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會召集華人代表,不是要開會,也不是要舉辦什麼論壇之類的,似乎就是爲了讓大家聚餐。
百人會租下了一個會所俱樂部,聚會在中午就開始了,裡面有自助餐。
這次聚會的主旨是“”暢所欲言,爲發展出謀獻策”。
會所的大廳很大,上面一個演講臺,下面有數十張圓桌供人安坐。今天出席的人至少四百人。
林克看到其中有很多年輕面孔,他們很多是由家長帶進來拓展交際圈的。那從一些年長者帶着年輕人跟其他人打招呼就能看出。
林克本人就和幾個帶着自家孩子的年長者人寒暄過。
因爲正午就到了地方,絕大部分人都沒吃午餐。
大部分人也沒矜持,都自己弄了點吃的。在這時能保持的矜持最多不過是不吃那麼多,畢竟這樣的菜式肯定沒大飯店或者自家大廚做得好吃。
不過林克可不管那麼多。他練武的,飯量本來就大。如果不吃飽只會自己受罪。
他正吃着,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漢斯先生,這裡有人坐嗎。”
來的是美亞集團的蔣先生。
林克放下筷子,站起說:“沒有。蔣先生請坐!”
蔣先生在他身邊坐下,說:“年輕真好,我年輕的時候也能吃這麼多!”
林克哈哈一笑,坐下重新拿起筷子說:“不管飯量大小,人活着最基本的欲【4】望就是吃飽肚子。那是最原始的動物慾【5】望。蔣先生是因爲養生而剋制飲食方面的欲【3】望。我卻是在逞口腹之慾。應當說是我還不夠自制。”
蔣先生笑了笑,說:“說起來,我還沒當面感謝漢斯先生對電視臺的幫助。如果不是你,也許電視臺的發展早就陷入停頓了。”
林克眨一下眼睛,笑着說:“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關注美亞的消息了。現在電視臺的情況怎麼樣?”他這是正眼說瞎話,漢斯投資公司每個月都會將美亞集團的情報收集了給他送去。他現在對美亞集團的事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現在我們已經在紐約周邊數州全部鋪開了收視網絡,正在努力開拓新的收拾市場。”
蔣先生可不知道林克一直盯着美國中文電視。
他這一年來對林克的防備也放下不少。林克買到那15%的無決策權的股票,雖然有發言建議的的權力,但是沒有投票或者提起任何議案的權力。林克雖然也安排了一個代表在集團董事會,但那個代表只旁聽幾乎從不發言。
再則,林克已經三次私人向美國中文電視借款,總額達到了兩億美元。
如果沒有那些借款,美國中文電視的擴張早就不得不被迫停止,而且拖累美亞集團會出現鉅額的虧損。可以說,是林克拯救了整個美國中文電視,也讓美亞集團董事會能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和諧,不至於因爲美國中文電視臺的擴張出現意見上的分裂。
當然,林克對美亞集團也不是無慾無求,他在好幾次都提出美亞集團幫自己說話。但那在蔣先生看來,那是應有之義。畢竟林克一開始就說想要投資一個能爲自己說話的電視臺。
林克的表現,讓他看不到林克對美亞集團有什麼野心。而現在林克這麼說,也正是他希望聽到的。
他笑着說:“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感謝你雪中送炭!”
林克心裡暗笑。那確實是雪中送炭。只不過炭中藏了炸【41】藥。
他們正說着,所有人也差不多吃飽了。這時擴音器傳出一個英語聲音:“先生們、女士們,再次格紋歡迎參加百人會舉辦的華人代表人物論壇。我們百人會成立最主要的宗旨是爲團結所有在美華裔,幫助華裔在美國發展和生活。中國有一句古話:‘一人計短衆人計長’。如今美國正處於一個大變局,我們華裔也應當不斷適應世界的變化,跟隨世界的發展趨勢,積極融入這個社會。”
說話的正是林克也認識的傅茲。
只聽他繼續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在美華人的傑出代表。我們有責任幫助所有在美華裔在美國立足、發展和生活。希望各位能暢所欲言,爲所有在美華人出謀獻策。現在我們請克里普爾·黃,黃先生髮表他的演講。”
洛杉磯黃家在美國華人商圈的地位還是很高的,當這位黃家的掌權人走上臺時,掌聲很是熱烈。
林克的座位面向演講臺。他面帶微笑看向演講臺,只是鼓掌鼓得有些敷衍,只應付式的拍了幾下手掌。
“謝謝!”
