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來,天色就陰沉的怕人,彷彿冬季纔有的暴風雪,將會在深秋降臨似得。,
早上,蘇薩做了最後一餐早飯,吃飯的時候,她正式提出要帶着安琪兒回農場居住,秦逸沉默半天,也只能點頭,半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口!
怎麼挽留?
蘇薩爲了讓大家心裡好受,還是想出了一個蹩腳的理由:農場和小屋是父親留給她的,離開這麼久,也該回去照看!
是啊,除了安琪兒,她也只剩下那些東西了。
阿曼達快速吃完早飯,很明智地回房躲起來,免得被人爲的暴風雪淹沒,雖然她大大咧咧,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接下來的場面,她覺得與她這個外人無關。
雖然科洛竭力挽留,但蘇薩最終還是走了,在下午就搬回了農場,儘管安琪兒一整天丟了魂一樣默不吭聲,儘管科洛紅着眼睛小聲勸解,但最終也只是抱着她躲在房間裡哭一場,絲毫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這個苦命堅強的女人就是這樣,外柔內剛。或許只有秦逸能留下她,但秦逸還以爲她離開這裡,會過的更舒心...
反倒是蘇薩,一直面帶微笑,神情放鬆,好像是完全放下了一樣,以一貫的溫柔語氣安慰着科洛,還囑咐秦逸什麼時候給小動物喂水、每餐喂多少肉多少蔬菜、什麼東西放在倉庫什麼地方、醃着的那幾罐鴨蛋還要多久能吃...
一切的一切,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愣住了,沒想到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對這裡,竟然熟悉到這種程度!
整個過程,秦逸抱着失魂落魄的安琪兒,一句話也沒說。頂多在蘇薩交代的時候答應一聲。
天色更加陰沉,加拿大方向吹來的寒風撲打着衆人的衣襟,一隻屬於安琪兒的粉紅色氣球小鴨子被捲到空中,大家默默看着,任它起起伏伏,卻最終還是落在草地上,“砰”的一聲,粉身碎骨。
收拾了一大堆東西,把整輛皮卡後鬥都塞滿了,屋子裡再也找不到一丁點關於蘇薩的痕跡。她隔着車窗對着兩人笑笑,隨着一聲轟鳴,開車走了。
乾脆利落!
只有安琪兒坐在兒童椅上,使勁扭着小身子往後看,在那裡,秦逸和科洛無聲地站着,就那樣一直看着皮卡跑到沒影。
“你怎麼不說話?爲什麼不把她留下來?”科洛紅着一雙大眼睛,聲音還是有些哽咽。
秦逸只是把她摟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科洛趴在他懷裡。終於忍不住再次哭出聲來,“你怕我介意?我...我當然會覺得不舒服,但我更不想...讓蘇薩離開,至少不是這樣傷心的離開!逸。蘇薩在笑嗎?她在哭!她在哭啊...”
科洛哇哇哭,眼淚把秦逸的外套都打溼了。
樓上的阿曼達倚着窗戶看着這一切,貌似不屑地撇着嘴,但那雙眼睛實在不爭氣。只能拿着紙巾不住擦!
秦逸的眼睛也不爭氣,紅紅的,但此時也只能強忍着。“我知道她在哭,我當然知道!但留下來對你不公平,對蘇薩更不公平!或許離開了,對你們都好。”
是不是好,秦逸不知道,但此時還能說什麼?
科洛也知道不公平,但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結局更讓人傷心難過的!
關於蘇薩,科洛說的沒錯,她在哭,車子啓動後,淚水就再也止不住往下流。
“啪嗒!啪嗒!”
她胡亂抹一把,逃跑一樣,把皮卡開得飛快,不想讓後面的兩人看到自己這副摸樣。
淚水花了眼,前路都變得模糊,就像她此時的心情,看不清遠方。
“嘎...”
