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誰才重要(2)

淳于慕青還在怔愣思考中,只聽得耳邊有人在講話,似乎是關於這個賜婚的事情真相,安陵王爺原本是陪着鸞歌長公主一起來東晉的,但卻在入關之時狠狠喝斥了公主,自小就受衆人敬仰的長公主,哪裡能受得了被人訓斥,兩人一氣之下就鬧翻了,最後安陵王回了西秦,鸞歌長公主一人帶着隊伍來了都城。

鸞歌長公主原本就聰慧,更是深受伏雷烈王的*愛,更是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在西秦頗具威望和勢力,所以,西秦一直流傳着她會被封爲皇太女的傳言!

安陵王自然知道他們的父王讓他們出使西秦的目的,所以,在聽到鸞歌說要和姬宸煜和親時,又急又氣,他一向很寶貝他這個唯一的妹妹,如果這東晉的煜王爺是意氣風發之輩,那即便娶了鸞歌,帶回西秦也並無不可,但是,偏偏這個王爺實在不像個正常王爺該有的姿態!

一翻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七年前,伏雷烈王爲了爭奪王位,將自己的鸞歌小公主暗自送到東晉國來躲避對手的偷襲,好專心禦敵,而小公主當時還是沒能逃過他的對手伏迦鷹王的襲擊,最後在逃命途中隻身跌下山谷,被當時路過的姬宸煜給救下。

姬宸煜當時也才十歲左右,有得到師傅的真傳,所以,經常喬裝出去,不方便自己暴露身份的同時,自然也不知道她會是西秦的鸞歌小公主,只是一路帶着她,兩人出了山谷後,他就帶她去了他的在宮外的藏身之處,一個很破舊,卻還收拾得挺乾淨的城郊宅院。

半個月後,姬宸煜的師傅玄清和尚回來,又收了鸞歌爲徒弟,兩人便以師兄妹相稱,就這樣一起過了兩年後,伏雷烈王稱王,派人找到鸞歌,將她迎了回去,兩人這才彼此坦誠自己的身份。

但是,這些都是不足爲外人道也的事,所以,也就有了今日鸞歌主動要求賜婚煜王的事,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幕!

可是,知道中間緣由的不止當事人,還有戴着不倫不類的“煜王妃”的淳于慕青,和任然反對得厲害,不惜早已拂袖離去的安陵王!

如果是旁人聽了,一定會覺得這個故事太美了,甚至連故事中人都太美好了,可當時聽到,和現在真的看到兩人就在自己面前的感覺,讓慕青覺得並不那麼美好了,至始至終她都不發一言,只是默默的低斂下頭顱,斂下眼睫,以掩飾心底的酸澀。

其實,她早該知道,對他而言,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特別之人,甚至她都不是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唯一親自出手救過的女人。

在她之前,早就有個鸞歌長公主佔據了他心底的那份唯一了,這些,她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嗎?而且還是他親口告訴她的!

是啊,她一直就是自以爲對他特別而已,其實,在他眼裡,她不過是個奴婢,不過是個可用的屬下,哪裡能和人家公主師妹相提並論呢……

聽完西秦使臣巴曷的話後,姬雲天微斂神色,眉頭緊蹙,衆人以爲皇上是有所顧忌,卻沒想到,皇上短暫的沉思後,突然“哈哈”一笑,洪聲如鍾道,“朕準了,鸞歌公主就是未來的煜王妃,朕的好兒媳啊,哈哈哈……”

未來煜王妃,朕的好兒媳。

明明只有十個字,卻彷佛有千萬根細密尖利的銀針,一瞬間快速尖銳的刺在了淳于慕青的心上,此刻,她只有一個感覺:疼!

皇帝的金口一開,就等於事成了,鸞歌小臉上一時欣喜若狂,畢竟,賜婚這事真的是她自作主張,因爲巴曷是她的人,原本以爲會有一番波折,畢竟姬宸煜在東晉的地位擺在哪裡,何況他還有個上不得檯面的嫡王妃在,沒想到,竟然是如此意料之外的成功。

父王和王兄雖然一直對她嬌*慣愛,但她非姬宸煜不嫁這事,還真沒得到他們一點的支持,其實開口之前,她也是半分沒有底兒,畢竟這事姬宸煜連一點發言權都沒有,但偏偏他又是東晉國的皇子,他的正妃必須要由皇帝欽點,也就是要看皇帝的眼色。

她這樣突然說請求賜婚,完全沒想到姬雲天會這般豪爽,其實,鸞歌不知道的是,如果,這賜婚之事是在大魏國使臣來之前,皇上是斷斷不會答應的,可現在,姬宸煜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已經大不如從前的毫無威脅了,而是也成了一個有着潛在危險的人。

所以,姬雲天會親允,一是賣這個面子給姬宸煜,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爲他所用;二是借鸞歌之手將他帶離東晉,眼不見爲淨,本來他就不喜歡他!

