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與鬼

“非常好,你們的表現棒極了!”

法國導演米歇爾少有的離開導演椅,進入到片場,對金凱瑞說道:“你的表演是奧斯卡級的,你值得一個奧斯卡!”

金凱瑞只是笑了笑,沒有其他表示。

米歇爾又轉向搭戲的馬丁:“小子,相信我的眼光,你的演技很棒。”

這是導演,馬丁沒資格沉默,硬着頭皮說道:“謝謝導演,我會努力的。”

臨時搭建的跳蚤市場外圍,凱特-溫斯萊特的嘴快撇到耳朵根上。

自從那天爭吵過後,她跟導演除了工作,不再說一句話。

米歇爾對其他演員也讚賞有加,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表達某種情緒。

劇組就特麼的職場,互相傾軋太正常。

有人舒服了,就會有人不舒服。

馬丁回到休息區,剛剛坐下,一隻巧克力膚色的手伸了過來,修長的手指握着吸管杯:“馬丁,要不要喝水。”

馬丁擡起頭,見到的是羅莎,可能混血的關係,她長得不像黑人,所以看着比較漂亮。

“我不渴,不用了。”他婉拒。

羅莎很熱情:“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旁邊。”

馬丁客套:“謝謝。”

這女人從前天起,就時不時在他周圍出沒。

羅伯特抱着可樂箱子,呼哧呼哧從外面進來,將易拉罐可樂擺在休息處的桌子上。

馬丁剛想去拿一瓶,身體還沒起來,趕緊坐了回去。

雖然不是玻璃瓶,但羅伯特的可樂……

羅伯特過來,坐馬丁旁邊擦汗,問道:“羅莎還在纏着你?”

馬丁說道:“我沒權力趕她走。”

“她對你有意思。”羅伯特工作輕鬆,純粹閒的:“你很輕易就能約她出去。”

馬丁直搖頭:“夥計,免費的纔是最貴的,我要上了她,你猜她會要什麼?”

羅伯特並不笨:“她再纏着你,我幫你。”

“我確實有點事需要你幫忙。”馬丁昨晚跟露易絲打電話,露易絲專門跟他提過,米歇爾-岡瑞是好萊塢法國導演幫中的一員。

好萊塢私下存在各種勢力,最爲顯著的劃分就是國別。

下午,劇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很多人陸續離開攝影棚。

法國導演米歇爾有個怪癖,去衛生間蹲個大號之後再離開。

標準的十五分鐘,米歇爾從專用隔間出來,身後響起沖水聲。

他往外走,聽到洗手間有人在說話,亞特蘭大本地的口音。

“你請我去英國餐廳吃飯?亞特蘭大有賣英國菜的餐廳?就算有,誰去吃?”

“有的,他們還發印發過《英國美食指南》?”

“我知道。”馬丁語帶嘲諷:“傳說中的垃圾分類指南。”

米歇爾出來,聽到這話不禁笑了起來,見說話的人是馬丁,說道:“英國人哪懂得美食。”

馬丁看似在反駁:“倫敦有世界排名前十的餐廳。”

米歇爾微微皺眉。

馬丁話音一轉:“裡面賣的全是法國菜。”

米歇爾稱讚道:“馬丁,像你這樣對美食有清醒認識的美國人不多。”

“因爲我受過英國菜的毒害。”馬丁臉都垮了,彷彿在回憶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跟他搭戲的羅伯特是老背景藝術家,此刻在馬丁身後一站,沒有半點違和,天生老實忠厚的模樣,還能爲馬丁的話加分。

米歇爾連續工作,

壓力很大,問道:“亞特蘭大有比較不錯的法國餐廳?”

馬丁既然過來,當然做了功課:“有,在市中心,他們絕對不賣見鬼的英國菜。”

米歇爾難得舒心,說道:“能請你這個本地人帶路?”

馬丁說道:“我的榮幸。”

晚餐期間,兩人聊起浪漫之都巴黎,霧氣沉沉的倫敦;優雅的法國人,見鬼的英國足球流氓……

語言是一門藝術,馬丁順利拿到了米歇爾-岡瑞的私人名片,並且交換了聯繫方式。

稍早一些,格雷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裡。

本傑明-加爾文導演急匆匆的趕來,攔住了即將下班的凱莉-格雷。

一份劇本擺在了凱莉-格雷的案頭上。

“這是我和幾位編劇剛剛完成的。”做導演的哪個沒點夢想,本傑明不想一輩子拍深夜戲:“創意來源來就是你說過的女配角槍尖屍體。”

凱莉有點發愣:“那是馬丁跟我開玩笑的話。”