蘇薩勉強開着車子,剛拐出牧場小路就猛地停下來,公路兩側的灌木擋住了秦逸兩人的視線,已經看不到這邊。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哭泣。
安琪兒看着傷心的媽媽,沉默了一天的小丫頭終於哭出聲,一整天沒表情的小臉也佈滿了擔心,伸着小手要去解兒童座椅上的安全帶,嘴裡還哽咽着,不住唸叨着“媽媽”!
蘇薩被安琪兒的哭聲拉回了神,看到小丫頭臉上的害怕和擔心,努力控制下情緒,摟着她安慰。
車子在這裡停了十來分鐘纔再次上路,醞釀了一天的陰沉天色,也終於開始展現自己的威嚴,不是浪漫的淼淼飄雪,而是惹人心煩的徹骨秋雨。
這個時候的安琪兒很不安,蘇薩沒讓她坐兒童椅,就這麼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躺在懷裡。
擔心後斗的行李和毛絨玩具被淋溼,她加快了速度,此時的安琪兒許是終於累了,精神緊繃了一天,躺在蘇薩懷裡昏昏沉沉。
車窗上雨水沖刷,一道道水痕,和她小臉上的痕跡有些相似。
秦逸和科洛已經回到客廳,看着門外啪嗒啪嗒的秋雨瀰漫整個大地,一時間爲蘇薩母女擔心,不要淋雨纔好啊。
一陣冷風吹進來,秦逸感受到懷裡的科洛打了個寒顫,摸摸她冰涼的小手,有些擔心,“回房間休息一會吧,晚飯的時候我叫你,你精神很不好,受涼了很容易感冒。”
科洛沒說話,小腦袋在他懷裡拱拱,找個更舒服的姿勢,良久才吭聲:“蘇薩會不會感冒?”
像是問秦逸,又像是自言自語。
秦逸沒有回答,又陪着她坐了一會,才一把抱起她,上樓回房,把她放到牀上蓋好,轉身想下樓收拾,卻被她拉着不讓走,只能坐在牀上,繼續抱着她發呆。十來分鐘後,科洛終於睡着,秦逸給她蓋好,對着額頭親一口,這才下了樓。
蘇薩走的乾脆,屋子收拾的也很整潔,已經找不到了她留下的痕跡,不自覺來到蘇薩的房間,拉開的白色窗簾,空曠的梳妝檯,牀頭的那一株蘆薈也不見了。
房間裡一股清洗劑的味道,有些濃郁。
蘇薩是從不用這些東西的,走之前卻特意用一次,看來是連自己的味道都不想留下!
走到牀頭坐下,四下打量了半天,終於是沒什麼發現,發呆一會,想起身出去的時候,看到衣櫃底下露出白色紙片的一角,彎腰撿起,那是一張照片。
他抱着蘇薩和安琪兒一起玩滑梯的照片。
不知道什麼時候洗出的照片,上面的三人笑的那麼開心。
他就這麼站着,看了好一會,默默回到自己房間,找出以前拍照的相機,裡面好多三人的照片,用盒子盛着,閃身進了空間,放在草棚裡的木桌上。
這裡最保險,誰都偷不走!
晚飯是秦逸親自下廚,一直都是蘇薩做飯,現在進了廚房都有些生疏了,三碗簡單的蔥花牛肉麪,讓他忙活了不短時間。好在味道還是沒有差錯,被他叫起來的科洛和阿曼達吃得有點沒形象。
一碗熱湯麪下去,低沉了一天的情緒,多少高漲一丁點,讓巨大的主屋有了一點生機。
小動物最敏感,安靜了一天後,感受到主人的丁點轉變,紛紛上前賣乖。科洛抱着泰迪,阿曼達終於得償所願的抱住了賴皮,玩鬧一陣,讓大家臉上多少有了一點歡笑。
累了一天,晚上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來,持續了一晚上的秋雨終於停下,秦逸出了門,練拳、馬廄、溜小黑,一番忙活,回來做飯。
蘇薩走了,但生活還得繼續。
秦逸看着蘇薩以前的位置,嘆了口氣,正想說開飯,門外小丫頭哭哭啼啼的聲音傳過來了,可憐兮兮的。
“逸叔叔...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