衆人翹首以盼的想知道眼前這個一身明豔奪目的西秦服飾,精緻小巧的小臉上始終帶着笑意吟吟,卻在眉宇間又傲氣逼人的女人賜婚給那個不受重視,甚至連真面目都不能示人的二皇子後,二皇子會怎樣的激動異常,甚至不少人隱隱還有看戲的意味兒,因爲衆所周知,煜王姬宸煜還是第一次這樣出風頭。

“感謝皇帝陛下恩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鸞歌福身恭禮,銀鈴般的聲音清脆靈人。

姬雲天自然也歡喜的笑道,“公主無須多禮,長公主尊貴無比,陪煜王,倒也是委屈了,哈哈哈。。。。。。”

鸞歌公主一聽,歡喜道:“皇帝陛下能允我和煜的姻親,已經讓我感恩不已了!”

“咳咳……”,有定力不足的大臣聽到鸞歌這話,都不小心嗆咳出聲,這個公主的膽子真的很大,自己主動請求賜婚也就算了,居然如此大膽的直呼男子的名諱。

而始終被衆人無視得徹底的慕青,對於她的這份大膽卻不以爲意,她原本自己從來都不認爲女子就一定要屈服在男子之下,女子也可以主宰一切,也可以像男子那般活着,甚至能比男子活得更出色,何況還是如此高傲的西秦長公主呢!

而讓她震驚的,只是那聲“煜”喚得那般的親密,將*之間呢喃之語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口而出,想必是平時都習慣了,纔會這般的自然吧……

他的名諱,她連在心裡亦是不敢喚的,因爲這個如仙般高高在上的男子,她直呼他的名字,會覺得是一種褻瀆,卻沒想到會有一個女人早已叫得如此親暱隨意了,細細密密刺痛的感覺又再次襲來,一陣一陣驚鸞般的抽痛着。

連鎮靜如姬雲天,也被鸞歌公主這聲直接的稱呼稍稍震驚了一下,這西秦的女子性子也太張揚了點,真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皇帝沉聲道,“君無戲言,煜王早已過了弱冠之年,王府中現在也無正式的嫡妃,既然如此,煜王聽旨。”

姬宸煜聞言起身站出去,一撩衣袍,跪在地上,鸞歌公主也走過去,在他身旁跪了下去,只聽得皇帝說道賜婚姬宸煜與鸞歌公主,但因事關重大,所以,要先派人到西秦送聘書給伏雷烈王,得到他的同意,再讓兩人在都城舉行婚禮。

卻不知,就在這短短的等待時間內,東晉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鸞歌和姬宸煜的一生,也因此發生了改變!

姬宸煜淡淡的謝恩,很坦然接受,沒有抗拒,也沒有欣喜若狂,他這樣的反應,讓衆人皆是一愣,這煜王怎麼就沒有一點反應呢?

兩人再三謝恩後,鸞歌公主在現場,與皇帝姬雲天簽署了十年不戰的同盟協議,也向全天下宣告了西秦和東晉締結同盟。

這對於東晉國皇帝來說,自當是好事,也是在他算計之下的,他這麼快應承這門婚事,也是如此,只是有一點讓他很不滿意,着鸞歌公主是伏雷烈王心尖上的寶貝,對她疼愛有加,只恨不能她是男子,如若是男子,這王位就必定是這鸞歌的。

而現在,讓他厭惡的皇子娶了這位西秦王心愛的公主,雖然表面上是東晉牽制住了西秦,讓他們的結盟,東晉處在上風,但是,這姬宸煜會不會反噬他一口,這也說不定。

姬雲天是城府極深之老狐狸,經他算計的事,是絕對無紕漏,而對於姬宸煜,他現在卻有些不確定了,畢竟大魏使臣的事,讓他發現了這個厭惡的兒子,實則不凡!

鸞歌公主早在謝禮完畢後,就立刻蹦跳到姬宸煜的身邊,雙手環上他的鐵臂,笑嘻嘻道,“煜,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一個人的了!誰敢跟我搶你,我就殺了誰!”