本傑明卻說道:“上次的馬振戲,馬丁演的非常出色,我特意瞭解過他,他在一家舞男俱樂部工作,我在創意的基礎上,增加了這方面的元素。”

凱莉看到了,新劇本直接寫了名字:《殭屍舞男》。

她看了十幾頁,心中大致有了概念,合上劇本,說道:“本,成本太高,按這個本子拍,50萬美元都不夠。”

本傑明做過簡單預算:“實際上需要80萬到100萬美元。”

凱莉自動忽視80萬美元,說道:“100萬美元,最少能拍8部深夜戲,賣給有線臺,再加上DVD和錄像帶,我們穩賺不賠,這麼多投資扔在一部戲上,風險太大。”

本傑明竭力爭取:“凱莉,我們不能永遠拍小成本深夜戲吧?你不想進軍院線?不想公司真正發展壯大起來?”

凱莉搖頭:“我在好萊塢打拼過,好萊塢每年盈利的電影比例有多少?他們可以依靠時間收回成本累積利潤,我們呢?100萬美元扔進去,半年收不回來,資金鍊就會極度緊張。”

有些話她沒必要跟本傑明說,比如她看中了通用公司廢棄的生產車間。

本傑明說道:“這個劇本我有把握成功。”

這是公司的功勳導演,凱莉不好直接駁回,想了想,說道:“你做一下預算和計劃書,我需要仔細考慮。”

本傑明說道:“我儘量壓縮成本。”

出了門,他一個勁撓頭,電影是門藝術,但說到底是門生意。

下樓,本傑明準備回家,遇到了選角導演林恩。

後者戴着勇士隊的奪冠紀念款棒球帽,問道:“怎麼樣?”

本傑明簡單說道:“老闆讓我做預算和計劃書,她要通盤考慮。”

林恩說道:“有希望。”

本傑明隨口回道:“有。”

兩人分開,各自上車,林恩想了一下,撥通一個號碼:“亞當,半個小時後我在黑色酒吧等你,把你最好的貨帶過來。”

已經回到家的亞當-史密斯掛掉電話,打開置物架上的暗格,取出其中的塑料袋,出門赴約。

…………

凱莉離開公司,來到附近的一家清吧,進了帶獨立吧檯的大包間。

包間裡除了露易絲和調酒的馬丁,還有凱特-溫斯萊特。

露易絲給凱莉和凱特做了正式介紹:“你們以前沒正式見過,其實我認識你們的時間差不多,我93年認識的凱莉,95年認識的凱特。”

馬丁調好四杯不同的雞尾酒,隔着吧檯,對外面三個女人說道:“敬我們相識。”

四個人碰杯。

凱特-溫斯萊特喝了口冰爽凜冽的長島紅茶,多加冰的冰爽,多少消除了這些天的煩躁,說道:“那個沙雕法國導演,滿腦袋都是屎。請原諒我說髒話,我實在忍不住。”

她壓了好久:“露易絲,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特麼鬧起來,霸凌他逼迫劇組換導演。”

馬丁放下酒杯,說道:“到時他會把法國國旗兩邊剪下來。”

凱特樂不可支,哈哈笑了起來。

歐洲成堆的顏色旗,凱莉分不清誰是誰,詫異:“什麼意思?”

凱特笑着解釋道:“法國國旗剪掉兩邊的藍和紅,只剩下白,法國人最擅長做的。”

露易絲斜眼看着馬丁,這傢伙真特麼是個極品。

馬丁正兒八經說道:“難道你們沒聽說過,沒有人能在法國人投降前佔領巴黎!”

凱特端起酒杯:“馬丁,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馬丁跟她碰杯:“我的榮幸。”

露易絲還是提醒一句:“凱特,你想用這部戲衝奧,還是收斂一點脾氣,雖然他只負責片場拍攝。”

凱特跟她那位能天長地久的好友一樣,對奧斯卡念念不忘:“我幾次提名,全都輸了。”

凱莉問道:“公關投入不夠?”

凱特搖搖頭:“那些老頭子覺得我太年輕?”

馬丁插話:“我是個行外人,能說一下我的看法嗎?”

凱特再次跟他碰杯:“當然。”

馬丁想了想,說道:“主要還是凱特你的樣貌太過突出,容易讓人忽視演技,我看了最近十多年的奧斯卡名單,怎麼說呢?”

他聲調放慢,語氣加重:“那是一個衆多女人蔘與評選,只有變成醜八怪和神經病才能獲勝的遊戲。”

這話一出,三個女人同時笑了起來。

凱特-溫斯萊特拿過酒瓶,倒滿酒杯:“馬丁,你說得非常有道理,我要代表所有被奧斯卡針對的漂亮女人,與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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