克里普爾·黃雙手放在演講臺上,面帶笑容看着臺下的人,用一口流利的說:“先生們、女士們。我很榮幸能在這裡說出我個人對我們華人發展的一些個人想法。”
他先是說了一些華人在美國發展遇到的困難和可能遇到的機遇,最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遇到的困難,縱然有社會不公的原因,但我認爲我們更應當從自身尋找原因。比如說,我們是黃種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我們的行爲準則和思維方式,都是可以改變的。其實我們已經開始做出了改變。比如,我們越來越多地參與到政治。我們投票選舉對我們有利的候選人,我們積極參與競選,不管成功當選與否,都向白人傳達了我們華裔族羣的意見。但是,我覺得那還遠遠不夠。”
克里普爾·黃聲音鏗鏘有力,感情飽滿:“我認爲,我們作爲少數族裔,無力改變太多,只能順從潮流,融入潮流。而美國的潮流以白人爲主題。我們確實應當保護好本族羣的風俗和文化,這些我們已經做得很好。比如中國年春節,比如我們的語言;又比如,我們的餐飲文化。這些我們都做得很好,但我們同時也應當開放自己的思想,將自己和主流思想融合,在融合中,和不同的意見進行交流。只有那樣,才能讓我們得到更多的認同,得到理解。”
……
“美國是一個多元化的國家,它具有很強的包容性。但美國同樣又是一個很保守的國家,他只承認強者。我們在還不夠強的時候,我們只能順應現實謀求自身的發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融入美國,逐漸成爲美國這個多元文化中的不可或缺的一元。”
時間卡得很緊,克里普爾·黃的演講只有五六分鐘,但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再多說就會引人反感。而且他說的,好像得到了不少代表的認同。
他下臺時掌聲比他上臺還要熱烈。
林克聽了他的演講,對其人的看法是否認同就不必說了,只看他在對方演講完了連筷子都沒放下就能知道。
不過他沒想到蔣先生對這個演講也不是很感冒,只聽蔣先生用中文小聲對他說:“如果他能用中文演講,我也許還會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林克失笑說:“確實是。連我這麼個沒文化的都能學會中文!”
其實現在華人已經分成好幾個派別。一些依然固守自己的民族本質的保守派,一些是希望能完全融入白人世界的激進派,還有一些是唯利益論的中間派。
其實說到底,就是對中華這個民族的認同感的問題。保守派依然視自己爲中國人,只不過國籍換了,這些人大多數是移民不算太久的一代或者是在大中國區出生的二代。他們都會說中文,在感情上更傾向中國。
而激進派對中華這個民族已經沒有什麼認同感,他們認爲自己是美國人,當然要和美國人享有同樣的待遇,這派,主要是移民到美國之前就在非大中國區生活很久的華人。或者是早前移民美國的華人後代,他們在美國生活過好幾代人。他們自己和父母大多都不會中文,會的那些也是因爲需要中國人做生意需要而學的。
而中間派,則是一些大中國區,但不是在大陸出生的移民,或者一些對中華文化有一些認同的國家東南亞的移民。他們認爲自己是一個和白人不同的獨立的族羣,但是對大陸沒有什麼認同感。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利益。
林克他說不上自己屬於那一派。
因爲沒有在中國生活過,想讓他對中國有太多的認同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父母都是上個世紀末從中國大陸移民來美國的中國人,這讓他對中國有着特殊的情感。他從小到大受到不少白人的歧視,又讓他對白人爲主流的美國也沒有完全的認同感。
按道理說,他應該屬於中間派。但他潛意識裡更贊同保守派。
至於克里普爾·黃的演講,他實在不想評價。
又有兩個人上臺發表了演講,第三個上臺演講的時候林克也已經吃飽了。
看到他放下筷子,坐在他身邊的宋憲和笑着低聲說:“你不打算上去說兩句?”
林克笑說:“我倒是想上去,不過還沒想到自己該說什麼?”
“有什麼說什麼。反正就是發出自己的聲音。”
發出自己的聲音!這也是林克爲什麼說想上去的原因。
不管是美國華人族裔中還是在整個美國,他都算是一個大人物。但他只是偶爾在反擊時纔會開口發聲,平常都刻意保持着低調。
他也覺得是時候開始發出自己的聲音讓世界注意到他這個人了。
作爲一個商人,本身就是自己生意的代言人。所以商人也應當讓外界對自己有一個清晰而明確的形象。那對企業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幫助。
他看過一份很廣告案例分析,說的有一個叫陳歐的中國商人爲自己公司代言的廣告詞:我是陳歐,我爲自己代言。
那就是一個很正面的例子。
案例中說,企業的所有人的形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種企業無形資產。對這個說法,他很認同。
他要做的事業,如果打定主意慢慢發展,他這個企業所有人也不用做太多,悶聲發大財就可以。
但他不可能慢慢發展,捉到機會了,該高調的時候就應當高調一些。
而此時,他是時候給世人樹立一個明確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