說話間,目光竟是無意的瞟了一眼姬宸煜身旁早已好似變成了隱形人的慕青,那個也是皇帝隨意一句話賞賜了的煜王妃。

而慕青的眸光,始終緊緊的盯看着姬宸煜,又再一次震驚,震驚的不是鸞歌公主的話,而是那交疊的手臂,他居然沒有推開她……

居然沒有推開。

他,居然沒有……

慕青甚至不記得接下來發生的事,只聽得一聲聲刺耳錐心的恭喜之聲,一直在她的耳邊飄蕩着,在她的腦子裡不停的迴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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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小姐……”

“嗯?”,慕青轉頭,茫然的看着自己婢女應了一聲。

“誒。。。。。。我的小姐,紫薇叫了你好多次了,小姐你走神也太厲害了,你看,你手上的茶水都溢出來了。”,白茉剛進屋,把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有點嗔怪的對淳于慕青說道。

白茉輕嘆一聲,看這慕青,她早就看見她眉眼間的倦意,和那一絲莫名的……澀意,她不知道昨夜宮宴上發現了什麼事,只是昨晚一回王府後,小姐她就收拾東西來這裡和她們一起住了,但小姐不說,她也不會問的。

“哦。”,慕青淡冷的應答了一句,就拿起布擦拭桌案上那灘礙眼的水跡,濃濃的水跡,雙眸入印。

昨夜的宮宴後,在鸞歌公主那番霸道宣誓後,緊接着又說出一番驚世駭俗之話語來,她直接要求入住了煜王府,說是爲了適應東晉的風俗習慣,更是爲了和姬宸煜培養感情。

慕青還記得那時候,在她說完後,全場鴉雀無聲,連皇帝帝都愕然無聲的看着鸞歌公主,她還記得姬宸煜那時的神情,眼神雖冷,但眸光卻一直注視着鸞歌公主,似乎對她的話也無任何反抗和不適。

所以,最後皇上第一次徵詢了二皇子的意思,問了一句他怎麼看,但姬宸煜只說了一句,“一切如公主所願!”

在場的所有人再一次愕然,包括淳于慕青都認爲他一定會拒絕的,畢竟他們兩個現在還未正式舉行婚禮,於禮數完全不符,但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答應了,還如此的乾脆!

最後,皇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煜王也同意了,那麼,鸞歌就入住煜王府吧,只是煜王,王府該處理的就處理了!”

簡單的一句“該處理的就處理了”,讓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皇上所指爲何,所以,一回到王府,還沒等姬宸煜開口,淳于慕青就已經自己收拾東西搬離了她所居住的院落,而是和紫薇她們一起住在了婢女房裡。

後來,宴會結束,皇上帶着驪妃離開後,儘管所有人都知道煜王是不受*的皇子,但因爲得了這樣好的婚事,也都是上前一一恭喜,誰人不知這鸞歌長公主是西秦王心尖上的寶貝,娶了長公主,就等於有了西秦這個強大的後盾,帝王家婚事,都是政治目的大於實際意義。

所以,當朝臣們都紛紛上前去恭賀姬宸煜的喜事時,他也一一虛應着,直到到最後,赫連絕也上前說了祝賀恭喜的話。

只是恭喜過後,就離了幾步,卻又陡然一個返身,赫連絕又走向姬宸煜。

姬宸煜冷眼看着他,以爲他還有什麼話要說,卻不想赫連絕錯開了他身側,直直走到他的身後……最後站定在慕青面前。

赫連絕嘴角噙着溫柔似春風的笑意,對淳于慕青說道,“如若無人要你,本將要你!”

在淳于慕青怔愣之下,和姬宸煜冷駭攝人的目光之下,赫連絕大步的離開了,這件事從發生到現在爲止,對於淳于慕青來說,都是奇怪的事,她怎麼也想不通他那麼做的原因。

昨夜宮宴後,鸞歌公主就跟着他們回了煜王府,她始終默默的他們跟在身後,一直安安靜靜,直到回到煜王府,鸞歌公主纔好似發現身後的她一般。

鸞歌公主看了看慕青,很清楚她的姿色在她之上,心裡一冷,就故意用手指着慕青問姬宸煜說,“煜,她以後是什麼名分啊?”

姬宸煜卻冷笑諷刺道,“什麼名分不名分的,不過是本王的一個粗使婢女罷了。”

男人的冷言冷語,直直的刺入淳于慕青的心窩,瞬間鮮血淋漓,連着在姬宸煜身後跟着的鄧瑞也是一愣,眉眼掃看了一下慕青。

粗使婢女?

