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對魚子醬那東西興趣不大。因爲他飯量相當大,如果只是配菜的東西他通常不會在意。他在一些西餐廳也吃過魚子醬,一份就一小勺,還不夠曬牙縫的。吃的時候,帶着點甜腥味。
至於有些人說的一粒粒在脣舌之間炸開的感覺,他還真沒體現過。他覺得小時候吃的ad維生素膠囊反而有那樣的感覺。他覺得那種魚肝油膠囊比什麼魚子醬都要香,至少它沒有魚腥味。
不過ad維生素膠囊是平民保健品。而魚子醬是貴族美食,吃的是情調,吃的是奢華。用銅臭一點的話說,吃的是錢!
不過他對那樣的美食沒什麼追求,卻也不會否定其他人的喜歡。就好比,他還有哈利,在對待感情方面的想法和比爾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他們不會因爲那樣,就覺得比爾和他們格格不入。
所以他問傑西卡:“你喜歡吃魚子醬嗎?”
“不排斥,而且我要減肥!”傑西卡摸着手上的戒指,眨眼說。“爲什麼給我買戒指?”
“向你求婚啊!”林克笑得很無辜。“瞧,你不是同意了嗎?”他拿起她的手舉起來,讓她看手上的戒指。
傑西卡抽回手,說:“這次不算!”
好嘛,林克也不想送這麼一個訂婚戒指,雖然也是鑽戒,情調是有了,但這樣戒指的新潮相對求婚而言,確實有點兒戲。
“ok,這次也不算!但事不過三,下次你可不能說不算!”
傑西卡翹嘴笑着說:“看你表現!”
勞拉聽着身後兩人的竊竊私語,給他們開了發票。林克付賬後,問她:“我們能去那邊看看嗎?”他指着那羣人。他又對傑西卡說。“也許我們可以一些回家。”
傑西卡想了一下,點頭說:“那運輸也是一個問題。”
勞拉聽了他們的話,笑說:“我的朋友珍妮是倫敦比較有名的魚子醬供應商。她爲克拉瑞芝酒店、哈羅斯商場和裡茨飯店供貨。當然,很多富豪也都是她的顧客。我想她會很樂意向你們推介她的產品。”
她這裡的顧客都是年輕人,但也都是有錢人。他們會爲了搭配一套參加某個派對的衣服,就會特地來她這裡購買首飾。有些人一個月能在她這裡消費二三十萬英鎊。她的朋友正想法拓寬生意渠道,希望今天在她這裡搞品鑑會,今天她特地邀請了幾個客人來。他們都是那些不將錢當錢的。
勞拉說着帶兩人加入了品鑑魚子醬的行列。
珍妮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金髮女人有些胖,臉也有些圓。她一口的倫敦腔:“歡迎品鑑。你們可以用勺子品嚐罐子中間的。挖出一小勺,然後放到手背上,像這樣。”
她拿起一個白色的塑料小匙子挖了一點放在自己的左手虎口附近的手背,然後放到嘴巴里,說:“這樣做,可以保證魚子醬不被破壞。請吧!黑色的是最好的。”
林克道謝後,也拿起一個小勺子,從一罐黑色的魚子醬中間挖了一小勺,看到傑西卡沒動手,就示意她將手伸出來,然後將魚子醬放到她手背上:“嚐嚐!”
傑西卡將魚子醬吃到嘴裡,眉頭稍稍皺起說:“還不錯。”其實她只嚐到了鹹味,和魚腥味。
魚子醬的加工很簡單,只要知道鹽和魚子醬的比例,是個人都能做出來。其具體的製作辦法,就是將魚子醬清洗乾淨,然後加上鹽攪拌,裝盒壓緊以便擠出多餘的水分。
林克也吃了一點,還是沒能感覺到傳說中的美味。也許他的味蕾只能體驗烹飪出來的味感,而不是生吃的東西。比如魚生刺身什麼的,他也不喜歡吃。
他實在說不出什麼誇獎的東西,就隨口問:“這是俄羅斯出產的黑魚子醬嗎?”
