣邊:“宮誠煜,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月傾妝是個有仇必報的女人,敢惹到我的男人,統統要死!你平日裡不是一直瞧不起女人嗎?今日我就讓你見識到,女人可以心狠到哪個地步,受死吧你!”
話音一落,她手裡的弓箭已經對準了宮誠煜的胸口,拉弓放了出去,不但未救他,反而對他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