“呵呵。。。。。。”,慕青心裡冷笑一聲,倒是之前,她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爲她至少也會是他妾吧,再不濟也算是個屬下!

卻原來,在他姬宸煜這自以爲是的高貴王爺心中,她淳于慕青至始至終都不過是一個奴婢,而且還是粗使的!!!

白茉和紫薇兩人見慕青的神情,對視了一眼,默默的離去了,徒留慕青一人在哪裡發呆,她們準備去出去打聽一下,前面那位公主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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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歌住在煜王府這裡已經三日多了,而在這三日裡,淳于慕青什麼都沒做,也不說什麼話,只是待在紫薇她們的房間裡發呆,除了紫薇和白茉注意到她,沒有任何人記得她,姬宸煜也沒派人找過她。

這三天三夜,她幾乎未曾閤眼過,吃過什麼東西,整個人顯得很憔悴,人疲累,心更累,突然,就有一種想遠遠逃離的感覺……

而在等待西秦王來信回函的期間,皇帝姬雲天提出陪同鸞歌公主去皇家獵場狩獵,晚上再舉行一個篝火晚會,按西秦的習俗,以安慰鸞歌公主的思鄉之情,也正好讓他與朝臣們同樂。

狩獵結束後,晚會便決定在離獵場不遠的東郊行宮中舉行,由赫連絕領兵護衛,皇帝姬雲天帶着一衆皇子嬪妃和朝中大臣權貴一行浩浩湯湯出發。

皇上自然與驪妃共乘一輛御攆,在隊伍的最前面,其它妃子一輛,而皇子則各自帶着妃妾共乘一攆,今日獵場收穫頗豐的鸞歌和姬宸煜更是寸步不離。

“煜,還有多久纔到啊,我都快坐不住了。”,鸞歌整個人鑽進姬宸煜的懷中,撒嬌的說道,眉眼還示威似的看着在特意被帶來伺候他們的婢女慕青。

慕青只做不見,心中對於鸞歌的行爲嗤之以鼻,本來這次她完全可以不用來的,只是她的人發現了異動,懷疑這次狩獵會出事,所以,明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濟,來了如果真出事,她就算不是添亂,也是被拋棄的主,可她就是不放心,害怕真的出事,特意央求了鄧瑞帶她過來伺候他們的飲食起居。

姬宸煜一開始是不同意的,甚至語帶尖刺鋒利的問鄧瑞,“你把她帶出去了,還帶得回來嗎?”

站在門外的慕青聞言,心中陣陣發笑,什麼時候他也開始這麼計較呢?最紅索性自己走進去,開口請求,姬宸煜最後煩了,冷冷的丟下一句,“隨你便!”

於是,她這個前任煜王妃,就作爲了這位“未來煜王妃”的貼身婢女,一路跟去獵場,現在又跟去行宮,還被這位善良高貴的公主特意恩准上馬車貼身侍候。

對於鸞歌公主那挑釁的示威眼神,慕青只是在心裡諷刺般的冷笑一聲,她沒想到,這位長公主還有如此幼稚可笑的心思,以爲要她親眼目睹與姬宸煜的恩恩愛愛,親親膩膩,她就會怎樣嗎?

宣誓主權?還是要對她警告,她與姬宸煜雲泥之別的意思呢?

“呵呵。。。。。。”,如果她淳于慕青鐵心想要的男人,她以爲她能夠爭得贏嗎?只是,她不想爭罷了,因爲這個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從來對她就沒有那份情,她又何必妄想去爭去要,她從一開始就清楚明白自己的位置,所以沒有爭的必要和可能。

她甚至有生離意,也許煜王府已經不是她能待的地方了,姬宸煜手下能人也很多,她可以放心的把她這兩年來建立起來的乞兒幫會交給他,用來還他的恩情也就夠了,不是嗎?

想着想着,慕青自嘲一笑,涼薄的性子,從來都是如此涼薄的。

一直淡淡睨看着她的姬宸煜,在看見那抹自嘲涼薄的笑意,劍眉緊蹙,薄脣緊抿,邪肆的鳳眸冷駭神色。

“煜……煜……”,鑽在姬宸煜懷中的鸞歌,一直喚叫着,卻不見他應答,擡眸一看,順着他的眸光,發現姬宸煜竟然一直在看這一旁低斂神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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