“不。這盒是來自法國的。俄羅斯的魚子醬,主要是依靠裡海捕撈獲得,如今產量已經很少。而且污染也讓裡海的魚子醬變得不再安全。你知道,動物的內臟和卵更容易富集有害物質。”
林克點點頭說:“污染確實是個大問題。”
不過有人卻不太認同他們的說法,一個棕色頭髮捲成獅子頭的女人說:“我依然覺得俄羅斯的黑魚子醬是最好的。只不過現在他們幾乎沒有出口的份額。據說去年俄羅斯的黑魚子醬的產量已經不足二十噸。我想那纔是最重要的原因。”
珍妮當然不會反駁潛在的客戶,她點頭說:“俄羅斯的黑魚子醬確實也是非常受歡迎的品牌。不過成長到能產卵的白鱘魚已經越來越少了。你知道它們至少要長到十二歲才能產卵。而且我們只能從它們那裡獲得一次。”
另外一個穿着黑色禮服的,頭上髮髻高高的黑髮女人說:“但伊朗的魚子醬纔是最貴的。”
勞拉笑着說:“沒錯,伊朗的金箔魚子醬價格是最高的。不過它們的產量更少,只供應中東的王子們。”她已經看出林克和傑西卡並沒有太強的購買慾。所以也不打算將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
她放棄林克和傑西卡,是因爲她的目的只是做這些有錢人的生意。如果不打算和她做生意,有錢人和普通人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
但在她其它的潛在客戶眼裡,林克和傑西卡卻有着不同的含義。
不管從那個角度看,兩人都是俊男美女,而且看起來還是有錢人。傑西卡脖子上的項鍊大鑽石吊墜至少價值十萬英鎊。而耳朵下的耳墜和手指上的戒指,也證明他們剛剛消費了不少。
在那幾個年輕人眼裡,林克和傑西卡就是在搶他們風頭。
那個伊朗來的黑髮女人很高挑,之前是一個模特,現在已經成爲一個服裝設計師。不過從她穿着露肩的禮服上看,她應當很早就離開了伊朗,甚至是在伊朗之外出生的。
她就站在傑西卡身邊,她頭上的身高几乎和林克平高,而頭上的髮髻,讓看着甚至超過了林克。
她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傑西卡,問:“我是貝波塔·賈瑪麗,是一名服裝設計師。”
“你好!傑西卡·貝尼斯,來自美國!”傑西卡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笑着好迴應。
賈瑪麗略帶誇張的恍然大悟:“噢,原來你們來自美國。難怪……嗯,穿着風格與我們不同。”
傑西卡笑着看了對方一眼,說:“我不喜歡穿禮服上街,感覺很招搖!”
賈瑪麗聽她這話,臉上笑容一僵,但馬上又說:“這些魚子醬都很不錯,黑魚子醬比較軟,紅魚子醬更有彈性一些。我更喜歡紅魚子醬。你喜歡那一種?”
傑西卡還沒來得及說話,同樣黑髮,下巴該故意蓄了一點鬍子的年輕男人說就強者說:“我只是更喜歡貴的!”
他們那些人都笑了起來。
珍妮這時也笑着說:“產自法國的黑魚子醬每罐一點八磅,售價是兩萬五千鎊。出產自比利時的,是兩萬兩千鎊。”她有說了那些紅魚子醬的價格,基本都不超過一萬英鎊。
那個男人卻對林克說:“來自美國的朋友,你打算買幾罐?也許我們可以先讓你先買。我們住在倫敦,隨時可以買到!”
林克看到他身邊的那個穿着綠色毛織長裙懷裡還抱着一隻吉娃娃的女子。看她的黑髮應該是和說話的那人一樣來自中東。
事實上他沒猜錯,這段男女都是來自列巴嫩。中東的局勢讓他們離開祖國,在異國成爲新貴。
但那對林克沒有任何意義。他笑着對珍妮說:“我要兩盒最貴的。有現貨嗎?”
“當然!”珍妮沒期待能在現場就做成了生意,但她也確實做了準備。她確實準備了三盒法國產的黑魚子醬。
林克給了她一張支票,說:“不用包裝了!”
“或許你打算在這裡吃完它們?”那男人說。“珍妮,也許你可以將業務拓展到美國。”
這話分明是嘲諷林克沒吃過魚子醬。
林克也不着惱,他輕巧地打開盒子,拿起一個勺子挖了一點,然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送到那隻吉娃娃嘴邊。
那吉娃娃一卷舌頭就吃了。
林克丟下小勺子,看着臉色相當古怪的其他人,笑着說:“看來,我想的沒錯。狗也喜歡吃最貴的!”
綠裙子女人首先反應過來,惱火地說:“先生,你很失禮!”
其他人,特別是那個男人眼裡也冒出了怒火。他們剛纔還炫耀他們只喜歡最貴的,現在林克卻給他們證實,狗也喜歡。沒有人喜歡被人拿來和狗相提並論。
林克笑了笑,說:“抱歉。但我只是覺得它很可愛。既然它喜歡,這兩盒就送給它當狗糧。”然後他牽起傑西卡的手,對珍妮說。“抱歉!”這一聲道歉,是爲攪了她的生意。
然後兩人在其他人憤怒的眼神中施施然地離開了珠寶店。
“你剛纔買了五萬英鎊的狗糧!”傑西卡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她覺得林克反擊的手段過於浪費了。“也許我們可以不理他們的。”她也不喜歡吃那些魚子醬。在她的飲食習慣裡,健康是非常重要的概念。
那得益於她的爸爸弗洛林。弗洛林是研究轉基因的,他對gmo很擔憂,由此也延伸到其它食品的健康問題上。所以她從小就被灌輸飲食應當更注重健康。
雖然她不是被教育成不吃糖不吃肉的女孩子,但對一些食品她還是本能地拒絕。
林克笑着說:“他們喜歡炫耀,我只好用炫耀的方式反擊他們。”
傑西卡想到那些人的臉色也笑了,說:“你確實戳中他們的心了。”算了,反正林克有錢。五萬英鎊喂別人的狗雖然浪費了一些,但也不算沒有意義。誰讓他們先是說她沒有時尚品味,接着又說林克沒吃過魚子醬的土鱉來着?雖然實情是那樣,但他們這樣又礙着他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